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妖怪紛紛驚呼,連連向後退避,不敢靠近這個中邪的妖怪。有人神色驚恐地低語:“我們一定惹怒上天了,纔會遭到上天的懲罰!”
“住口!”我眼看妖軍出現了一陣騷亂,當即大聲喝止。
“你們仔細看看,這名士兵絕非中邪,而是被天壑爆炸時的時間法則衝擊,纔會加速衰老!”我高高舉起中邪的妖怪,向衆妖展示。這個妖怪已經老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喉頭咕咚了幾聲,便氣絕身亡。
妖羣中有個兔妖嚷道:“天壑爆炸的時候,他好像被捲到氣浪裡去了,還摔傷了腰!”
我放下妖怪的屍體,道:“你們放心,只要未被天壑爆炸波及,就不會有事。”
“我,我也被氣浪撞了一下!”一個長相憨魯的狼妖將領顫聲道,周圍的妖怪立刻閃開一片空地,躲得他遠遠的。
狼妖愈發驚慌,胡亂摸着自己的臉,尖叫道:“我怎麼了?我變成什麼樣了?你們爲什麼跑,快告訴我,我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的叫聲越來越尖利,說到後面,聲音竟然變得又細又尖,宛如女子。我眼睜睜地看着他滿臉的絡腮鬍子根根脫落,粗糙的皮膚生出了光澤,逐漸白嫩起來。
“你,你居然變成女妖了!”兔妖指着狼妖驚叫。
狼妖面色蒼白如紙,慌亂地伸手一摸胯下,動作僵住了。他呆呆地望了望四周,淚水奪眶而出:“怎麼會這樣?我奎土可是十代單傳啊!”
衆妖越發悚惶了,許多在天壑前受過傷的妖怪更是變成驚弓之鳥,狂躁不安。恐慌的氣氛像瘟疫一樣傳播開。
阿凡提眼見不妙,當機立斷道:“只是法則衝突,爾等無需驚慌,靜觀其變。誰再敢妖言惑衆,斬!”
在阿凡提、龍眼雀的強行勒令下。大軍繼續一路疾行。我把受過天壑波及的妖兵集結起來,自成一隊,與其他妖怪隔開,由我親自帶管。
沒過多久,大多數妖怪已經開始異變,異變的情形千奇百怪:有的只是受時光法則影響。或是衰老,或是倒退成了嘻嘻哈哈的孩童;有的像充氣般變成了一個大胖子,體形肥碩得連路都走不動;有的身上長出各類器官,或是多了一隻眼睛,或是生出了翅膀;還有的變得神神叨叨,自稱獲得了天人感應的超能力。預卜吉凶,明斷禍福。
在他們身上,無不充斥着法則殘留的痕跡。我以替他們療傷爲名,一邊體會各種法則的奧妙,與道輪的傳承相互驗照,一邊磨礪心鏡,窺探精神世界的種種。
“魔主大人。我還能變回去嗎?”狼妖奎土跟在我屁股後面,哭喪着臉,追問不休。
我瞥了一眼他微微鼓起的胸脯,道:“難!不過變成女子也是一番難得的體驗,對你提升境界或有益處。”
奎土哀怨地道:“魔主大人這話說的,我家裡還有幾十個如飢似渴的婆娘啊,難道要我體驗怎麼戴綠帽子?就算有益處,那也是其他公狼得去了。您行行好,大發一下神威,讓我重振雄風吧!”他眉尖彎彎一挑。眼波盈盈流動,看得我一陣惡寒。
奎土之所以由雄變雌,是受到了陰陽法則的衝擊。陰陽逆轉、乾坤倒持的法門,道輪的精華里有一些,晏採子感悟的易經裡也有一些。但我對此造詣平平,不知要修煉多少年才能把奎土變回去。
從奎土和這些變異妖怪的身上,可見北境法則包羅萬象,奧妙無窮。要不是恰逢壞空,天道衰竭,我沒有一點勝算的機會。
“你要我爲你施法治癒,就必須敞開心胸,對我全心信任。你能做到嗎?”我沉吟良久,對奎土道。
縱觀北境法則,基本以物質爲主,本質是“實”。而我的之道根植於精神,本質是虛。若要顛覆北境法則,只有從“虛”處着眼。
龍眼雀嘗言,萬物的本質源於精神。這句話雖然有失偏頗,但物質與精神乃是一體兩面是沒錯的。我追蹤夜流冰時,無意中見過一個純精神構成的宇,在那裡,必然是物質爲虛,精神爲實。
可見實和虛,不過是手心手背之分。既然如此,我大可以憑藉精神轉換物質,來個翻手爲陰,覆手爲陽。
“魔主大人,真,真要這麼做?”奎土遲疑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問道,臉上一陣紅一陣青。
我面色一沉:“你對本座還不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嗎?”要以之道逆轉陰陽,就要深入他的意識,雙方精神相融,再由我爲主,以精神改造。在這個過程中,奎土必須全力配合,不能生出半點抗拒。不然輕則他變得不男不女,重則我神識受創,心鏡蒙垢。
奎土臉色發苦:“毫無保留?”
我正色道:“毫無保留。”
奎土一咬牙:“好,我豁出去了!”他猛地撕開衣衫,露出白嫩尖翹的酥胸,閉上眼道,“魔主大人,我已敞開心胸,毫無保留!”
我頓時頭皮發麻:“你這是做什麼?快穿起來!本座是要你精神上毫無保留!”
奎土楞了一下,哀嚎道:“還要精神上?魔主大人,雖然我身子變成了女的,可我喜歡的還是女人啊!你要我在精神上對你,對你那個,我做不到啊。”
邊上已經有幾個小妖下意識地躲開了,還竊竊私語道:“魔主大人重口味啊。”“聽說不求,只求精神的境界叫做臆淫。”
我哭笑不得,只好對奎土詳細解釋了一番。他是我對北境小試牛刀的戰場,也是精研之道的試驗品,自然要小心對待。
即便如此,奎土仍然將信將疑:“照您這麼說,我只要想着自己變回男人,就能真的變了?魔主大人,您,您沒有被天壑波及大腦吧?”
無需天壑,你也一樣被波及大腦啊。我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歎,高處不勝寒啊。不過這幫凡夫俗子,倒也偶爾能帶給我一絲樂趣。
回想起來,隨着道境漸深,我又有多少日子沒有開懷大笑過了?
常人簡單的樂趣,我如今再也不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