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的地方,碧蔭參天,雜花生樹,宛如重重錦繡屏障萬丈山壁,四面環抱,斜斜向上合攏,只在上空留出磨盤大的一塊天。山壁岩石呈豔麗的粉紅色,上面藤蘿盤纏,形如傘蓋向外伸展,花紅卉綠,結滿黃果紫實。
“神態飛昇可以在色慾天待上一整天,加上轉態的三天,你足足有四天的時間尋寶。”月魂說到一半,忽然愣了一會,“這裡是,是。
“是什麼?反正這一次飛昇,得陪空空玄去阿修羅島,哪有空閒找寶貝?”我點燃小火爐,喚出空空玄,後者激動地在空中連蹦十多個筋斗:“是令人興奮的色慾天的空氣啊!阿修羅島,我來啦!”
我一拍胸脯,爽快地道:“現在你是老大,你說去哪,咱們就去哪。”
“夠意思,不枉我堂堂盜賊大宗師和你結交一場!”空空玄親熱地跳到我肩上,張開嘴,輕輕咬了咬我的耳朵。
我一愣:“你幹什麼?”
“嘻嘻,少見多怪,這是我們精怪對待好朋友的禮節――咬耳禮。”空空玄目光一掃,臉上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啊!你的運氣還真是。麼偏偏飛昇到了這塊地方?”
我頓生警覺:“這裡難道很危險?”
空空玄乾笑幾聲:“危險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很快活,嘿嘿。”
月魂苦笑道:“這裡是奼精聚集的地方。奼精是色慾天一種奇淫的雌性精怪,性喜交媾,一被她們纏上,就是不死不休。精盡人亡。”
我毫不猶豫,拔腿就跑。在色慾天可沒辦法施展陰陽採補妖術,我非得被榨成人幹不可。
“來不及了。”空空玄指着山壁,一縷縷粉紅色的香霧嫋嫋透出,藤籮花卉一沾紅霧,立刻簌簌抖動,發出嬌媚蝕骨的笑聲,滿山迴盪。
“姐妹們,有人來了!”,“三千多年了。總算等到男人的味道了。”,“這次輪到我先來!”,“不要急,所有的姐妹都有份!反正屍體不會這麼快腐爛。籮花卉扭動枝條,變成一個個赤裸地女精怪,頭戴荊冠,足系花球。胴體遍佈花花綠綠的紋路,像蛇一樣,在巖壁上滑動着向我們游來。
三千多年的壓抑?屍體不會這麼快腐爛?我望着漫山遍野,一雙雙飢渴放光的眼睛,不由頭皮發麻:“這麼多奼精?空空玄,你替我頂一頂。”
空空玄怪叫:“這種事你比我有經驗。還是你來頂。”雙足一跳,就要逃入火爐。
我一把逮住空空玄:“你先操練起來。做兄弟的要有福同享。”
空空玄哭喪着臉:“我不行啊,我太小了。”
“堂堂盜賊大宗師,別說喪氣話!”
“我是盜賊大宗師,又不是採花大宗師!”
幾千個奼精飛快將我們圍住,騷首弄姿,扭捏作態,浪笑得我心裡直發毛。一個自稱大姐,臉像褶皺樹皮的奼精對我拋了個媚眼,又衝空空玄撅起紅脣。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好冷啊。“空空玄打了個寒戰。
月魂道:“奼精受困於這片山壁,只要你能逃出去,她們就拿你沒辦法。”
空空玄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奼精是罕世奇珍燈籠草的守衛者,呶,燈籠草就長在山壁中間的石縫裡。我們別錯過了,去阿修羅島用得着它。”
“明白了。”我和空空玄心有靈犀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精悍,一個高大英武,都是如此可愛喜人。倒讓我們不知先享用哪一個了。”
“他!”我和空空玄同時指向對方。
我大聲道:“這位空空玄兄弟雖然個子矮了點,但俗話說的好。一寸短,一寸險。濃縮地纔是精品。你們看,他脣紅齒白,肌膚滑嫩,肢體矯健,眼神靈秀,端的是玉樹臨風美少年。”一邊說,一邊向山壁處退了幾步。/.
衆奼精羣雌啾啾,摩拳擦掌:“管你們什麼美少年,偉丈夫。只要是男人,我們都喜歡。”
我急忙道:“各位姐妹,我理解大家飢渴難耐的心情,但也請遵守秩序排好隊,一個個來嘛。”
“心急吃不了熱鍋飯,大家排好隊,先排先得。”空空玄連連點頭:“我們兄弟兩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包你們滿意。”/.即空出了一大塊,距離崖壁大概有十多丈遠。
霎時,我一把
空玄,往右後方的山壁上空用力投去。空空玄猶如空中疾射了六、七丈,隨後連翻幾十個筋斗,越翻越高,越翻越遠。他雙手奮力前探,抓住了凸起地岩石,腰肢靈巧一挺,已攀上山壁。再幾個起落,已到了山腰處。
不等奼精們反應過來,我已施展魅舞八式中的“飛揚”,向左後方飛逃。碧色的魅簇擁着我,宛如乘風而行。我雙腳踩上山壁,徑直而上,如履平地。
背後傳來奼精大姐的尖叫:“想逃?抓住他們!”/.|u息功夫,十多個奼精便追上了我。我施展魅舞,剛擊倒一片,又被更多的精纏上。無奈之下,我重新躍下崖壁,施展魅舞八式地“寬博”,與精們展開了東躲西閃地遊鬥。
此時,空空玄閃入了山壁中縫。
我形勢不妙,四面八方已經被奼精圍得水泄不通。奼精們地手足裡鑽出一根根荊棘藤條。猶如長鞭,兇狠抽來。這些藤鞭有時倏地鑽入地下,從另一個位置毒蛇般陡然探出,令人防不勝防。哪怕我的法術再厲害,到了色慾天,也一籌莫展。
“熱愛!”月魂沉聲道,“用這一式魅舞。”
我直翻白眼:“有沒有搞錯?對着這些醜陋淫蕩的奼精。我哪裡使得出‘熱愛’?”
月魂嘆了口氣:“難道她們不是和你平等的生命嗎?”
我身形拔起,踢飛一個奼精,雙手拂出,捏碎左右兩側奼精的咽喉。冷笑道:“平等?八歲時我就明白,生命從來都是弱肉強食。”施展魅舞八式的“浩然”,將奼精們的藤條攻擊全數封擋在外。
“得手啦!”半空中。傳來空空玄的歡呼聲。與此同時,一根亮閃閃的銀索從高空電射而來。穿過精們地圍堵,直奔我的眼前。
我以一個魅舞的姿勢高高躍起,一把抓住銀索。“嗖”的一聲,銀索飛速倒退,帶着我向上空疾升。山巔上,空空玄一手拽着銀索,一手捧着一個形似大紅燈籠的植物,喜笑顏開。
雙腳踩實光禿禿的崖頂,我才鬆了一口氣:“你的力氣不小啊。居然能一口氣把我提上來。”往下望去,奼精們地嘴裡紛紛噴出粉紅色的香霧,變回藤蘿花卉,重新攀附在巖壁上。
“那當然。偷盜不僅僅是技術活,還是力氣活。”空空玄洋洋得意,銀索滾捲成彈丸大小,縮入靴底。
山壁這一邊,水聲轟鳴,高高低低懸掛着千百條水瀑,如同銀龍飛舞而下。瀰漫的雪白水汽猶如茫茫雲霧。遮住了下方。
“阿修羅島在什麼位置?我們要走多久?”我問道,俯身就着水瀑。洗了一把臉。精濺在我身上地血肉,現在都化成了碎藤雜草。
“在天上。”空空玄悄悄指了指頭頂。“告訴你一個秘密,億萬天女其實是阿修羅島外圍的守衛者,負責監測整片色慾天大地。”
我訝然道:“我們怎麼上去?難道抓着這些天女地裙帶爬上天?”
空空玄胸有成竹:“在色慾天東方有一座逍遙宮,宮裡住着一個強大地精怪族羣,負責守衛一條羊角鐵陰蛇。我們首先要盜得羊角鐵陰蛇,再趕往北面的火焰峽,用羊角鐵陰蛇引出那裡地守衛者三足烏精,設法偷到三足烏精的霞光羽衣,披上羽衣飛上天,再等待時機。”
“費這麼多周折,還要等待機緣才能接近阿修羅島?”
“廢話,不然我早自己幹了,還要你打下手?快走吧,盜賊的時間就是生命!”空空玄雙腳一蹬,彈丸般向下跳躍。
急急趕了一天的路,我們終於抵達了東面的逍遙宮。
四面青山碧水環繞,花樹繁茂。河上鴛鴦戲水,桐梢鳳凰飛舞。放眼望去,逍遙宮珠光繚繞,寶氣氤氳。金碧輝煌的宮閣連綿如城,瓊瑤華美的樓臺高聳似峰。殿門口車水馬龍,精怪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我皺眉道:“宮裡這麼多精怪,怎麼下手?”
空空玄挺挺小胸:“大搖大擺走進去,沒人會查我們。”率先向宮門走去。
門口倒也無人看守,奇裝異服的精怪們成羣結伴,談笑進出。空空玄隨意叫住一個手捧鮮花,腰懸玉佩,文士打扮的黃髮碧眼男子,用古怪地言語問道:“衣食米死特李阿寶嘿啊?”
“愛動怒。”文士精怪搖搖頭,快步向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去。
我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他喜歡發火?”
“我問他李阿寶在不在,他說不知道。”
“誰是李阿寶?你的精怪朋友?”
“我胡編的。”空空玄狡黠地攤開手掌,露出一枚精美的玉佩。“先熱熱身。”
巍峨瑰麗的宮內張燈結綵,人流如鯽,一派喜慶氣象。大殿中心,一個身披織金冰綃的豔麗女子載歌載舞。雙臂不時化作鮮豔奪目地孔雀屏,撩起縷縷香風。邊上幾十個儒手捧五色樂器,吹拉彈奏,喜氣洋洋。四周擺開了幾千張筵席,正在大宴賓客。席上山珍海味,瓊漿玉液,引得人食指大動。空空玄也不客氣,拉着我找了個空位,大吃大喝起來。
我悄聲道:“還不趕緊趁着混亂,溜進去盜寶?”
抹滿嘴油:“慌什麼?做盜賊這一行。要膽大心細,當作自己的家。摸清虛實後,再挑選最恰當地時機下手。”
主席上,一個相貌清奇,衣飾華貴的老頭忽然起身,舉起一杯香露,聲音洪亮:“今日我逍遙公嫁女。感謝各位朋友不遠萬里,前來道賀。老夫無以爲報,先幹爲淨。”仰頭喝下玉露,引來賓客一片喝彩道喜聲。
逍遙公身側,一對吉服男女向衆人團團拜揖。新娘塌鼻闊嘴,腰圓體胖。說話像公鴨子叫:“多謝大夥捧場,玉嬌我今天很高興!守了這麼多年地空房。今天總算有人暖被窩啦。”
賓客們一陣哄叫,逍遙公微微皺眉,瞧了瞧女兒,眉宇終還是舒展成了愛憐。
“大家瞅瞅,我挑的夫君還過得去吧?”新娘子玉嬌用力一揪新郎耳朵,哼道:“死鬼,快說幾句,真比木頭還笨。”
新郎苦着黃瓜臉:點頭哈腰,唯唯諾諾地應着。惹得四下裡捂嘴竊笑。空空玄興致勃勃地道:“逍遙公這個傻女兒玉嬌,倒也嫁出去了。新郎多半是看在逍遙公財雄勢大的份上,才娶了這頭母老虎。”
我瞧着有趣:“想不到精怪婚嫁和我們差不多。”
空空玄白了我一眼:“難道精怪和妖怪、人類有什麼不一樣嗎?都要生老病死,結親育子。”
我微微一愣,飛昇的人、妖,往往把精怪們當作低等的生命。如今想來,它們同樣也是北境地主人。
空空玄又道:“逍遙公這個老精怪頗難對付,好在今日嫁女,戒備之心必然大減。等精怪們鬧新房時,我們下手。”
我目光一轉。忽然瞥見西首席上一個熟悉的綠影,正在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人。我不動聲色地別過臉,手肘支頭:“怕是等不及了,我的債主碧四娘來了。”
“溜!”空空玄抽身就走。我剛站起來,遮遮掩掩地向外挪了幾步,就聽到玉嬌大叫:“爹,這個精怪長得俊,我要討他做小!”
一時間,無數雙目光齊齊投向我。我呆若木雞,望着玉嬌直直指向我的肥胖手指,好一會才明白過來。
滿座喧譁聲中,碧四孃的嬌笑格外刺耳。她嫋嫋走向我,紅脣翕動欲言,明顯打算拆穿我的身份。
“我有老婆了!”我急中生智,直指碧四娘,“她就是我的老婆!”
碧四娘一愣,我不容她分辯,滔滔不絕地道:“不過這個賤貨水性楊花,揹着我偷男人,還要夥同姦夫殺我滅口!”
賓客譁然,碧四娘氣得渾身發抖,怒道:“我根本!”
“你根本沒有偷男人,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會狡辯。”我猛然打斷碧四娘地話,向衆精怪一拱手,慷慨激昂地道:“各位,試問哪個淫婦,會承認自己偷人?我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精怪漢子,雖然本領低微,但這口窩囊氣卻受不得!”眼角餘光一掃,空空玄杳無蹤影。
精怪們紛紛點頭,一個威猛粗獷的精怪重重一拍桌子,吼道:“兄弟,你這話說得在理!當年我那婆娘。他,急忙擺手,“沒什麼,什麼也沒發生。”
碧四娘目光猙獰地瞪着我,眼角抽搐:“你根本不是!”
我搶着道:“我根本不是你的夫君,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有了野漢子,連自己的相公也不認了。罷了。今天是逍遙公掌珠大喜的日子,你我恩怨,暫且放下,不要壞了新娘子地喜興。走,我們出去說!”大步流星,就要順勢開溜。
“你別跑呀!”玉嬌霍地衝到我跟前,死死拽住我的衣角,扭頭對碧四娘惡狠狠地道:“姓碧地蕩婦,逍遙宮沒你地座位,快滾出去!”
碧四娘尖叫道:“他是飛!”
我斷然搖頭:“你不配叫我的小名。咱們夫婦早已恩斷義絕,別這麼肉麻地稱呼我。主人下令讓你滾了,你怎麼還死皮賴臉?”
玉嬌深情款款地注視着我:“原來你的小名叫飛,真好聽。飛,你放心,我立刻趕她走。”一掌拍出,空中倏然凝結出一隻斑斕獸爪。扣向碧四娘。
綠影一閃,碧四娘躲開獸爪,剛要辯解。新娘子卻追得急,佈下重重爪影,呼嘯的爪風逼得碧四娘不得不全力反擊。雙方滿場疾掠,大打出手。好不熱鬧。
一時衆精怪紛紛躲閃,儒樂師抱頭鼠竄。桌翻碟碎,湯汁飛濺,場面一片混亂。
“都給本公住手!”逍遙公猛喝道,聲如黃鐘大呂,雄渾激越。百來個雷公嘴臉的精怪衝進來,在他的吩咐下,強行整肅混亂的人羣。
碧四娘和玉嬌被逍遙公聲威所攝,乖乖停手。我心中一凜,這個老精怪力量深湛。不好對付。
逍遙公冷森森地看了我一眼,道:“嬌兒,你真的要他嗎
玉嬌連連點頭,一把將愁眉苦臉地新郎推開。
逍遙公目光閃動:“來人,送碧四娘好生離開,不得爲難。”
碧四娘急道:“老爺子,他。
“無需多言。”逍遙公打斷碧四孃的話,意味深長地道。“委屈你了,四娘。送客。”
碧四娘恨恨瞪了我一眼,悻悻離開。逍遙公對賓客們大笑:“小孩子家胡鬧。掃了各位地興致。大夥兒請繼續。”一拍手,十來個小丑打扮的花臉精怪蹦跳入場。噴火吐劍,表演起了雜耍,頓時吸引了賓客們的注意力。
這時,逍遙公才緩緩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據本公所知,四娘從未嫁過人。”
我心一緊,臉上沉着笑應:“老爺子,這話說來長了。”
“本公沒興趣聽你扯謊,也沒功夫管你和四娘之間的恩怨。不拆穿你,只是爲了嬌兒。”逍遙公疼惜地望着玉嬌,“這個女兒,雖然又傻又醜,但父母疼愛的心是不會變的。她看上了你,你就得留下來伺候她。”
他的神色一獰:“你若敢慢怠嬌兒,本公活剝了你地皮!”揮揮手,幾百個雷公嘴臉地精怪一哄而上,將我強行押出。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反抗。一來寡不敵衆,二來空空玄多半已潛入內室,偷盜羊角鐵陰蛇。我若動手逃跑,引得精怪四處搜索,反倒容易把他牽扯進來。精怪們把我帶到一間華麗的閣樓上,反鎖住門,守在走廊巡戒。
樓內銀樹琪花,翠煙繚繞,牙牀上地龍鳳呈祥錦被透着陣陣蘭麝濃香,像是女子閨閣。大概過了兩個多時辰,玉嬌推門而入。
我暗暗苦笑,這次飛昇色慾天,先遇上奼精,後碰到玉嬌,還真是走了倒黴的桃花運。
“飛,我來看你了。”玉嬌故作溫柔的語氣聽得我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怎麼不去陪你地相公?”我強笑道,空空玄怎麼還沒有得手?
玉嬌大嘴一撇:“他?要不是我爹有財有勢,這個軟骨頭纔不會理我哩。”親熱地向我湊過來。
我不着痕跡地向後挪開:“姑娘說笑了。”
“你也討厭我?”玉嬌看似傻氣,卻敏感得很,面色大變道:“你個紅毛怪,居然也瞧不起我!”
她大發雷霆,一腳踢翻金鼎香爐,雙手亂揮,把紫檀古董架上的精美器玩砰砰砸碎。“你們都是這樣!嫌我醜,嫌我笨!從小到大,沒人真正喜歡我!難道這是我地錯?”
銅雀紋窗櫺外,精怪影子幢幢。我默然看着她:“姑娘不用自卑,在下並不討厭你。”
“你扯淡!”玉嬌嚎啕大哭,“沒有了爹,我就是一塊爛泥巴!我要的又不多,我只求別人不討厭我。”
我幽幽嘆了口氣;“在下,一點也不討厭姑娘。”忽然瞄見天花板上,移出了一塊黑洞,悄悄探出空空玄意氣奮發的小臉。
“玉嬌,我沒有騙你,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反而覺得很親切。”我伸出手,握住了玉嬌發抖的胖手。
“真的嗎?”她又哭又笑地看着我。
我點點頭:“如果,不能讓別人喜歡你,就讓他們害怕你吧。”掌緣輕輕擊中她的後頸,扶住了她暈倒的身軀。
“誰都是這樣過來的,你會懂的。”我低聲道,輕巧躍起,抓住天花板,翻身上了樓頂。
空空玄擠擠眼:“當逍遙公女婿地滋味如何?”
“你倒溜得快。”
“咱倆分工不同嘛。有你吸引注意,更方便我行事。”空空玄摸出一根隱隱泛光的銅管,朝我晃了晃:“大功告成。稍等片刻,我們便可以溜之大吉了。”
趴在金輝獸瓦上,居高臨下,我才發現逍遙宮各個角落設了許多暗樁。片刻後,天地驀地一片漆黑。
這是一種非常濃烈,非常稠厚的黑色,像最深沉的泥漿海洋滾過,覆蓋了視野,吞噬了所有的光線。什麼都瞧不見,即使近在咫尺的空空玄,也被黑暗裹住,彷彿消失在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裡。
黑得令人生悸的四周,讓我徹底變成睜眼瞎。
“走!”空空玄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一隻手摸了過來,抓住我,頭也不回地向外飛掠。此時,充分顯示出未來盜賊大宗師的深厚功底,雖然兩眼一抹黑,但他硬是憑着對地形地記憶,將我帶離了逍遙宮。
跳進宮外的大河,我們順流而下,轉眼游出了十多裡。天色倏然一亮,空中霞雲絢爛,天女灑花。
“剛纔是色慾天地夜晚。”不等我發問,月魂已道。“色慾天的白日將近十二個時辰,夜晚只有一注香的時間。”
“黑得好古怪。”我雙臂划動,濺起水浪。在色慾天不能使用法術,反倒讓我覺得有些親切,彷彿回到了初臨北境的時候。
半日後,我們來到了火焰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