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陽見師父開口,只好道:“好吧,楊師侄,那去命令刑法堂的弟子,給他準備一頓飯吧,吃完快點押他上來!”
楊凡道:“是!”隨後領命回到刑法堂那邊,吩咐刑法堂弟子爲林一準備一頓好吃的。
刑法堂膳房弟子手腳利索,很快便爲林一端上了一頓好吃的飯菜。
楊凡道:“林一,你的要求宗門已經滿足,麻煩你快點吃,宗門師輩還在祭劍臺等着你上去呢。”
林一道:“我知道,但我四肢已廢,我希望阿曦能夠餵我。”
劍曦道:“好,我來餵你。”
劍曦將林一扶起,靠牆而坐,然後一口一口把飯送入林一嘴裡,喂着喂着,自己眼淚卻忍不住留下來了。
世人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只是未到傷心處。劍曦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兄弟最後一頓飯,竟是自己親手喂他,一時十分傷心,忍不住留下淚來……
林一故意吃得很慢,以拖延時間,此刻見劍曦居然留下淚來,趕緊安慰道:“阿曦,你不要傷心。
這‘天劍刑罰陣’不是九死一生麼?還有一生的機會呢,道不定我運氣好,就得到這一線生機了呢?”
劍曦擦去眼淚,道:“對,你一定會獲得那一線生機!你一定要活下去!”
一旁等待的執法弟子見林一慢慢吞吞,很不耐煩,道:“林一,你吃快點!別讓宗門師輩等你太久了!”
這執法堂弟子說的沒錯,祭劍臺上的沙中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對項絕他們道:“你們看看,這林一真是過分!吃頓飯居然要吃這麼久?”
“還讓我們在這裡等着!這種事情,宗門從來就沒有過!”
燕逸塵道:“算了,沙師兄,林一是將死之人了,我們就耐心等一等,當作可憐可憐他吧。”
地牢內,林一終於吃完了飯。執法弟子道:“好了,林一,飯你吃完了,現在就隨我們上刑場吧。”
林一心中估算了一下時辰,感覺巳時只過了一半,恐怕還有半個時辰纔到午時,自己還必須想方設法再拖延一會。
未料林一卻又道:“等等,我還要喝一點酒。”
執法弟子聽了就火大,氣道:“林一,你別太過分了啊!飯已經給你吃了,現在你又要喝酒?你是要讓宗門師輩在上面等你多久?”
楊凡也覺得林一這要求過分了,問道:“林一,你平日有喝酒麼?”
林一道:“沒有,我平日滴酒不沾……”
楊凡問:“那你此刻爲何忽然想要喝酒?”
林一道:“我不喝酒,但我兄弟喜歡喝酒。可我從來沒與我兄弟痛快飲過,現在回想起來,挺是遺憾……今日我既然要死了,便想趁這機會,與我兄弟痛飲一番,了我心願……”
劍曦求情道:“大師兄,請滿足林一這個要求吧。林一雖然與我一同長大,可確實從未與我痛飲過。希望今日,師兄能讓我們了了這番心願 。”
楊凡道:“就算我答應,可現在上哪去尋酒啊?”
劍曦道:“劍經堂那邊就有,師弟去取來,請師兄稍等。”
楊凡嘆了口氣,道:“好吧,那你快點。我怕師公他們在上面等太久了,等下大發雷霆。”
劍曦道:“師弟明白,師弟速去速來。”
劍曦知道丁解師兄爲師父準備的“思斷腸”,還有一些留在凌雲樓內。他趕緊前去凌雲樓那裡,取了兩壇過來,準備與林一痛飲。
林一無法自己拿起酒喝,劍曦唯有將酒倒在兩個碗裡,碰了杯後,再端其中一碗至林一嘴邊,讓他喝下。
林一幾乎滴酒不沾,這一口“思斷腸”入嘴,一開始很甜,但入肚,卻又泛起一陣苦味,差點嗆得他噴出。
林一問道:“阿曦,這是什麼酒?怎麼這麼奇怪?入嘴時甜,回味時苦?”
劍曦道:“這是我師父經常喝的酒,名字就叫‘思斷腸’。”
林一道:“哦?還有這麼奇怪名字的酒?那這酒爲何叫這名字呢?你得好好和我說說。”
其實林一對酒沒有興趣,他只是借與劍曦聊天,好多拖延一會。
劍曦道:“我記得師父說過,這酒之所以名爲‘思斷腸’,是因爲它入嘴甜,回味苦,暗合‘相處甜,相思苦’之意。
而且思念之情越盛,這酒入嘴越甜,但回味也是越苦……我看你剛纔差點嗆出來,是因爲這酒太苦的緣故麼?”
林一被劍曦一問,愣住了。自己剛纔確實是覺得非常苦,那是不是證明自己十分思念某人呢?
執法弟子見二人不好好喝酒,還閒聊起來,十分惱火,打斷林一劍曦二人談話,喝道:“你們兩個,究竟要喝到什麼時候?”
又轉頭對楊凡道:“楊師兄,師公他們還在等着我們呢!這林一已經在這裡耗了很久,再不押這林一上去,恐怕師公會怪罪我們了!”
楊凡也知道不能讓林一再在這地牢耗下去,不然師公怪罪下來,自己可擔不起這責任。
便道:“劍師弟,宗門已經滿足林一要求了。現在,必須押他上祭劍臺,接受刑罰了!”
劍曦還想爲林一說什麼,林一卻知道自己沒法再拖延下去了,而且昨夜至今,他仍想不出一個可以讓“天劍刑罰陣”降低刑罰等級的辦法,此刻他也是十分絕望。
林一不想拖累劍曦,道:“阿曦,我們走吧……”
劍曦無奈,背起林一,隨楊凡等人一起來到祭劍臺。
在祭劍臺上足足等了半個時辰的沙中陽早已臉色鐵青,此刻見到林一終於到來,忍不住發火道:“好個林一!尋藉口一再拖延,讓宗門師輩足足在此等了你這麼久!
你以爲如此苟留殘喘,就能躲過處刑麼?來人,把林一拖至‘天劍刑罰陣’之中跪下,接受宗門刑罰!”
兩名執法弟子圍了上來,欲對林一動手。
劍曦卻道:“不必勞煩兩位師兄了,我帶林一過去便是。”
劍曦說罷,揹着林一至祭劍臺中央,又小心翼翼將他放下。林一無法站立,也只能跪在祭劍臺中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