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還沒說完,夏雨突然臉上就浮現出痛苦的表情,接着身體就又躺到座椅上:“哎喲……我的後腦袋好疼。”
我看着夏雨:“你到底是真疼還是假疼?”
“廢話,疼不疼你去摔一下試試?”夏雨似乎覺得很委屈,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還真頭疼了, 這丫頭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反正什麼都是她有理,什麼都隨着她的性子來。
“那好,既然疼,我們就去醫院。”我說着又要開動車子。
“別……別……我不去醫院!”夏雨忙叫道。
“問你有事沒事你說頭疼,要送你到醫院你又不去,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扭頭看着夏雨。
“我……我害怕去醫院,我從小就害怕進醫院。”夏雨似乎有些唯唯諾諾地說着,她的神情轉瞬就變,讓人無法捉摸。
“那你想怎麼辦?”我說。
“我……我……我想就這樣在這裡躺着,躺一會兒,你陪我說說話,很快我就會好了。”夏雨狡黠地轉動了下眼珠,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我把身體往方向盤上一趴,看着黑夜裡秋風秋雨摔打在車玻璃上的雨點:“行,那你就躺一會兒吧,什麼時候不疼了再說……想說什麼話,就說吧。”
“哪裡有你這樣講話的,和人家說話,後背衝着人家,這是很不禮貌的哦……轉過身來,看着我說話!”夏雨用半命令式的語氣說。
我轉過身,看了看平躺在座椅裡的夏雨,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說:“你這樣躺在那裡……我不大適應……你能不能坐起來我們說話。”
“喲--二爺還有不適應的時候啊……二奶都不說什麼,你在哪裡糾結個空氣啊……轉過身來,看着我說話……我現在是病人,你不要惹病人發火,好不好?”夏雨的聲音說着又變得軟弱起來。
我轉過身,夏雨平躺在那裡,胸部肆無忌憚地高高聳起,我覺得格外惹眼,努力想不看,卻無法迴避過去,眼睛不由自主就在她的胸部打轉。
“你……二爺,你的眼睛老在二奶那裡轉悠幹嘛?你……你難道想對二奶有所意圖?”夏雨直直地看着我,臉色有些微紅。
我的心跳了幾下,臉上有些發熱,忙轉移開視線,看着車窗外:“我……我不是故意想看的,關鍵是你這麼躺着,那地方太高了,太顯眼,我的視線無法躲避……我怎麼敢對夏總有什麼意圖……要不,你還是坐起來吧。”
“噗嗤--”夏雨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不出,二爺還是個直來直去的正人君子,講話很磊落,不迴避問題……既然二爺這麼爲難,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我要坐起來……過來,扶我起來。”
我看着夏雨:“你剛纔不是自己騰就坐起來了?怎麼這會又?”
“小夥子婆婆媽媽不利索……剛纔是剛纔,現在是現在……剛纔我坐起來是迴光返照,現在傷勢又加重了,這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夏雨振振有詞地說着:“我是成全你不讓你爲難纔要坐起來和你說話,你不願意扶我,那好,我還躺在這裡,你給我老老實實看着我說話……二奶我今天是病人,病了我還伺候二爺,陪二爺在這大雨天的聊天,陪聊啊,時間不限,二爺,你放心,二奶我不收費的。”
我心裡被夏雨折磨地精疲力盡,實在是沒轍了,看着夏雨 :“既然你頭還疼,那就不要坐起來,繼續躺着吧。”
夏雨甜甜一笑,忽然又溫柔起來:“嗯,我很乖的,我聽二爺的……二爺,你這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爲這是你對我的關心呢?”
我嘆了口氣,看着夏雨:“你愛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
夏雨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又柔聲說道:“二爺,你臉還疼不?”
夏雨這麼一說,我不由伸手摸了摸剛纔被夏雨打的地方,默然無語。
我靠,我竟然被這個野蠻丫頭打了一巴掌,夠丟人的,恥辱啊恥辱!
夏雨顫顫巍巍伸出手臂,想摸我的臉,我忙擡起頭,讓她夠不着。
夏雨放下手臂,眼珠子滴溜溜轉悠,接着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弱弱地說:“二爺,打出去的巴掌是收不回來的……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消消氣,好不好?”
我看着夏雨:“算了,你不撐我一巴掌的,我一巴掌能把你打到外面的馬路上去。”
“嘻嘻……”夏雨吃吃地笑起來:“有那麼誇張……你以爲你是武林高手啊……既然你不打,那就好了,就不要覺得心裡不平衡了。哎,二爺啊,其實你不該心裡不平衡的,你這一巴掌挨地也不委屈,你想想啊,要不是你戳我胳肢窩,我怎麼會失手跌倒在地上呢?你的臉只是被我的手掌用比較大的加速度摸了一下,我可是被牆壁狠狠撞了一下呢……我當時真的被撞暈了呢,暈過去大概得有好幾秒。”
我一聽,睜大眼睛看着夏雨:“這麼說,我叫你晃你然後把你抱到車上,你都是知道的了?”
“昂--”夏雨看着我。
“你……”我一時無語。
“我……”夏雨笑意盈盈,帶着幾分得意。
我摸出一顆煙,剛要點着,想起夏雨在身邊,又放下了。
“抽吧,沒事!”
我於是點着,吸了兩口。
“我也抽兩口!”夏雨說。
我另抽出一支菸,遞給夏雨。
“我不抽一支,我就抽兩口,把你嘴裡那顆給我抽兩口。”夏雨說。
我愣了了,猶豫了下。
“羅嗦什麼?爺們一點!”夏雨說。
我於是不再說什麼,將煙放到夏雨嘴邊,夏雨還真吸了兩口,然後輕輕吐出一串菸圈……
“其實你不用無語,我被撞暈的時間確實很短,幾乎馬上就醒了過來,但是我當時很虛弱,腦子有意識,但是無法說話哦……”夏雨吐完菸圈,又看着我說。
我沒有理會夏雨這話,看着夏雨:“你經常抽菸嗎?”
“不……偶爾……我的朋友圈子裡,只有最知己的幾個閨蜜知道我會抽菸的,”夏雨說:“怎麼?你對女人抽菸有什麼看法嗎?”
“沒有,男女平等!”我說。
“嗯,我木有煙癮的,只是偶爾爲之。”夏雨說。
“你就是有煙癮也無所謂啊,這是你的事情,不用和我說!”我說。
“嘻嘻,我不但會抽菸,還會喝酒呢。”夏雨說:“我一口氣能吹下一瓶啤酒,還能一口喝掉一大杯紅酒……二爺,你信不信?”
我點點頭:“你很威武……我信。”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另類?”夏雨說。
“一般……你還不夠資格到另類的級別。”我說:“抽菸喝酒都是在外國留學期間學會的吧?”
“算是吧,自己一個人長期在異國他鄉,有時候心裡會很苦,很想家,想親人,想健在的和離去的親人。”夏雨的聲音突然就沉鬱起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獨自斟一杯酒,點燃一支菸,在黑暗中獨坐,默默地喝酒抽菸,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在那遙遠的地方,在那遙遠的天際,想着我的親人。”
聽着夏雨的話,想起夏季中午和我說的關於夏雨出生就沒有了媽媽的事情,看着眼前此刻神情有些淒冷楚楚的夏雨,我的心裡突然有些發酸,覺得夏雨很可憐。
我不忍看夏雨的表情,擡眼看着車窗……
車窗外,風雨依舊在肆虐,院子裡燈光微弱,車內的光線來自於院子裡燈光的映照,顯得十分昏黃。
沉默了一會兒,夏雨輕聲笑起來:“不談這個了,貌似有點沉重哦……和我們現在的氣氛不協調……哎,二爺,我覺得此刻這個環境真好,我最喜歡這種感覺,外面寒風冷雨肆虐吹打,裡面卻溫暖安定祥和,這樣的對比,讓我覺得特有安全感。”
我看着夏雨:“你冷不冷?要不,我打開暖風。”
夏雨搖搖頭:“不冷,你身上的熱量散發地就夠多了。”
我又說:“你餓不餓?”
“餓……”夏雨說完,轉了下眼珠,接着又說:“可是餓也沒辦法,只能忍着啊……我現在頭疼呢,必須要這樣躺着,多趟會兒,你陪我好好說話,這樣有助於我頭疼的恢復……等我感覺好了才能去吃飯飯。”
我說:“陪聊也能治你的頭疼啊?”
“當然了,精神療法嘛。”夏雨說。
“到底是你給我陪聊啊還是我給你陪聊?”我說。
“嘻嘻……互相陪聊……所以,就都不用收費了。”夏雨笑起來,顯得有些開心,兩隻胳膊交叉起來,輕輕平放在胸口。
和夏雨剛纔忽冷忽熱的猙獰相比,此刻的夏雨倒是看起來很可愛。
“對了,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問夏雨。
讓夏雨折騰了這麼大半天,我被弄得頭暈腦脹,現在纔想起這個問題。
“二爺,你說的這裡是哪裡?我爲什麼就不能來這裡?”夏雨反問我。
“你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那你幹嘛來這裡?”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說繞口令。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哪裡所以我纔會來這裡!”夏雨衝我突然做了個鬼臉。
“你說的這裡是哪裡?”我說。
“星海大名鼎鼎的賣報紙的那個什麼公司啊……”夏雨笑嘻嘻地說。
“那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還是……”我說。
“我來這裡看我二爺啊,二奶來看二爺,這有什麼不對嗎?”夏雨笑得有些曖昧。
“你來這裡,是來找我的?”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夏雨。
“嗯哪……是滴哦……咋了?二爺,感到意外?”夏雨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呢?”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