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再笑傾人國。吐了口氣,對甘檸真道:“小真真,你把我魂都笑掉了。”
甘檸真白了我一眼,她已經習慣了我的胡說八道,知道抗議也沒用,索性不理。我咕噥道:“昆吾石這麼硬,也不知那條龍是怎麼刻上去的。日他奶奶的,這下子要被龍眼雞笑話了。”
“阿嚏!”龍眼雞打了個噴嚏,從昏迷中醒來,鼻子一翹一翹:“誰在說我壞話?”目光轉到我身上,憤然道:“爲何把我打昏?怕我目睹你的醜態?須知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等我舉起拳頭,龍眼雞立刻色變:“君子動口不動手,想知道那條刻痕的來歷嗎?”
“說!”
“那刻的不是什麼龍,而是刀痕!是魔剎天十大妖王之一——海龍王碧潮戈揮刀斬下的印痕!”
我和甘檸真對望一眼,駭然道:“你開玩笑吧?”
龍眼雞哼道:“紅塵天來的就是沒見識。一千多年前,碧潮戈追殺上古妖獸石心蛹,輾轉幾十萬裡,在此地截住了它。石心蛹天賦奇稟,能鑽入任何岩石層,於是倉惶逃進了昆吾石內。碧潮戈站在對岸,凌空揮出一刀,劈破昆吾石,把石心蛹斬於刀下。從而留下了這道深溝般的刀痕。”
我差點跳起來:“一刀?只用了一刀?”印子也沒留下。碧潮戈一刀就能裂開這麼深的壑溝?
甘檸真沉吟道:“深溝只不過說明妖力深,或者碧潮戈用的刀是一柄絕世魂器。但刀痕呈波浪形,可見這一刀直中含曲,暗藏了無數刀的變化。剛中帶柔,由簡生繁,離刀道至境不遠了。”默然半晌。全力揮劍,滔滔三千弱水化作一滴色彩晶瑩的水珠,射向岸邊山峰。
“琤”的一記清鳴,山腰處地昆吾石迸濺,裂陷出一顆水滴狀的刻痕,入石約有五尺深。
“昆吾石材質堅硬,越是向內深入,越是費力。”甘檸真苦笑道:“比起碧潮戈的入石一丈,我實在差得太遠。看來碧潮戈的妖力還在夜流冰之上。”
比夜流冰還強?我微微一震,也不甘示弱。螭槍噴薄而出,赤紅色的烈焰沒入山壁。“呲”的一聲,石上洞開一個槍孔,深約八尺不到,和甘真的水滴恰好並排在同一塊昆吾石上。
我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龍眼雞,但心裡明白,我的法力比甘檸真只低不高。之所以入石較深,是因爲螭槍擁有驚人的速度,賺了兵器上的大便宜。我不由問甘真:“你師叔地刀法和碧潮戈比,誰更厲害?”
甘檸真擡頭沉思了一會,道:“師叔可以穩勝一籌。碧潮戈刀法雖厲,但控制不足。還沒到完美圓滿的境界。剛纔那道深溝,四周猶有無數裂紋。可見刀氣外泄,不能完全控制刀勢。而師叔的刀術,已臻至清瑩渺漫的入微妙境。”
我聽得心裡不爽,嘟囓道:“你別忘了,這是一千多前碧潮戈的刀法。加上一千年的修煉,碧潮戈說不定早比公子櫻厲害了。”
甘檸真淡淡地道:“也許吧。”
我嘻嘻一笑,和甘檸真並肩騎在盲豚鼠上。有時海闊天空地胡扯,隨意談笑;有時修煉胎化長生妖術,吞噬盲豚鼠的精氣加深妖力;有時欣賞兩岸雄奇壯觀地風光。比神仙還快活。
隨着昆吾江不斷深入西北,天氣變得寒涼起來,江風冷颼颼的,早晚常有白霜。進入下游以後,更是溫度驟降,寒風凜冽,兩岸幾乎都是荒蕪的巖山,岸邊除了一種黃色苔蘚,再也沒有其它植物。怪異的蟲獸倒是不少,大多個頭小。速度快,在山壁上竄來竄去。偶爾有幾隻會飛的鳥獸俯衝江面。閃電般抓起一隻盲豚鼠,飛向天空。
凍死、累死、餓死、被捕殺的盲豚鼠越來越多,昔日浩浩蕩蕩地鼠洪,現在不過是一條小溪。
前面的盲豚鼠突然大亂,吱吱慘叫。一根根褐色地枝條從江灘上探出,伸進水裡,猶如觸手,靈活地捲住盲豚鼠,把它們拖向江灘。這是一種奇特的植物,紮根在岸邊的灘塗中,沒有葉子,只有又長又軟的枝條,八爪魚一般平平攤在地上,使人很難察覺。
盲豚鼠的鋸齒紛紛咬斷枝條,但枝條分泌出粘稠的汁液,一旦盲豚鼠沾上,立刻渾身僵硬,任由枝條擺佈。沿岸十多裡,都是這些奇特的植物,鼠羣陡然加快了速度,前仆後繼地衝過枝條,慘叫聲此起彼伏。
龍眼雞忍不住道:“這些老鼠不是傻子,就是瘋子。魔剎天西北苦寒,連妖怪都不願意去。”天氣冷,這傢伙早就穿上了鼠皮祅,戴上鼠皮帽,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沉吟道:“原本以爲它們只是順應季節的遷徙,現在看來,似乎另有目的。”
指尖地月魂忽地閃出清輝,低嘆道:“北境浩瀚神奇,猜不透的謎實在太多了。現在連我也好奇,這些盲豚鼠到底想做什麼。”
江濤轟鳴,晝夜更替,盲豚鼠的數量還在不斷減少。快出昆吾江時,只剩下可憐的幾百只了,個個瘦得皮包骨頭。眼看要到入海口,這些盲豚鼠仍然不顧一切地向前遊。只是遊得越來越慢,精力體力都透支到了極限。我們幾人的好奇心早被完全勾起,幾億盲豚鼠不惜代價,萬里長途跋涉,到底要去哪裡?
胯下的盲豚鼠忽然嗚咽一聲,腦袋無力垂落,向水下沉去。我敏捷躍起,換騎了一頭盲豚鼠。兩岸已是冰天雪地,銀妝素裹。一望無際的冰原上寒風呼嘯,銳利如刀,到處生長着一種近乎透明的灌木。座座冰山宛如一個個白色巨人,巍峨聳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冰山巔上,盤旋着一羣渾身黑白條紋的怪獸,背生四翅,狗頭鳥身,發出陣陣咆哮,鼻孔裡噴出一道道寒氣。
龍眼雞打了個噴嚏,嚷道:“再向前就是冰海了,那可是碧潮戈地地盤!”
我心頭一凜,碧潮戈是魔主手下四大妖王之一,進入他的地盤,有點冒風險。不過這麼一來,夜流冰斷不會想到我們逃向了那裡,倒也有利有弊。
突然,盲豚鼠像發了瘋一樣,呼地加速,猶如離弦之箭,以前所未有地驚人速度向前游去。浪濤本來就迅疾,盲豚鼠再一加速,簡直像貼着江面疾飛。兩邊冰山飛退,呼地被甩在背後。
前方濤聲如雷貫耳,江水洶涌澎湃,猶如千萬匹脫繮的怒馬嘶叫着飛奔,捲起千萬堆雪玉。視線的盡頭,映出了一片涌動的深藍色——冰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