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將明未明,依照校正後的發音再次試了一遍,“夫君?”
三雙眼睛對視分明。鳳凰極度吃驚,黑貓一臉被雷劈,狐狸瞭然冷笑輕嗤。
黑貓頓足痛罵,“我家可憐的鳳凰兒,才這麼小,就被那老林一盯上糟蹋了!”
狐狸無關痛癢批判,“陰險下作,老幼不分,實是禽獸!”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償債的一天早晚會來臨,每一塊肉食都不是白白吃下的。
沒有任何難題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
黑貓柔軟身子蜷縮,將半隻鳳凰身體圈住睡去。
鳳凰心裡流過一陣暖意,還是貓小弟純良,對她是一種純粹的好,不像那條龍總是摻雜些目前不能明瞭的東西。
鳳凰軟軟自喉嚨裡發出愉悅依賴叫聲,將長長頸子垂軟下去,臉腮靠在貓腦袋上輕輕蹭了蹭。
喵~
黑貓像徵性回蹭鳳凰。兩隻靠在一起眯閤眼睛,頭挨頭尾齊尾沉沉睡去。
睡夢裡充斥各種美食,黑貓口角涎夜流了老長。
鳳凰不小心捱上一絲在眼瞼,沉悶閉眼拿翅膀拭去。
冰湖另一側,慢慢蛇行來一條雪白長韌身影。
這是一條姿容絕世、迷你版本的林一。
動物界素來有佔據領地的意識,湖畔這片域地潛規則裡已經劃給狐狸。
狐狸窩裡原本睡得甚爲安祥的狐狸腮須動了動,櫻桃鼻尖下意識往空氣裡嗅了嗅,捕捉到一絲熟悉氣息後,九條充作帳簾的尾巴齊齊揮開,狹長狐狸眼探出窩沿,熠熠生輝望向下方。
嘖,神格高貴的林一與卑微野貓兒爭寵,目的是爲着一隻鳳凰幼雛!這齣好戲應該很好看來着!!
不過事態走向卻與狐狸所料有點不同。
那條姿容絕世的林一不聲不響蛇行到貓窩邊,揚起半邊身子,定定看住窩子裡密切相依的一貓一鳳,如同石化雕像,久久沒有動靜。
空中圓月明,地上雪簌簌。
狐狸由雞血淋頭到無聊打哈欠,最終罵了聲無聊白白浪費老狐時間,重新在狐狸窩裡盤作一團睡去。
林一雪眸深深,保持靜默捉那啥的狀態一動不動,眼皮不帶眨一下地死死看住貓窩裡的兩隻動物。
烏雲走,明月閉,氣溫越來越寒冷。
林一的表面越平靜,內心底下越是翻滾。
他心心念念唯一看中的小雌性,還沒有成長到足以和他確認心意的地步,卻先和別人首尾相齊、和和美美了?
忍無可忍,只有……再忍!
之前已經把小雌性嚇着過一回,要再嚇上一回,恐怕她會永久從他眼前失去蹤影。
要論忍耐力,普天下除了他林一,恐怕天下再無第二人敢認第一。
除了雪眸裡寒意越來越深,整條龍保持一動不動狀態,死死將石窩子裡緊密相偎的兩隻足足看了半夜。
大雪紛落,荒原死寂,一如林一的內心。
沉浸睡夢裡的一貓一鳳渾然不知,因爲氣溫愈寒,依偎之態又比之前緊密三分。
林一依舊死死盯視,面前團成一坨的兩隻映入龍眼睛儼然成爲死物。
氣溫低到難以忍受,狐狸撇開九條尾巴,探出狐狸腦袋衝樹身下方的林一雕像齜了齜牙。
林一無聲擡頭看一眼狐狸。
狐狸唆地縮回腦袋。那條龍的眼睛寒涼如同天下最鋒利的刀刃,再遲上一分,狐狸有理由懷疑這條龍會遷怒將狐狸腦袋切下來當繡球踢着玩兒發泄。
林一忍受力天下第一,察言觀色狐九姿當世首冠。
極其尷尬氣氛中,狐狸與林一奇妙取得一種詭異狀態的平衡。
雪落如席,林一半截身子很快深埋雪中,林一腦袋則厚厚頂了一層,遠觀如同雪帽。
哈啾~
極寒天氣充斥整個靈境,第一個耐受不住的是毛少皮薄的鳳凰幼崽。
怎麼又開始下雪了?鳳凰緩緩睜開一條眼線,下意識想再挨攏貓兒身子一些。卻在睜眼那刻,就被一雙寒涼至骨的眸子成功凍住。
鳳凰不像狐狸那麼世故,當然看不懂龍眼睛裡裝盛着的東西。
兩兩對視一陣,鳳凰眨了眨眼皮,慢慢徐徐道:“林一夫~,”沒來由有點自我尷尬,還是換一種喚法吧,“呃,林一爹爹,你的眼睛怎麼了?”
林一頂着雪帽子維持雕像狀態一動不動,眼睛裡寒涼深深如同刻骨。
鳳凰莫名覺得空氣裡冷了兩份,雖然很難忍受,但還是主動往龍身子靠攏過去,“林一爹爹,你的眼睛怎麼了?”
才長出淺淺翎毛的鳳凰腦袋清亮映在林一眸子裡,像雪水鍋裡冷泡着嗜待加工的食物。
鳳凰爲自己不妙聯想甩了甩腦袋。
不會的,林一爹爹雖然清冷了點,但決不會有想法將她加工成食物的。
不過這條龍的狀態也似乎太古怪了點?
鳳凰第一次看到這種狀態的林一,好奇而又擔心,湊到龍身子邊上上下下掃視一陣。
確定整條龍並沒有少上一分,這才微帶疑惑湊近到林一臉前詢問,“林一爹爹,這裡冰天雪地一片白,您眼睛這般空洞,莫非雪盲了不成?”
因爲鳳凰主動靠近,林一渾身冷意消散不少。
因爲靠攏得太近,鳳凰灼熱氣息直接噴吐到林一身上。
與尋求灼熱的鳳凰不同,冰雪化靈的林一習慣一直寒涼、四季如冬。
鳳凰帶來的灼意從一片細鱗擴散到全身,林一雪冷半夜的身子總算動了動,長長眼睫毛淺淺下壓,如同潤玉的清頰淺淺浮上紅意。
鳳凰發覺龍身子有異,咦了一聲,想再靠攏過去打量。
林一的眼睫毛一再壓低,臉頰紅意更深,不知出於何種心態,竟被好奇靠攏的鳳凰逼退出小半步距離。
鳳凰有點委屈疑惑,“林一爹爹?”林一爲什麼有點怕她來着?
林一睫毛隨同鳳凰叫聲淺淺翹動兩下,確定鳳凰灼熱沒再影響到自身後。
這才擡起清眸,一本正經教訓,“你身爲一隻雌性,不能隨隨便便與其他任何一隻雄性睡在一處!”
鳳凰立在原地有點不解。
林一有點僵硬,他好似無意間把自己逼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