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燕京新聞播報西郊葡萄莊園的主人韓某,因私自藏槍支彈藥,被城西刑偵隊拘留,而與韓東旭相關的一些人員也漸漸浮出水面。
“日前,藏槍案被告韓某一案新的進展令人大跌眼鏡,調查過程中,發現韓某竟參與了五年前顧氏集團總裁夫婦大火身亡一案,外交部跟H國方溝通申請繼續拘留審理……”
“藏槍案最新進展,韓某所持槍支來源於邵氏集團總裁邵某,邵某以集團海外項目爲掩護,私下走私軍械……”
一連一個月,一樁小小的藏槍案不知牽扯出了燕京多少企業多少人,這其中有曾經拉邵亦澤入夥的,有被邵亦澤騙着入夥而後再難回頭的,誰也沒想到只是一支槍,就將所有人連根拔起。
而小小的一支槍,自然沒有這麼大的作用。
春節前一晚,除夕夜,顧傾城陪邵允琛去拘留所探望邵亦澤。
下午的時候,黎美麗已經來過一趟了,聽拘留所的人說邵亦澤不肯見她,她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最後還是回去了。
邵允琛身份特殊,即便邵亦澤不願意見,也非見不可。
會見室裡,邵亦澤手上戴着手銬,即便穿了拘留所的紅條紋衣服,依然不減他身上貴公子的氣度,獄警帶來他之後,讓他在鐵窗的那一邊坐下,而後給邵允琛敬了個禮,退下了。
‘砰’的一聲關上門,一間被鐵窗相隔的屋子便陷入沉寂。
“今天除夕夜,這是媽讓我給你帶的餃子。”邵允琛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從食盒裡拿了碗筷出來,裡面裝着一碗餃子,擱在鐵窗前的桌上,熱氣騰騰。
邵亦澤無動於衷,臉上甚至帶着幾分冷嘲,“何必假惺惺,難道到現在了,你還打算告訴我說,我今天坐在這兒,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的好哥哥。”
的確,邵亦澤會這麼順利的被抓起來,所有的證據那麼齊全,讓他練辯白的機會都沒有,是因爲邵允琛早就將他所有的罪行整理入檔提交了。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早說過了,大家兄弟不做,你也別擋着我的路,可是你沒做到啊,哥哥。”
“你走私的是軍械,豈止是獨木橋?”顧傾城忍不住的插嘴,“邵亦澤,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你,你弄得邵家雞飛狗跳一盤散沙,還玩垮了邵氏,這些都不夠?你還想幹什麼?”
邵亦澤掃了她一眼,“喲,沒注意看,差點沒認出來,這是我的……新嫂子?”
顧傾城的眉頭皺了起來。
邵亦澤說,“天底下沒有比我哥更幸福的男人了,明明是同一個老婆,但睡個幾年還能換身子。”
“你閉嘴。”顧傾城臉色發青。
邵允琛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傾城,你先出去。”
顧傾城才懶得管邵亦澤的事情,她有別的事情要做,便點頭,狠狠瞪了邵亦澤一眼,然後出去了。
她出去不久,邵允琛便問,“當年軍事演習,是你動的手腳吧。”
其實不算是問,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不管邵亦澤承不承認,他都已經確定了的一個事實。
“難怪這麼恨我,你都查到了?”
“爲什麼?”
“你還問我爲什麼?”邵亦澤的面上陰霾沉沉,“如果你是我,從小在母親的厭惡,父親的漠不關心,兄長的冷漠,姐姐的嘲諷中生活,你會怎麼做?你還覺得這個世界善良?你還要保護這個國家?”
邵亦澤像是被點燃了火氣一樣,突然將那些積壓已久的怨氣一股腦的全都倒了出來,這麼多年來,誰管過他的感受。
如果他可以像邵允琛那樣,萬千寵愛期待於一身的長大,他也可以成爲一個正直剛毅的男人。
“我不是來指責你的,”邵允琛的聲音很沉很冷靜,“我也從未要求過你原諒任何傷害過你的人,但你報復了,結果怎麼樣了?”
結果?
邵亦澤捏緊了拳頭,“成王敗寇,我沒什麼好說的。”
“結果是你沒放過自己,”邵允琛看着他,目光冷毅,“你怪所有人沒給你一個好的生活環境,但這幾年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了,你過得生活比從前好了?”
不過是自欺欺人。
邵亦澤的臉色越發難看,彷彿被戳穿了腐朽的心事一樣,將所有破敗不堪的情緒全都拆開坦露在一個自己最討厭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