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蓓蓓正在跟陸子安說話,聽了這個猛然轉過頭來,有些不確定地道:“哪個字?王字旁?”
“對吖!”小姑娘梳着小辮子的腦袋往右歪了歪,兩隻小腳因爲觸不到地面而懸空着前後晃悠。
陸子安微微皺了皺眉,拿過沈曼歌前面的紙筆,遞到她面前,溫和地道:“會寫嗎?你的名字。”
小姑娘有些瑟縮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瞿蓓蓓,得到她鼓勵的點頭後,才怯生生地拿起筆,慢慢地在紙上畫出了一個大大的瞿字。
瞿子琀。
還真的是這個字。
這一下瞿蓓蓓是真的坐不住了,臉色很難看地站了起來:“這個,陸大師,不好意思,我們可能得先走一步了。”
陸子安點點頭,想了想,將這一頁紙撕了下來:“後天是你大喜之日,這張紙還是你帶回去吧。”
瞿蓓蓓還在猶豫,瞿哚哚和陸子安他們關係好一些,沒那麼多講究,直接拿了過來,疊好放進包包裡:“姐,這事我去說,你就別插手了。”
她爸是專門倒騰木料的,這些講究他最清楚不過,她甚至都用不着廢什麼話,直接把這紙拿回去就能解決。
也虧了她舅能這麼死瞞着,之前一直跟她們說因爲子晗是冬天生的,所以取了個寒字。
看着她們匆匆離開,沈曼歌眉心緊皺,喃喃道:“這什麼人啊,竟然給自己女兒取個這樣的名字。”
琀,清代段玉裁《說文解字注》:送死口中玉也。
就是古代放在死者嘴裡的珠玉,殯琀之物,一皆絕之。
“怕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名字意味着什麼。”陸子安嘆了口氣:“還有人喜歡叫梓,但其實梓的寓意也不大好,因爲梓是落葉喬木,一般供建築及製造器物之用,比如……棺材。”
“……”沈曼歌心裡堵得慌。
所以還是要多讀書啊!這特麼簡直是坑孩子啊!
回家之後,她寫了一篇關於姓名的文章。
很多家長只考慮好不好看,好不好聽,卻沒幾個認真地去查過這名字的寓意。
有些甚至還鬧出許多笑話,諸如杜子騰、賴月菁一類的名字,殊不知這樣的名字伴隨着孩子的一生,很多甚至成了孩子心頭一生的陰影。
她思慮良久,將這篇文章發給了影響力比較大的報社。
晚上吃完飯後,陸子安正在準備開直播,忽然接到了馮小荀的電話。
這一次馮小荀沒再開玩笑,聲音很是沉重:“兄弟,我剛接到消息,你的節目被取消了,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取消了?
陸子安疑惑地道:“什麼原因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也只是聽攝影的同事講的,具體不清楚。”馮小荀遲疑了一下才道:“他們應該晚些會打電話跟你說吧,反正我現在知道的是,明天的檔期已經排了電視劇。”
這樣嗎?
陸子安第一個反應倒不是生氣,而是琢磨着,他那堂門還沒做完啊……
如果節目取消,他肯定是要把木料也一塊拿回來的。
掛了電話後,他沒再開直播,而是安心地等待着節目組的電話。
果然,沒多久他們就打了電話過來。
一番寒喧過後,總算是說到了重點:“……因爲馬上過年了,這個……臺裡有指標,所以節目可能得推後了……”
這個理由找的很棒棒哦!
陸子安並沒如他們預料的那樣暴怒或罵人,而是冷靜果斷地道:“到底是推後還是就此結束了,用詞請準確一點。”
對方並不是之前跟他比較熟悉的易主持,而是一個完全沒聽說過的工作人員。
他吱吱唔唔片刻,纔有些遲疑地道:“可能,也許……是結束了……您也知道的,這節目到底小衆,反響不是很好,我們臺裡還是講究收視率的……”
“哦,是這樣。”陸子安指尖在桌面輕輕頓了頓:“節目停止錄製是可以的,但是我之前做的東西和沒做完還有剩下的木料我得拿回來,明天上午過來行嗎?”
“啊?”這人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懵了幾秒才道:“但是那個……”
陸子安不卑不亢,語氣溫和卻堅定:“那是我的作品,我還沒有完成,我得把它做完。”
“要不……要不過完年再……”
陸子安直接打斷了他:“抱歉,如果你無法全權處理這件事情的話,你可以先去和上司商議,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十分鐘後對方再次打來,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直言節目並未結束,只是暫時延後,過完年還是會請他去參加節目的。
雖然不甚明顯,但是至少底氣是比之前足了些的。
陸子安安靜地聽他把話說完後,一語未發,乾淨利落地掛了電話。
事情很不對勁,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這陣子也着實太過順風順水了,敢情他們一直醞釀着,就是等着這一擊。
他掛了電話後就換衣服,結果剛拉開門就跟卓鵬打了個照面。
卓鵬額間現薄汗,微微瞠大眼睛道:“安哥……”
他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原以爲陸子安還在着急上火不知所措,卻沒想到陸子安竟然衣着整齊,顯然是一副準備外出的模樣。
“你這是準備去哪?”
都十點多了……
陸子安朝他輕笑了一下:“來得正好,我叫了點人,走吧,一起去拿點東西。”
拿東西?
連卓鵬都忍不住一臉茫然,有心想追問,但是陸子安卻已經關了門下樓了。
他連忙跟了上去,一路低聲道:“安哥你有沒有接到消息?聽說節目取消了,我是想着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只能這麼算了。”陸子安扯了扯脣角,掏出車鑰匙解鎖:“今天晚上過後,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當時的情形他非常清楚,應該是上頭下的指令,才讓電視臺請他過去做節目的。
而現在事情生變,這變自然不會出自電視臺,而是指令有變動了。
他當務之急要確認的是,他的東西還在。
既然這事發生得這麼突然,他們應該也沒來得及反應,那麼,門應該還在。
駛出小區後,路邊停了一整排大貨車。
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卓鵬的理解範圍,他把車跟着陸子安的停在了路邊,看着陸子安上前跟那貨車司機交談了幾句,又上車啓動車子……
卓鵬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這麼懵逼的時候,主動權完全不在他手裡了,他甚至想不通陸子安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