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很對。”張揚點點頭。
“哥，能不能別這麼敷衍啊？”
“沒敷衍。”張揚神情嚴肅的說：“你們不覺得，這件卣（you三聲）的蓋子很奇怪嗎？”
張揚口中的卣，是古代盛酒的器具，後來進化成了禮器。
大部分都像眼前這件青銅器一樣，帶蓋子、有把手，同時把手和主身連接處，裝飾有表示身份的羊首。
“蓋子有什麼問題？難道是後配的？”
陳彥光隨口一句話，張揚卻認真的點了點頭。
確實像後配的。
“蓋子和卣身的鏽色有很明顯的差別，顯然是不同的土壤環境裡腐蝕的。”
“而且我看這卣身的顏色，有點眼熟。”張揚喃喃自語道：“可能是我很熟悉的某個坑口。”
他趕緊打開手機，找到了之前拍的一張非常重要的照片。
果然，這件青銅卣主身的鏽色，和他當初在羊城天光墟見到的那件青銅簋的外表，幾乎一樣。
起碼能確定，出土的坑口在粵省北部，靠近湘省的地方。
同一時間，物品信息緩緩浮現。
一件青銅卣，上面竟然出現了兩段物品信息。
主身的生產時間在公元前977年；
蓋子的生產時間則是在2023年。
好好的老東西，上面加個新蓋子幹什麼？
張揚心中充滿了疑惑。
如果只是爲了賣高價，去掉蓋子照樣有人買，這在之前的青銅器交易裡，是有舊例可循的。
相反，一旦被人發現是蓋子是仿品，會連累整件器物被認爲是贗品，得不償失。
除非賣家想掩蓋什麼東西！
張揚想了想，趕緊撥通了羊城博物館曾工的電話。
外援多就這點兒好，五分鐘後，他已經成竹在胸。
“陳桑，有沒有興趣，把這件青銅卣白票回去？”張揚衝陳彥光挑了挑眉。
“真的？”陳彥光看了一眼售價，二十五萬歐，他瞬間精神了。
“說不定不止呢，運氣好，能白票好幾件。”張揚的笑容有點小邪惡。
“不過你得先弄出點動靜，讓我見到這個店子的話事人。”
“這還不簡單？看我表演！”
陳彥光清了清嗓子，突然高聲說：
“什麼？伱說這東西是假的？”
“夭壽啦，假貨賣二十五萬啊！”
“……”
雖然陳彥光的表演有點浮誇，而且在場的很多人應該都聽不懂中文，但他依然迅速成爲了所有店員和顧客的視線焦點。
“這位華夏的遊客，你懂不懂古董店的規矩啊？”
店內的一位懂中文的霓虹人站出來勸說道：
“你覺得是假的，你不買就行了。萬一別人覺得是真的呢？”
陳彥光本來不想理這人，但是當他發現，店員並沒有上來找自己的意思，馬上切換出輕蔑的神情，陰陽怪氣的反問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有可能是真的？”
“嗯。”對方應了一聲。
“你還真敢嗯啊！知道我旁邊這位帥哥是誰嗎？”
“人家是華夏文物局認定的鑑寶專家，國內最年輕的博物館館長，逗音平臺公認的鑑寶區一哥，男女粉絲無數的……”
“你覺得他的眼光好，還是你的眼光差？”
張揚站在陳彥光手指的地方，突然想明白了，陳彥光說的“把你賣了”是什麼樣子。
準確的說是全賣了，他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
“是他的眼光好……不對，是我的差……好像也不對。”
“你這水平，嘖嘖！”
陳彥光說這話的時候，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好像張揚不是海林博物館的副館長，而是地球球長。
不過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爲古董店的員工看他的樣子，還真把張揚當成了什麼大人物。
店員這時候趕緊笑嘻嘻的迎了上來。
有龔老闆做翻譯，張揚很快說清楚了自己的目的。
“你們這件東西，疑似今年一月份，在我國境內某西周時期的墓葬被盜掘後，非法出境的文物。”
“你們是在替罪犯銷贓。”
“現在我希望你們迅速將商品撤下。”
“很快我們駐日使館的人會聯繫你們，按照國際公約規定，返還我國流失文物！”
說這話的時候，張揚閉口不談自己是誰，先把帽子給對方戴好。
男店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
“哈依！”
“行了，趕緊去叫你們管事的人吧。”張揚裝作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現場不少人都聽清了張揚和龔老闆的話，一時間人羣議論紛紛。
有人走到那件青銅卣前，仔細觀察，和身邊的人討論；
有人直接向美雪打聽張揚的來歷；
甚至有正義的霓虹人，直接選擇站在張揚一行人身後，表示支持。
很快，古董店的老闆出來了，是位戴着細框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
他一上來，就發揚霓虹的“躬匠精神”，對在場的所有人鞠躬道歉，說了聲“私密馬賽”。
老闆後面說了啥，張揚就聽不懂了。
龔老闆也忘記了解釋，甚至還和現場觀衆一樣鼓起掌來。
等對方走上來，他纔想起來告訴張揚：
“這位是古董店的老闆德川大介先生，他說一定會協助你們，把事情調查清楚。”
事情的發展也和龔老闆說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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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大介上來以後，先一鞠躬，表示歉意；
再二鞠躬，表示感謝；
最後三鞠躬，歡迎張揚一行人去會客室裡，坐下來好好聊聊。
“小日子竟然這麼懂禮貌？”
陳彥光在去會客室的路上，小聲嘀咕道。
“別人懂禮貌還不好啊，興許不用麻煩大使館了。”張揚笑着說道。
這時，走在張揚身後的美雪，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張揚疑惑的轉過頭。
只見美雪擰着眉頭，小聲對他說：
“張桑，我覺得你應該先聯繫華夏的駐日大使館。”
這個德川大介，有問題？
張揚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身後，發現自己進來的路，門已經被關上了。
好傢伙，黑吃黑？
陳彥光此時剛好回頭，也看到了美雪的表情。
“發生腎麼事了？”
“有生命危險嗎？”張揚沒理陳彥光，小聲問美雪。
後者搖了搖頭，讓他鬆了口氣。
也是，畢竟自己一行人是在衆目睽睽下走進來的。
張揚扶着陳彥光的肩膀讓他轉過身，跟上德川大介步伐的同時，小聲在他耳邊說：
“光哥，打電話找大使館求助。”
“直接打嗎？”
“不，偷偷打。你快捂着肚子叫！”
陳彥光會意，馬上彎着腰，捂着肚子嗷嗷叫喚。
“陳老闆這是怎麼了？”龔永豪上來扶住陳彥光。
“他要噴射了，快找廁所。”張揚解釋道。
半分鐘後，洗手間裡。
陳彥光撥通了駐日大使館的電話：
“救命啊，我叫陳彥光，我是臨海有名的富二代，我爸是億萬富翁。”
“我在京都弘法市這邊，被一夥跨國犯罪集團的犯罪分子給挾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