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友們啊，有沒有人能拿出點真東西來啊！”
雖然張揚確實對直播間的寶友們不抱任何期待。
只留了三個名額，就很說明問題。
但是直播了一個多小時，連一件能進候選名單的寶貝都沒有，也太離譜了。
以前鑑定個十幾件，好歹會有一件真的呀。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真東西都消失了似的。
甚至連來鑑定翡翠玉石的都沒有。
因爲這東西真有點名堂。
張揚作爲無神主義者，確實也理解不了。
“寶友，我辦的是拍賣會，你別總想着許願啊。”
【歐洲喜歡把尼泊爾、藏傳這些算在一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寶友驚呼一聲，非常激動的說道：
“像嘉德和佳士得，都拍賣過香江收藏家徐展堂收藏過的元青花，人家的青花瓷是曾經出過書的，買家買得放心，自然出得起價。”
“爲什麼啊？”
成爲了降伏偷盜者的佛教護法神。
“首先是器型大，一般都是大的陶罐。”
當時的客戶經理慫了，真順着的大媽的意思幹。
“老師，雖然有點像國寶幫，但我還是得說，我覺得這是元青花。”
“稱出來了，這個手機重兩斤……兩斤四兩！”
“哦，對對對。”
張揚問了一下，說是小米6。
帶來的東西也是重量級。
它是用靈長類動物的臂骨雕刻而成。
但佛教文化好像就是這樣，死前遭受的苦難，都是死後的福報。
器型小；
保存狀況差；
藏品沒名氣、也沒大人物收藏過。
“老師，那這件東西的價值呢？”
其實和寶友有相同誤解的人，觀衆裡也有不少。
“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都沒人提。”
但是看到胎底的情況，張揚瞬間下了判斷。
仔細一想，在印尼的時候，張揚見過不少這樣的瓷器啊。
“多少？”
最後一查，是她在籤協議時，非要把起拍價提高50%，不然就要鬧事。
“這是我在尼泊爾旅遊的時候買的。”
“確定是元青花嗎？”
瓷胎的顏色有點發黃，好像被煙薰了似的。
……
“財富自由？額……”
張揚心說，自己剛纔不是說了嗎？五十萬都不好賣。
歐美那邊對這種藏傳佛教的畫作，有一種特殊的偏愛。
“那……寶友你對元青花，甚至對瓷器的誤解，都有點太深了。”
“呵呵。”張揚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當天直播的最後一位寶友。
甚至於，真正能拍賣上千萬的青花瓷，很少。
據說這是一對修煉中的男女僧侶，因進入冥想太深，遭小偷斬首而不自知，最後化成了尸陀林主。
“好的，謝謝老師。”
“那這玩意兒應該是能稱東西的吧？”
“那最好別買了。”
“來，讓我們掌聲歡迎下一位寶友。”
“基本可以確定了。”張揚非常肯定的說道。
張揚接通連麥後，剛看到寶友的臉，他就感覺有點沒戲了。
張揚看到這東西的時候都已經驚呆了。
他帶來的是一件青花瓷盤。
張揚最怕的就是這種“許願”型的寶友。
“在我看來，反正幾萬塊錢應該還是值的。”
大概相當於國內喜歡克蘇魯文化。
正面發黃還不能確定。
他本來是當旅遊紀念品買的，沒想到有意外收穫。
青花瓷並不是每一件都價值千金。
海撈瓷的東西只能遠遠的看，真靠近拿着放大鏡看，會發現表面全是鈣化物，看得人頭皮發麻。
張揚起初是有點疑惑的。
“但要只是爲了掙錢，屬於是吃那啥都趕不上熱乎的。”
不過他還是給了寶友一個參考價格，免得他被人坑了。
原因很簡單，這件青花瓷盤發黃的情況，他看起來隱隱有點熟悉。
“誒，還真是。”
【這就是西方搞出來的概念】
寶友後知後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但是看到寶友拿出來的東西，他瞬間懂了。
但這青花瓷的秤，真的能用嗎？
可寶友似乎沒有察覺到張揚神情的變化。
“擺在畫廊裡的嗎？”
“對啊。”寶友點點頭。
“是你財富自由的標準低，還是弄錯了？”
“六顆星代表南斗六星；”
瓷盤的題材是一個拿着蒲扇的小人，在柳樹下乘涼，屬於是傳統的國畫風格。
“寶友你這件東西，是很典型的藏傳佛教的風格，和尼泊爾那邊沒啥關係。”
張揚突然沒有忍住笑意。
【我去，還真是元青花啊？】
“這件東西，我拍賣的錢，加上手續費、保管費，估計花了有小一百萬的樣子。”
“帝王綠什麼的，盡情往我這兒招呼。”
“應該是流到那邊去的。”
“寶友，你這件東西是從哪兒求來的？”
“不是的，就是骨牌。”
“尼泊爾的佛教文化，和藏傳佛教，差距其實非常大，根本算不到一起。”
什麼叫就是骨牌？
【是不是隻要是青花瓷，就要碰瓷元青花啊】
【這是龍啊？不是一條蛇嗎？】
“這是我祖傳的。”
“不用驚訝，這件東西伱只要給行家看一眼胎底，基本都能反應過來，你這是海撈瓷。”
張揚第一次看到尸陀林主唐卡的時候就在想，這東西怎麼能降服偷盜者的？
“這東西，保守估計在海底待了有七百多年。”
當初的信徒是怎麼想出來這個背景故事的？
“當然啊，海撈瓷沒什麼人造假，這是一點。”
“那我不是財富自由了？”
所以還是要受國內文物拍賣政策的約束。
“不行的話，兄弟們來點翡翠吧，雖然不是古董，但只要種水好的話，我也不嫌棄。”
“寶友，這件東西目前的市場價，也就在四五十萬元左右，而且還不好賣。”
【恭喜你，陌生人】
雖然張揚這次的拍賣是去香江，傳統意義上古董行業的法外之地。
“元青花嗎？”
張揚用了“求”這個字。
“其次就是保存情況的好。”
三個名額分一個給這位寶友，沒一點問題。
“來，你翻到背面我看看。”
張揚當時的回答和現在一樣。
“其中七顆星代表北斗七星；”
“這樣吧，等下我助理加你好友，你自己考慮一下再決定。”
“啊？”
因爲就在幾天前，陳彥光剛剛打電話問他，諮詢唐卡仿品生意有沒有搞頭。
之前在線下的時候，張揚和丁強曾經被一位大媽堵住，質問張揚，她的寶貝爲什麼會流拍。
寶友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道：
“來，你把東西拿起來，靠近點看看。”
熟悉密宗的人，看到這樣的形象，應該能很快反應出它們的身份——雙身尸陀林主。
骨牌——骨頭做的吊牌。
這個故事仔細想想，是有點地獄笑話的。
這塊骨質的吊牌很小，只有五釐米高，而且上面沒有打孔，看不出來是怎麼戴的。
超過起拍的40萬沒多少。
但他的拍品得從內地出境啊。
只能說合理，找不到毛病。
【這東西能用啊】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這意思是，如果用這個秤的人缺斤少兩，少一兩，缺福；少二兩，缺福和祿；少三兩，就福祿壽全缺了。”
“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問題？”
“好，那問題簡單了，你現在當着大家的面，秤一下你的手機，然後告訴我們重量。”
所以元青花，確實是各個層次上的最高級別拍品。
“有的是，還有的是在路邊攤上賣的。”
“藏傳的東西我不好估價，這種比較小衆的宗教文物，你可以去對應的圈子裡問問。”
“寶友，你這是從哪兒弄回來的啊？”
“不過最精妙的，還是這個秤桿上面的刻度。”
好不容易在直播間碰到真品的元青花，不邀請參加拍賣就太沒道理了。
“這種器型的東西，燒製和保存起來比較難，即使是清三代的官窯青花大罐，現在也是幾十萬了，所以元代的罐子貴，很正常。”
在寶友稱重的時候，彈幕已經把手機的標準重量發了出來：168克。
“是嗎？敢問祖籍是東海還是南海？”
【這種海撈瓷的元青花應該不值錢吧】
【又是元青花嗎】
“這個好，包括胎、釉、底足，甚至內部。”
“年代大概在清中期，也就是雍正乾隆這段時間。”
張揚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誒，這個可以啊。”
上面雕刻着兩個像骷髏一樣的佛教人物。
“看來激一下兄弟們真的有用啊。”“元青花都出現了，珍稀性這一塊已經提上去了；現在就缺一件雍正御窯的粉彩，來提一提價格。”
哦，原來就是字面意思。
“老師你看，秤桿上一共十六顆星。”
“除此之外還有三顆星，分別代表福、祿、壽三星。”
“寶友，你按照我剛纔說的三點，分析一下你的藏品唄。”
“張大師你知道喜馬拉雅藝術嗎？我是在當地一個搞這種藝術的畫廊裡買的。”
“你看這龍頭，是不是非常的威武霸氣啊？”
“元代的能有啥問題，我剛纔不是還問你，願不願意參加拍賣會嗎？”
張揚就趁機給兄弟們講解了一下。
“那不是怕出問題嘛，這是我在菲律賓旅遊的時候，拍賣回來的。”
“一百萬？”
張揚可不敢給這種玩意兒估價，他怕自己的私信被藏傳愛好者爆破。
那些想要臨場提價、或者多次問能不能拍出多少錢的藏家，一律不接待。
剩下兩個名額，張揚只想多掙點手續費。
“寶友，你說的很好啊！”張揚讚許的點點頭，“但是我有一個問題，這東西不是說內務府用的嗎？”
……
相當於站在了“千萬級元青花”的對立面。
“那你會用秤嗎？”
自那以後，張揚和拍賣公司的人就達成了默契，
寶友這件海撈瓷的元青花，最後在香江拍出了45.5萬的價格。
“尤其是胎底白裡泛黃，我本來以爲燒出來的釉色就是這樣，沒想到你的手機像素太好了，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表面鈣質沉積物的那種小凸起。”
“算上通貨膨脹的話，現在必須得拍出一百萬才能保本。”
“這個秤砣底下有款的，大清雍正年制。”
事實上張揚也沒估計錯。
宋代及以前的想都不用想；
珍稀的動物製品也是違禁的；
“當然，元代以前的東西就算了，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拍賣。”
“真是老貨啊？”寶友有些驚訝的問道。
“老師好，我帶來的是一件骨牌。”
“哇，老師你這麼一說，我這東西還有可能買虧了啊。”寶友無奈的感慨道。
“我去！真是元青花！”
直接拒絕許願。
“現在市場上拍賣價上千萬的元青花，特點都很統一。”
“另一點是，你這件東西上面的紋飾、畫工，都很有元代的特點。”
“如果你是真心喜歡唐卡的，那什麼時候摻和都不虧。”
【元代確實有青花瓷出口生意，估計是沉船裡的】
“老師你怎麼知道的？”
【我佩服寶友的勇氣，等會兒估計要哭了】
“那張大師，如果我送拍的話，能拍出一百萬嗎？”
“但凡知道清代藏傳佛教在全國的影響力有多大，就知道喜馬拉雅藝術是一個僞概念。”
是一件有密宗特色的宗教文物。
【這件東西的器型和紋飾都很完整，應該不會便宜】
“最後就是傳承有序，比如是國外展覽過的，或者國內有名的藏家的藏品。”
“畫廊是不是歐洲人開的？”張揚問。
【七百多年，那不就是元代的嗎？】
青花瓷的磨盤，他勉強還能洗一下。
【什麼喜馬拉雅藝術，明明是雪區周邊藝術】
寶友直接尬住，不知道是沒聽懂張揚的言外之意，還是故意裝糊塗。
寶友從兜裡掏出他的備用機。
可以說是當時工匠做的模型。
寶友配合的伸出三根手指，細數自己藏品的特點。
“老師，我這是一件雍正內務府專用的，青花龍頭瓷桿秤。”
【羨慕嫉妒啊，這可是元青花】
他看張揚不說話，還主動開始了介紹：
寶友聽起來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
“多米諾骨牌嗎？”張揚問道。
“不是祖傳的嗎？”張揚帶着笑意問了一句。
很快，寶友得出了結論：
“當然了，不然我買這東西幹嘛。”
這次，張揚沒有一上來就給寶友的東西判死刑。
“這是真品的元青花啊，不是應該上千萬嗎？”
這位寶友長得實在太老實了，感覺是會被人坑的那種。
“當時我在旅遊的時候，在那邊看到非常多的唐卡，那種東西有收藏價值嗎？”
有可能是燒製的時候串煙了。
“……”
“寶友，你這件元中期的青花瓷，有沒有興趣參與我們的拍賣會？”
要是按照寶友說的，衝着拍一百萬去定起拍價，很大概率就流拍了。
“兩斤四兩啊。”
“寶友你是米黑吧，兩斤四兩的手機，一塊板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