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響起一陣陣海浪聲,睜開眼,頭上藍天白雲,我正躺在硬殼裡,隨着海水起伏。花生果還站在硬殼上,焦急地自言自語:“怎麼爺爺還沒有找來呢?”
飛昇結束了!原來,就在美女向我走近的一剎那,一盞茶的時間剛好到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碧珠塞進懷裡,心中又有些遺憾,兩次飛昇色慾天,都是來去匆匆,沒能好好逛逛。
“真是好險,幸虧時限到了。”月魂道:“那個女人十分可怕,是玄龜赤睛獸的守衛者之一,要是被她纏上,你的珠子一定會被她搶掉,可能還會死在她手裡。”
想起美女的風*,我不禁嚥了口唾沫,問道:“原來那個怪獸叫玄龜赤睛獸,老人、童子都是它的守衛者。爲什麼玄龜赤睛獸拉出來的屎是珠子呢?這顆碧珠有什麼用處?”
月魂道:“玄龜赤睛獸每隔千年纔會拉一次屎,你的運氣好,湊巧碰上。它的屎又叫珠丸,每次都會被守衛者及時收走,所以十分難求。珠丸能夠洗髓伐毛,徹底改造體質。不同顏色的珠丸改造出來的體質也會不同,比如紅珠可以變得渾身堅如金剛,一般的兵器難以傷害。你這顆碧珠以靈動爲主,是——”說到這裡,月魂猶豫了一下,道:“以後再告訴你吧。”
我不滿地道:“你怎麼說話總是吞吞吐吐,像娘們一樣?以後以後,每次都說以後,到底等到什麼時候?”
“等你進入阿賴耶態的時候,也許我會告訴你一切真相。”月魂淡淡地道,眼中忽然掠過一絲傷感。
日他奶奶的!阿賴耶態?月魂擺明了是在耍我嘛。前世的龍蝶也只不過是轉態!想到龍蝶,肋下忽然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我心中一動,現在進入受態,我又該生出一隻龍蝶爪了。
“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花生果大聲嚷道,滿臉迷惑地看着我,我這纔想起他聽不見月魂的話。看了看花生果,我忽然想到一事,詫異地問道:“我剛纔離開了龜殼,難道你沒有發現?”
花生果抓抓腦袋:“你一直在這裡啊。”
月魂解釋道:“無論你在色慾天呆多久,對紅塵天來說都只是短短的一剎那,所以他根本察覺不到。”
我恍然大悟,這時候,硬殼一塊接一塊地剝落,我的手腳慢慢恢復了自由。
“咦?你的烏龜殼怎麼脫落了?”花生果驚叫起來,我哈哈大笑,雙腳踩踏海水,一躍而起,抱起花生果舉過頭頂。
花生果嚇了一跳,見我沒有歹意,急忙叫道:“快把我放下。”
“嘿嘿,現在你別想再站在老子身上了!”我手一鬆,花生果在空中敏捷地翻了個跟頭,足尖一點,雙腳落在我的肩頭,搖頭晃腦地道:“林飛,你就辛苦一點,暫時充當我的坐騎吧。小爺會給你報酬的。”
我嘻嘻一笑,運轉體內的羽鼎雲英,身軀突然重如千斤鼎,向海下直直地沉去,花生果措手不及,被我一起帶入海中,飽吃了幾口海水,才浮出海面,大聲咳嗽起來。
我四肢划動,故意裝傻:“啊呀,我實在是精疲力竭,居然連你也背不動了。”心中暗自偷笑,想讓老子當坐騎?你還嫩點。
“呸呸!”花生果吐出嘴裡的海水,雙腳踩水,連連搖頭:“什麼精疲力竭?明明是你的法力太爛!算了,以後你就跟着我吧,小爺罩着你!”
我差點噴笑,表面上滿臉感激:“多謝多謝,花生果你真是俠骨仁心,以後誰欺負我,你可要替我出頭。”
花生果拍拍胸脯:“放心好了,我花生果說話算話。誰敢害你,我第一個饒不了他!你不信?小爺現在就立誓!”
原本我只是一句玩笑話,但花生果這麼當真,我不免有些感動。微微一笑,我忽然道:“有人來了。”
“哪有人?我怎麼看不見?”順着我的目光,花生果瞪圓眼珠,手搭在額前瞅了半天,眼睛倏地一亮,嚷道:“是爺爺他們!”
前方几百米處,白浪翻涌,一艘小船急速駛來,小船兩頭圓,中間細,形狀像一隻花生殼,船頭並肩站着一個禿頭老漢、一個束馬尾的高大少女,船尾坐着一個瘦小的後生,正向我們探頭張望。
“你眼力還不錯嘛。”花生果神色興奮,衝着小船直招手:“爺爺,爺爺!我在這裡!”
小船靠近了,花生果“嗖”地跳到船上,歡呼雀躍。禿頭老漢板起面孔,眼中卻透着喜色:“你這個頑皮小子,偏要偷偷地去捕海獸,害得大家爲你擔心!”
束馬尾的少女一把逮住花生果,扯下他的褲衩,狠狠打了幾下屁股:“又臭又爛的花生果,真他媽的不象話!海獸怎麼沒把你個兔崽子吃掉?那倒也省心!”
我目瞪口呆,少女膀大腰圓,身材魁梧,臉蛋還算清秀,但說話時唾沫橫飛,粗口比我還多!
“以後再他媽的不聽話,老姐我揍扁你。”少女惡狠狠地道,隨後又摟緊了他,仔細察看:“你沒有缺胳膊少腿吧?”
禿頭老漢見到我,微微皺眉:“花生果,這位是?”
“林飛,上船!”花生果掙開他姐姐的懷抱,一把將我拉上船,介紹道:“這個滿臉鬍子的醜八怪叫林飛,是我新收的小弟。林飛,這是我的爺爺花生皮,這個是我的姐姐花生殼,我姐姐長得漂亮吧?你可不準打她的主意哦!對了,坐在船尾的就是大虎哥,他和你差不多,都是腦子傻法力弱。”
“花生果,不許胡說八道!”花生皮謹慎地打量着我,一拱手:“老弟你好,我的孫子人小不懂事,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
我強忍住笑,花生果花生殼花生皮,這一家子還真有趣。花生殼這樣的女人我哪敢打她主意啊!再看那個大虎哥,皮膚白嫩,身材瘦弱,見到我還靦腆地笑了笑,露出臉頰上淺淺的酒窩。我靠,他也能叫大虎?小羊還差不多。
我拱手還禮:“在下林飛,無門無派,只是紅塵天的一個無名小卒。這些天獨自在海上游玩,昨夜下暴雨時和花生果巧遇,見到各位深感榮幸。花老丈你紅光滿面,氣宇軒昂,一看就知道是位高人。”
花生殼一咧嘴:“一見面就拍馬屁,多半不是好鳥。”
花生皮瞪了花生殼一眼:“人家說幾句真話就是壞人?爺爺一眼就覺得他是個好人。”對我微笑點頭。
我樂了,這個老頭挺有意思。
花生果把我和他遭遇一事詳細說出後,花生皮立刻感激地道:“原來是林公子救了我孫子一命,真不知如何報答纔好。”
花生果不服氣地嚷道:“沒有他那個龜殼我也沒事,小爺的水性好得很哪,只不過趴在他身上休息一會罷了。爺爺,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嘛。”
“你他媽閉嘴!”花生殼敲了一下花生果的腦袋,扭頭對我道:“嗯,看來你的確不是壞人,沒對我弟弟怎麼樣。當然了,你要敢傷了他,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我哭笑不得,日他奶奶的,這姐弟兩個都是渾人啊。
“你也給我閉嘴!”花生皮怒斥花生殼,又對我賠笑:“老夫管教無方,讓林公子見笑了。林公子這是要去哪兒?方便的話,不如我們帶你一程。”
花生果插嘴道:“他是我新收的小弟,當然要跟着我們啦。他一個人孤魂野鬼,法力又差,何況剛被女人甩了,怪可憐的。”
我靠,老子什麼時候被女人甩了?不過和這一家子在一起挺熱鬧的,再說他們的目的地和我一樣,都是大千城,由他們領路最好。於是我道:“我想去大千城玩玩,不知老丈可否帶我一同前往?”
花生皮欣然同意,花生殼嘟囔道:“這紅頭髮一看就是身無分文,明顯想跟着我們騙吃騙喝。”
我老臉一紅,我現在確實沒錢,和他們在一起也確實想有個接濟。堂堂幾百本秘笈的傳人,總不能再乞討度日吧。想到這裡,我不覺心中一動,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羞於做個乞兒了。
浪花激濺,小船向遠方疾駛。一路上,花生皮細問我的來歷,花生果也在邊上問長問短,我索性吹牛吹到底,把自己說成是一個流浪小妖,並刻意隱瞞自己的法術底子。
花生殼嘲笑道:“原來你是個法力低弱的小妖怪啊。”
我微微一笑,不去理她。花生皮倒是替我仗義執言:“法力弱有什麼可恥的?我看林公子雙目清澈,氣韻靈秀,將來必非池中之物。”
我忙道過獎,回頭看那個大虎,他一直坐在船尾,悶着頭也不說話,雙腳不停地踩踏一隻大木輪,隨着大木輪的轉動,鑲嵌在船兩側的兩排小木輪也急速轉動,激盪起陣陣水浪。
我好奇地走過去,仔細看了一會,驚訝地道:“大虎兄,這艘花生船是靠木輪轉動來行駛的嗎?”
大虎點點頭,不好意思地道:“這是我想出來的小玩意,讓林兄見笑了。”
“大虎兄真是聰明!”我嘖嘖讚歎道,第一次見到這麼新鮮的船,不用木槳、不靠法力就能駕馭。
花生殼一甩馬尾辮子,不屑地嚷道:“聰明個屁!他什麼法術也學不會,只好弄些古里古怪的玩意。上次做了一個破爛皮鳥,說能載人在天上飛,結果呢?害我摔個半死!”
大虎漲紅了臉,小聲辯解:“我說要等颳大風的時候才能飛,你自己急着要試,你那麼重,皮鳥怎麼載得動。”
“你他奶奶的敢頂嘴了?”花生殼氣呼呼地揪起大虎的耳朵:“我重?你自己瘦弱得像個娘們!”
“都別吵了!”花生皮一瞪眼:“到時在大千城見了兵器甲御派的師兄弟們,千萬別這麼鬧了,免得被人笑話。”
花生果神氣活現地喊道:“放心吧,有小爺在,不會給爺爺丟人的。”
望着這亂哄哄的花生家族,我幾乎要開懷大笑。一羣銀魚從船側急速遊過,頓時引起我的食慾。進化了七天,我的肚子都快餓扁了。花生果也叫道:“小爺肚子餓了,要抓幾頭海獸飽餐一頓!”
花生皮冷哼一聲,一把揪住花生果的沖天小辮:“還想亂跑?給我老老實實呆着!”
花生殼哈哈大笑,左臂緩緩變化,化作一根鋒利的魚叉,猛地扎進海水,幾縷血水冒出,一條肥大的扁魚被魚叉串起。
“爺爺,我的兵器甲御術還不錯吧?”花生殼得意地揮動魚叉。我心中好笑,她變化一根魚叉的速度那麼慢,刺魚的動作也不夠利索,造詣還淺得很。
花生皮點點頭:“勉強可以,還是讓爺爺示範給你看吧。”目光掠過四周,瞄準了遠處海面上的一個黑點,那是一隻小海狸,正在追逐魚羣。花生皮低喝一聲,左臂倏地變成一根長矛,矛身急速拉長,一路破開海浪,直刺海狸。
一聲慘叫傳出,長矛倏地縮回來,矛尖上扎着流血的海狸,正刺中咽喉。花生殼、花生果齊聲喝彩,我暗暗點頭,花生皮的兵器甲御術還算不錯,只是過於剛硬,不夠柔轉。老太婆說過,兵器甲御術一定要剛柔皆備。花生皮比我還是差了一點,可能兵器甲御派的秘笈丟失後,門人不能學全的緣故。
花生果興致勃勃地剝開海狸皮,挖掉內臟,在船上架了一口鐵鍋,開始燒煮海狸肉。我不解地問道:“爲了抵抗天劫,不是應該忌食葷腥的嗎?”
花生皮呵呵笑道:“小老弟,以我們這樣的法力,就算不吃肉也無法抵抗天劫。還不如干脆活得痛快一些,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花生殼撇撇嘴:“就憑你個熊樣,還想靠吃素抵抗天劫?我看連小劫也應付不了!”
我不動聲色,暗運璇璣秘道術,腳下無聲無息盪出了一個氣圈,纏向花生殼。“撲通”一聲,花生殼被氣圈絆了一下,摔倒在地。這一記秘道術使得神不知鬼不覺,就連花生皮也沒有察覺。花生殼一屁股坐起來,滿臉迷惑:“大虎,你小子駕船穩一點,亂晃悠什麼?”
我暗自偷笑,嘴裡道:“海上風大,姐姐你別閃了細腰。”
花生殼衝我乾瞪眼,胸脯起伏,一句話也反駁不上來。不一會兒,鐵鍋冒起了熱乎乎的蒸汽,香味撲鼻,海狸肉已經煮熟了。
“來,小老弟,別客氣。”花生皮撕開一條肥嫩的海狸後腿,遞給我。船上的每個人,都抓起大塊的海狸肉開懷大嚼。看着他們狼吞虎嚥的吃相,聽着鐵鍋裡的肉湯嘟嘟地響,我忽然心頭一陣溫暖。這些人和甘檸真她們不一樣,美女們法力精深,高高在上,懷着尋找自在天的夢想。而花生皮這一家子更像我,平凡地活着,毫不起眼,對日子沒有奢望,但也不會失去希望。
海面上,島嶼越來越多,不時見到成羣結隊的海鳥從島上飛起,熱鬧地鳴叫。花生皮盛起一碗肉湯,遞給我,看了看前方的一條狹窄海峽:“穿過長蛇海峽,最多還有半天就到大千城了。”
我精神一振,一口氣喝乾肉湯。三個大美女,老子我這就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