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天氣,林間很多植物已經凋零,枯黃的雜草密佈,要是掉進去一個火星子,很快就會燒成大火。
那些帶刺的荊棘,雖然已經枯黃,但刺的鋒利仍不容小覷,三人雖然盡力躲避,但還是被刮傷了皮膚。
楊朋一路喘着氣穿行,一邊講解茅山的歷史。
茅山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三皇五帝的帝嚳族人高辛氏在此地修煉,東晉時,葛洪也在此修煉,著成著名的道家經典《抱朴子》。
最早立派時間是東晉時期,說起來,茅山的立派要比其他道家道場要早很多,那個時候上清派就已經成立,後來茅家三兄弟在此修煉,茅山之名才真正成立。
三茅兄弟,也被稱爲茅山的第一任祖師。
最爲鼎盛時期,是唐宋兩代。
只是後來三派合一,茅山特色越來越少,整個教派,都以符籙爲主。
到了近代,靈力愈加稀薄,茅山的符籙產出越來越少,最終只能淪爲旅遊景點。
現在道家佛家,因爲天地靈氣稀薄,根本沒法修煉,只能修習一些修身養性的外家功夫,傳說中的飛昇,只存於泛黃的書籍中,時間久了,人們深信不疑的信仰,漸漸被科學腐蝕,對於傳說,只認爲是古人見識短淺,解釋不通就用神仙來敷衍過去。
那些本存在於山林修煉的門派,在現代網絡的侵蝕下,後輩弟子青黃不接,逐漸沒落,最終只能淪爲圈錢的景點。
楊朋擦着汗,坐在一塊巨石上,長嘆一口氣。
距離山頂,還有些距離,三人前行的速度還算不慢,這樣看起來,太陽落山前,就能到達頂峰,在山頂上過夜。
陳小婉自從肥胖症過後,就很少出來遊玩,這次能穿梭在林子裡,她心情格外的好,整個人也看不出有什麼疲憊的感覺。
沈原擦擦汗水,看了一眼頂峰,繼續前行。
他時間不多了,再等下去,等那婦人緩過來,肯定會發動新一輪的攻擊,到時候楊朋手中也沒了對付她的方法,只能任由她施法了。
而且據他體內的女鬼林子衿說,陰咒下了之後,隨着時間推移,會慢慢腐蝕自己的神志,到時候他整個人和昨晚一樣,被婦人強行控制,最終被人煉化。
昨晚,不過是那婦人急着想帶走沈原。
她是修煉邪術的,自然知道這世上有古人殘留下來的法寶,儲存了靈力。
太陽漸漸落山,林子中漸漸暗了下來。
山勢並不陡峭,只是路上比較難走,三人終於爬上頂峰。
讓人意外的是,山頂茂密的松樹間,竟然有人類生活過的痕跡。
楊朋有些得意:“小時候,我喜歡在山上亂跑,師爺在這裡修煉,他對我非常疼愛,擔心我半夜回去有危險,特意給我蓋的茅屋。”
他揹着包,在林中仔細查看:“只是,時間太久,不知道師爺還在不在。”
沈原也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有松樹搭建庇護所的痕跡。
庇護所看樣子時間比較久,上面捆綁的藤蔓已經爛掉,現在就是一堆廢墟了。
人類生活過的痕跡,看起來也比較久遠了。
“呀,水杯。”
陳小婉踢着松樹下的土壤,看了一眼露出半截的白瓷杯。
只是,踢出來的瓷杯,只有一半,已經打爛了。
找了一圈,楊朋有些失落:“不好意思,師爺應該已經走了。”
沈原點點頭,拿下揹包,原地生火。
這個天氣,夜晚還是很冷的,尤其是在山上,山風呼嘯,加上三人不活動了,身上的冷汗被風一吹,更加寒冷了。
楊朋也連忙拿出揹包,在原地搭起帳篷。
半個小時後,三人燒了一壺開水,在林子中泡起泡麪。
山風有些大,沈原不得不找些石頭,攔住火堆,防止火星被風吹到雜草堆裡,瞬間點燃,那時候罪過就大了。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三人圍着篝火,吃着泡麪,身上漸漸出現暖意。
“我看那些電視裡,你口中的師爺,不應該叫師公嗎?”
陳小婉吸啜着泡麪湯水,找起話題。
楊朋放下泡麪碗:“師爺就是師公啊,叫法不同,意思是一樣的,叫爺也顯得親近一些,小時候,兩個師爺對我,那是真的沒話說。”
“我看網上的段子,道長說,要相信科學,隨後就召喚出仙劍,御劍飛走了。”
“電視劇看多了吧。”
他嗤笑一聲:“現在能飛的,只有飛機還有鳥,你見過哪個人不靠東西就能上天的,那只是願望,不是真實的情況,就算是傳說,道家也沒有御劍飛行的。”
陳小婉“哦”了一聲,轉而興致勃勃的問道:“那飛檐走壁總有可能吧。”
“這些只是外家功夫,我們長期生活在這種地方,交通不便,要是不能跑也不能跳的話,早就餓死了,早年茅山上沒水,大家只能下山挑水去,跑的慢的話,一天只能挑兩桶,還不夠自己用的。”
兩人聊的熱火朝天,沈原卻陷入了沉思。
夜幕已經降臨,再有一天,陰咒發作,到時候也不知道那位大師能不能治。
他現在已經感覺,自己力不從心了。
手放在那裡,如果不仔細感受,根本就感受不到手的存在。
就像是以前上學,在教室裡睡午覺,起來後手臂被壓麻了的感覺。
他現在是半個身子成了這種情況,臉部,雙手,上半身,都很難控制。
泡麪這東西,一盒不夠吃,兩盒吃不完,三人吃完後,仍覺得意猶未盡,楊朋從包裡拿出冷凍的羊肉串,放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沈原拿着羊肉串,突然間沉默不語。
他手中的肉串,漸漸滑落,掉在地上。
楊朋奇怪的看着他:“沈大師,你這是怎麼了?”
沈原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屬於自己,就像是被凍僵了一樣,就連臉部,也無法做出表情。
陳小婉連忙放下肉串,仔細檢查沈原。
山風呼嘯,在林中發出陣陣哀嚎,兩人看着沈原,再看向周圍陰森的林子,只覺得頭皮發麻。
在遠方,中年婦女面無表情的看着泥人頭頂上的香:“還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