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嘴角尚且有着些許絨毛的張琦,陸田一時間還是頗有些恍惚。
真是太年輕了。
不過陸田作爲百川城城主,應有的城府自然不會少。
臉上掛着感激之色,絲毫不沒有架子的向着張琦拱手行禮道“多謝張公子搭救百川城,再加上你在磐石城解救犬子一命,算起來你已經救了我陸家兩次了!”
張琦看着謙卑的陸田,心中嘆了聲人才。
嘴上卻連忙說着“使不得”,上前攔住拱手拜下的陸田。
不悅道“我和陸謹兄長乃是結拜兄弟,伯父這般倒是讓我背了個不孝之嫌。”
天地君親師,百善孝爲首。
若是傳出有悖孝道的惡名,便是你乃當世大儒,或是空前絕後的聖人,一身名望皆一筆勾銷。
就如同遺臭萬年秦檜一般,身爲權傾朝野的宰相,再不濟也有些許亮點。
但一步錯,便一筆勾銷。
更是有了“人自宋後羞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的名聯出世。自此宋後少有人以“檜”字命名!
陸田聞言,哪裡會在拜下去,笑呵呵的稱呼着張琦賢侄,拉着張琦的手,便向城主府大廳內行去。
一行人重回城主府大廳,陸田沒有再次自降身份,落於下座。
自然端坐主位之上,迎幾人入座。
隨後一臉笑意的看着張琦,開口說道“賢侄此番破了蠻兵之危,守我百川城安全,伯父身爲百川城城主,自然也不是吝嗇之輩。賢侄想要什麼獎勵儘管說,只要伯父辦得到,一定不會推辭!”
“張琦在此先謝過陸伯父”張琦先是拱手謝過,隨後淡淡道“不過伯父如今還高興的尚早,那蠻兵之危根本就沒有解除,如今兵臨城下的,不過只是其中的一隻餓狼罷了!”
陸田聞言,臉色驟然凝重了起來,沉聲問道“賢侄何出此言?”
畢竟這可是4000蠻兵,又不是3、500小股流竄的蠻族流寇。每一年的蠻族打秋風,進攻百川城的部隊超過3500的都不多,這次可是整整4000人啊,怎麼可能還沒有結束!
張琦搖了搖頭,輕嘆道“很遺憾的告訴伯父,這批蠻軍,乃是走投無路之下,提前入關的蠻兵,根本就沒有和大規模部隊有效地溝通過,悄悄犯關的,其目的就是想要打了個時間差。在各個村落還沒佈防前,提前劫掠!
只是他們運氣不好,這次正好各個山頭輔助山下村落秋收,導致村民提前一步躲入山中,這才逃過一劫。這隊蠻兵劫掠無果,惱羞成怒下這才襲擊百川城!”
陸田神情頗爲凝重,若是張琦所說是真的,那麼如今的百川城就麻煩了。
如今百川城不光是外面的北斗營被打完,便是連城衛軍,也打的只餘200多人!
根本沒有兵力再去抵擋接下來的蠻兵。
而且,若是其它幾處山下的村落沒了村民,那麼蠻兵很有可能會匯聚到百川城下。
到時候那蠻軍便足有近萬人,這讓百川城如何抵擋?
想着想着,陸田便汗如雨下,心中滿是驚慌,忍不住驚叫出聲。
“那該如何是好?若是蠻軍按照原定時間到來,那最多不過5日,便能匯聚在百川城城下,這點時間,便是向河西府求救也來不及了啊!”
不怪陸田這般失態,畢竟關乎身家性命。
“伯父莫慌!”張琦連忙起身制止不知所措的陸田,笑聲說道“今日蠻軍圍城之際,侄兒便派人前往了祁連山,預計在後天便能撥來2000人過來,再有常青山協助,大可不懼蠻兵!”
陸田臉上的表情,轉危爲安。
長長的呼了口氣,他忍不住埋怨道“賢侄還真是愛逗趣伯父,叫陸伯伯的心弄的七上八下的。”
張琦笑着拱手謝罪,直言到“這也是侄兒今日上山頭才知曉的,而且,今日侄兒前來,最主說的也不是這個!”
“哦?”陸田好奇的看着張琦,詢問道“那不知道張琦賢侄想要說的是什麼呢?”
張琦臉上的笑意斂去,嚴肅道“伯父,這次蠻兵之危可以無懼了,但是擊退蠻兵後,這百川城周邊幾座山頭,倒是可以好好考慮考慮其存在與否了!”
陸田眸子中明滅不定,並未出聲。
張琦見狀,也不賣關子,侃侃說道“這次三大山頭,同時助山下村民秋收,確實是齊當家想要給百川城一個教訓,畢竟他成就大寇威名這麼久,百川城一直都不曾前往拜山,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陸田嘴角抽搐,不過一直點頭稱是,心中卻罵慘了王魁。
張琦繼續道“不過蠻兵突然來襲,倒是齊當家沒想到的,本來齊當家也只是想要讓幾處大軍劫掠無果,合圍百川城,最後在和百川城兩軍交匯,打退蠻兵,讓百川城也見識見識他大寇的實力!”
這點陸田倒是十分肯定,今日王北玄長槍連挑78名蠻軍的英姿到現在還映在他的腦海裡,而且看“齊越”那平靜的神色。
他猜測若非蠻兵投降,只怕王北玄還能殺的更多。
果然,能在重陽道闖下大寇威名的皆不是泛泛之輩!
見陸田認同,張琦無奈道“隨後齊當家連夜譴人送信給王魁,讓他好生埋伏那隊蠻兵,可惜王魁疑心病太重,最後居然打成了這幅局面!”
陸田的眼中同時露出一抹狠光。
王魁收到密信的事,他是知道的,如今聽到張琦的解釋,這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同時他心中對王魁的芥蒂更加深了幾分。
輕嘆一聲,張琦說道“誰曾想,其餘兩大山頭本來剛要派兵出擊,結果見王將軍戰成這幅模樣,而蠻兵又如此驍勇,頓時嚇得收兵,任憑如何勸說,也不曾派兵支援!”
看着陰晴不定的陸田,張琦沉聲道“百川城與周邊山頭本是合作的態勢,城中商戶繳納月錢,他們護佑城池安全,如今這等背信棄義之事,這山頭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們正可藉此機會,將那幾處山頭蕩平!另立新主!”
張琦“另立新主”幾個字咬的很重,陸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中閃過一絲精明,陸田不動聲色的問道“便是收復如此多勢力也是枉然,且山匪終歸上不得檯面,不知賢侄到底是作何他想啊?”
“自然!”
張琦臉上再次恢復自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