然而,我心中的天平卻倒向了高亮,既然高亮說我“懷孕”了,我只好點一點頭,默默地背上了黑鍋。
蘇少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低低地罵了一句:“胡說八道!打死我也不信你懷孕了!”
這時,高亮母親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問高亮:“傻兒子,你怎麼這麼肯定她肚子裡的BB是你的?!難道你不知道她有很多男朋友嗎?!”
高亮淡淡地笑了笑,避重就輕地說道:“媽媽,瞧你說的,等BB出生以後,長得一定很像我!”
高亮的母親卻冷笑了一聲,說道:“阿亮,休怪媽媽直腸直肚,即使BB長得很像你,也不見得是你的親生兒子!說不定是你的侄子,你明白嗎?!”
話音剛落,室內的人面面相覷,神情尷尬。這個老女人明擺着話裡藏骨頭,她在諷刺我和高澤之間有可能存在的“叔嫂私情”,我想還擊她,可是當着高亮的面,我又不能發作,只好暫時把這口氣吞進肚子裡。
高亮也不生氣,威嚴地擺一擺手,叫他媽媽不要多言了,然後,他向蘇玉寶揮一揮手,喊了一句:“阿寶,你過來一下!”
蘇玉寶立即從地上爬起來,興高采烈地跑到高亮的面前,雙眼發綠光似的仰視着高亮,令人驚訝的是,高亮在瞬間換了一副親切而迷人的神態,還捏着蘇玉寶的雙肩,說道:“阿寶,你聽不聽我的話?!”
蘇玉寶一個勁地點頭,說:“我聽,我聽,你說什麼我都聽!”
高亮笑了一笑,說道:“那好吧,我現在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要馬上娶小諾,因爲她懷了我的孩子,你能不能幫個忙……”
蘇玉寶失聲“啊”的一下,聲音裡充滿了痛苦:“老公,我和你是在新加坡註冊結婚的,即使要離婚,不如等回到新加坡再辦手續吧?!”
高亮搖一搖頭,又媚惑地笑了一笑,接着用哄小孩的口吻說道:“你乖乖合作,我最近很忙,實在走不開,其實在哪裡簽字都一樣!”頓了頓,他換了磁性而誘人的嗓音說道:“阿寶,只要你肯簽字離婚,我答應以後每個月抽兩天時間陪你和女兒去玩,你說好不好?!”
蘇玉寶的眼睛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問道:“真的!你以後每個月都陪我兩天?!”
高亮點一點頭,眼神溫柔得幾乎擰得出水來,笑了笑,他又加了一句:“阿寶,我提醒你,假如你改嫁了,我就不方便陪你了。”
蘇玉寶欣喜若狂,癡情地說道:“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改嫁的!下半輩子我就守着女兒!你記得有空來看看我們母女兩,好嗎?!”
高亮笑了,俊朗的五官綻放出奪目的光彩,令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這永恆的微笑深深銘刻在我的腦子裡,毫無疑問,像蘇玉寶這樣的“梨山癡情花”滿足了高亮的虛榮心,也是最值得他驕傲的。
在旁邊看熱鬧的蘇少龍終於發怒了,罵道:“妹妹!你瘋了?!你是我們蘇家的金枝玉葉,只要你喜歡,什麼樣的老公找不到?!何必一輩子等他呢?!……”
蘇玉寶一臉無奈地說道:“二哥,我覺得這樣的安排挺好的,最起碼高亮願意陪我去玩!最起碼他用這麼好的態度跟我說話!我也不敢奢求更多了,只要偶爾能見一見他,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知爲何,我聽了這番話一陣心酸,感同身受的痛苦像一把利刀,把我的五臟六腑絞得血肉模糊。
高亮卻愉快地“嗯”了一聲,從抽屜裡掏出一份離婚協議書,讓蘇玉寶立即簽字,蘇玉寶略略地看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一眼蘇少龍,蘇少龍攤了攤手,表示隨她便,她苦笑了一下,同時又看了我一眼,她的目光裡夾雜着太多的含義,嫉妒,無奈,怨恨,哀傷,失落,我的判斷似乎對了,她一直都在潛意識裡裝瘋賣傻,她還是那個儀態端莊的大家閨秀,只是在愛情面前,她失去了本色。
就這麼一個哀怨的眼神,把我心底裡埋藏最深的良知全部挖了出來。我猶豫片刻,然後咬一咬牙,一個箭步衝過去,推了蘇玉寶的後背一下,對她說道:“不要急着簽字!我有話要問你!”說完,我把那份離婚協議書扔到一邊去。
蘇玉寶流露出驚訝的神色,彷彿從來都不認識我似的。而高亮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對我說道:“小諾,我知道你於心不忍,但是我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你千萬不要心軟啊!”
我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接着心頭涌起一陣鬱悶的火氣,於是囧起臉,語帶雙關地譏諷他:“正因爲我等了你很久,不在乎再多等一會兒!”
高亮即時接不上話來,只好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我轉過臉,問蘇玉寶:“你真的愛高亮?!”
蘇玉寶又露出一個苦笑,說:“怎麼不愛?!爲了討好他,我什麼丟臉的事情都做盡了,爲了給他生女兒,我幾乎連自己的命也搭上了,我敢說,我比你更愛他一萬倍!”
我囧起臉,又問她:“阿寶,你覺得高亮愛你嗎?”
蘇玉寶聽了這個問題,竟然掩住半邊嘴,低聲回答我:“老實說,高亮是個自戀狂!他不懂得怎麼去愛別人!也許,他真正愛的人是他自己!”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心裡暗道:英雄所見略同!
蘇玉寶笑了一笑,忽然低聲問道:“小諾,你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我有口難言,於是囧起臉,反問:“你說呢?!”
蘇玉寶用審視的目光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一遍,然後肯定地說:“根據我的經驗,你這麼瘦,而且是越來越瘦,根本不像是懷孕四個月。”
高亮走了過來,對蘇玉寶下命令道:“阿寶,你還聽不聽我的話了?!快點簽字!”
蘇玉寶痛苦地看着我,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我心裡一緊,於是挽着高亮的胳膊肘,把他拉到一邊去,然後低聲商量道:“阿亮,我看這件事先緩一緩吧?!急也不在一時。”
高亮蹙着眉看着我,半餉才說道:“親愛的,你理智一點吧!我們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不能因爲你的一時心軟,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我不知爲何低着頭,言不由衷地說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又在公司裡,似乎不是什麼好時機,還是等下班以後再說吧。”
當我說完了這句話,高亮緊緊地捏着我的手腕,逼問道:“小諾,這根本是你的託詞!你是不是後悔了?!你又改變主意了?!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我百口莫辯,高亮卻提高了聲調,連珠炮地逼問我:“你嫌我是個私生子?!你嫌我不如他們有錢?!還是因爲我有個女兒?!甚至是你心裡還惦記着高澤?!”說這話的時候,他用力地捏住我的手腕,彷彿要把我的骨頭捏碎似的。
我痛得眼淚都快要飛出來了,蘇少龍一個箭步衝過來,把我救出來,然後衝高亮弩一努嘴,提醒道:“阿亮,請你控制一下情緒好嗎?!有話好好說!”
高亮被蘇少龍提醒了,蹙緊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深呼吸一口氣,他換了溫柔的語調安撫我:“小諾,這件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會徹底解決她的!”說完,他一轉臉,把炯炯有神的目光對準了蘇玉寶,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樣子。
蘇玉寶驚叫一聲,一下子躲在我的後面,驚惶無助的手用力地拽着我的胳膊肘,使我無端生出一種要保護她的衝動,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我竟然想保護我的頭號情敵!
我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一時拿不定主意,於是望一望蘇少龍,又望一望高亮母親,他們不約而同地向我投來殷切期待的目光,彷彿目送人民英雄上戰場似的,令我心頭一震,在這種“一面倒”的情況下,我似乎別無選擇,索性硬着心腸說道:“阿亮,我勸你不要再想着離婚了!你的女兒還小,你跟蘇玉寶好好過日子吧!男主外,女主內,一家三口樂融融!”
我剛說完這麼無聊的話,蘇少龍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而蘇玉寶從後面抱緊了我,歡呼道:“小諾,想不到你是個明辨是非,通情達理的人!我以前誤會你……”
高亮“呸”了一聲,沒頭沒腦地罵了一句:“不知所謂!”說着,他伸出手,把蘇玉寶強行拉到辦公桌前,逼她簽字離婚,蘇玉寶卻忽然提起了十億贍養費,似乎想拖延時間,高亮搖一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他不需要贍養費了,說完,他捉住蘇玉寶的手,逼她畫押,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的手機又響起來了,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住,聽音樂鈴聲是高澤打來的,爲了轉移視線,我索性打開了手機免提喇叭,即時傳來高澤那一把大大咧咧的嗓音:“小諾,開飯了!我已經在員工餐廳訂了一桌好菜!你快點來吃啊!”
我下意識地看一看手錶,突然記起另一件事,我和高澤約好了中午在員工餐廳吃快餐,於是,我對着手機話筒說道:“高澤,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只答應請你吃普通的快餐,你幹嘛訂一桌好菜?!我是不會付錢的!”
高澤在電話裡頭嘿嘿地奸笑兩聲,說道:“瞧你小樣兒!咱倆誰跟誰啊!還談什麼錢不錢的,快點來吃吧!”
我囧起臉,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蘇玉寶卻彷彿撿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小心翼翼地望着高亮,轉移視線地說道:“說起來我也有點餓了,不如等吃了午飯再簽字吧!”說完,她繞着我的手臂,一刻也不耽誤地跑了出去,把氣勢洶洶的高亮撂在後面。(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員工餐廳集體中毒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