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有一個女生的背影晃過，像極了沐晴天的。
在這個世上，也不是沒有相似的人吧。揉了揉腦袋，厲南瀟總覺得自己想多了，小丫頭肯定已經回家了，怎麼可能會來酒吧呢。
“老大，你到底在看什麼啊？”順着厲南瀟的目光往前看去，並沒有什麼啊，轉頭又看到自家老大一副認真糾結的模樣。青城一下子就想到了不好的東西，嚇得他踉蹌一步差點摔下，連聲音都顫抖了——
“這個世上應該沒有鬼吧，老大你別嚇我啊。”
“德性！”涼涼地瞥了一眼青城，厲南瀟懶得同這人解釋。直接推開了包廂的門，樑大小姐已經在裡面等候了。
***
今天本應該是沐晴天值班。臨近八點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
下意識皺起了眉頭，沐晴天接起，禮貌性地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沐醫生。”熟悉的聲音響起，雖然優雅，卻難免襲上了一點兒蒼老的意味。沐晴天一聽就是老夫人的，整張小臉都要皺在一起了。
該來的還是會來，怎麼躲也躲不過。
“沐醫生，你想好了嗎？”老夫人還在緊逼不捨，連帶着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都不給沐晴天。
“我……”沐晴天很猶豫，實在捨不得厲南瀟，捨不得就這麼離開。非常難過，沐晴天低了聲音哀求道，“老夫人，我……我不想離開……”
“沐醫生。”電話裡頭的老夫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一小會兒，冷了聲音說道，“也許你還弄不清楚現實。八點半的時候bluemoon酒吧見面。”
說完了這麼一句，也不待沐晴天迴應，老夫人二話不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沐晴天心裡那個苦逼啊，真心是鬱悶死了。當下也不好放老夫人鴿子，該面對的她還是要勇敢面對。
找了人幫她代班，沐晴天驅車便讓小保鏢開到了酒吧那邊。叫小保鏢將到一邊等候，沐晴天轉身便進了酒吧。
老夫人不愧是軍人家庭出身的。說了八點半就是八點半，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包廂的門被敲響的時候，沐晴天只覺得全身的神經都突突地跳了起來，忙跑了上去，拉開了房門，衝老夫人禮貌得笑着：“老夫人，你來了啊。”
老夫人卻是冰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個返身坐在了沙發上。衝身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那人便立即會意地出去了。
“老夫人，這邊的茶很不錯。”沐晴天心裡那個緊張啊，面對老夫人的時候壓力倍兒大。硬着頭皮給老夫人倒了一杯熱茶，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老夫人面前，末了，還要賠上一個笑容。
“……”漠然地瞥了一眼冒着熱氣的茶水，老夫人不動聲色地輕笑了一聲，說道，“我也不想和你寒暄了。我們開門見山吧。我希望你能離開南瀟，就這麼簡單罷了。”
“可是……”沐晴天頭很痛，擡眼對上老夫人堅定的目光，只覺得更痛了。
“沒什麼可是。”老夫人沒什麼耐性，冷冰冰地命令道，“你的存在威脅着厲家，既然是威脅，那麼就在成爲危險之前徹底清除。”
“……”她是威脅？
這樣的形容不能不讓人傷心。沐晴天的臉色一下子就慘白了下來，脣顫了顫，她還是輕聲說道：“老夫人，對你而言，我知道我的身份充滿了謎團。但是，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危害到厲家的。”
“保證？”聽到這個詞，老夫人禁不住冷笑了一聲，“你以什麼保證。沐醫生，我直說了，你配不上南瀟。身世、背景、地位，沒有一樣你能配上。灰姑娘能得到幸福那不過是童話故事。沐醫生，現實往往要殘酷許多。”
“老夫人。”說實話，沐晴天糾結的是自己的身世，至於說什麼，厲家名聲赫赫，而她不過無名小卒。這一點上，她從來沒有感到自卑過。老夫人這般，倒叫沐晴天接受不了了，“你不能這樣評判一個人。”
“呵——”不屑地冷笑了一聲，老夫人嘲諷道，“你要和我說愛情無關地位嗎？可是，沐醫生，我想要你認清現實。地位不同的人，觀念就不一樣。觀念都不一樣了，你還奢求雙方可以和平共處嗎？”
“老夫人。”這麼被鄙視，沐晴天真的要生氣了。擡起頭，正視着老夫人，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和南瀟，和你，和厲家，地位上是又差距。但我也是接受過高教育的人，你不能這般侮辱我。”
“哼。”她看着沐晴天，像是在看芸芸衆生一粒不起眼的灰塵一般。老夫人不愧是大家庭裡出身，其涵養真的優雅至極。即使生氣，可她卻還是不顯山不露水地同沐晴天談判着——
“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希望你能離開南瀟，就算你再高學位，獲得的頭銜再高，我的還是希望你能離開南瀟。”
“即使南瀟會不高興，你也想這麼做嗎？”悲憤地看着老夫人，沐晴天有些絕望地說道，“老夫人，你爲什麼不問問南瀟的想法再做決定。老夫人，我保證，只要南瀟讓我離開，二話不說，我鐵定離開。”
“南瀟他還年輕……”說到這個，老夫人有點兒心虛，可是面子上卻是過不去的，逞強着說道，“南瀟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他也接觸女人，他並不瞭解……”
不瞭解女人的心機？不瞭解女人的思想，還是說不了解女人的野心？
怎麼想都不對勁吧，她自己也是女人，合着也不能將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棍子打死啊！
“二十六歲了，他早已經成人了。”強壓下內心的悲傷和憤怒，沐晴天直直對上老夫人的眼眸，認真地校正道，“就算他第一次談戀愛，他很少接觸女人。可是，他總不能連什麼是‘愛’都分不清楚吧！”
“沐醫生……”怔了怔，老夫人沒有想到沐晴天的態度會這麼強勢。饒是這人說得也很有道理，她根本就無力反駁。
“對不起。”想想自己情緒有些失控，沐晴天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次，起身站起，低着頭低聲道，“我先去衛生間一趟。”
說着，便快速走了出去。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就怕自己顯現出一點兒沒有教養的樣子，就惹了老夫人生氣。內心波濤起伏，拉着包廂的門都開始顫抖了，可是她還是很小心翼翼地打開，又謹慎地帶上。
優雅地離開包廂，優雅地彎過了拐角，確定老夫人看不到之後，她才失控地哭了出來。
每和老夫人談話一次，她都覺得以前那些回憶被殘忍地撕開一次。那些渾身插着試管的日子，那些每天都註冊藥品的日子，那些想掙扎想反抗都逃脫不了的日子。
淚水嘩嘩地下落，沐晴天卻是不敢讓老夫人等太久。捧起水洗了一把臉，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走出了衛生間。
她想，若是自己輕易離開，南瀟大人怕是會傷心的吧。一想起那麼溫柔的人蹙起眉頭的樣子，她就覺得難過。
於是，想着，最起碼，最起碼要爭取到一點點權利，最起碼要等到南瀟親口說出離開她才離開。
暗暗握拳鼓勵了一下自己，沐晴天擡頭走向包廂。驀地，一抹優雅且慵懶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此時，走廊靜悄悄的。還沒有到午夜，真正的狂歡時刻，包廂裡還都是安靜的。
下意識回頭望了一下後方，並沒有人，沐晴天疑惑地往前走了幾步，這下子聲音就聽得更加清楚了。
“不能解約！”
慵懶之中又透着無比的鑑定，這個聲音沐晴天熟悉得不能熟悉了。不是厲南瀟的還能有誰？
“厲南瀟你這是什麼意思？！”又一個聲音傳來，憤怒的，氣惱的。是樑初夏的。
他們在這邊做什麼？
下意識的，沐晴天不由蹙起了黛眉。什麼不能解約？和樑初夏的婚約嗎？於是神使鬼差的，她拿掉了耳塞，集中注意力聽着。
“對啊。”厲南瀟邪肆的聲音響了起來，“樑初夏，現在可還不能解約喲。”
“那你想什麼拖到什麼時候解除婚約啊。”樑初夏氣惱地反駁道，“厲南瀟！你讓我做了那麼多，現在你告訴我，你還不能解除婚約，這是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真的想和我結婚！”
“嘿嘿。”厲南瀟笑着調侃，聲音裡充滿了欠扁的戲謔，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你這麼蠢，又這麼笨。胸大無腦，膽子又小。嘿，我說，那個姚忻風真有那麼好嗎？至於麼你！”
“混蛋！”樑初夏本就是大小姐，這會兒聽到厲南瀟這麼奚落自己別提有多生氣了，憤怒地就開始罵罵咧咧了起來。
後面的話沐晴天沒有聽到，也不想聽到了，戴上耳塞就匆匆逃離了。直接跑到了包廂門口，也不顧保鏢阻攔，一下子就闖了進去，顫聲道：“老夫人，你說得對，我總是這麼單純。老夫人，我願意離開南瀟。”
淚如雨下，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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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們不支持我一下真的大丈夫嗎？我真的是含淚在碼字啊tut，求個人來睡我我沒錢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