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系統已接入,數據庫正在調整抽取——】
聖芙蕾雅的數據庫打開了那道通往過去的大門。
牆面翻動出了一串串數字代碼,墜如飛瀑,將這片空間解析,幻化。
對於德麗莎來說,這一切的變化都瞭如指掌,這是沉浸式的數據抽象形式,但對於另一個人來說就不是這樣了。
琪亞娜藏在角落裡,藉着視覺的死角躲在那裡,她悄悄地,不說話,只是瞠目結舌地在看着,聽着。
如果德麗莎沒有因爲疲憊而放鬆警覺,又或者麗塔沒有藉着送咖啡的機會給她大開空門,恐怕琪亞娜是怎麼都進不來這聖芙蕾雅的數據庫之中的。
傻姑娘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音,卻被這片飛流的數據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她還記得潛入之前女僕小姐所說的話:
“琪亞娜小姐,請你注意,在進入數據庫後,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我明白你想要變強的心情,所以,現在我要告訴你,聖芙蕾雅的數據庫與天命總部有着完備的同步率,儘管和逆熵有所區別,但是能夠醫治生物芯片損毀的方法也是存在的。”
醫治的方法,變強的方法,這些事盤旋在她的腦海裡,讓她認爲自己有必要,有責任去解救小不點。
當然,纔不是因爲關心呢……只是擔心小不點而已!
數據流包裹了現實,將整片空間混淆,切割,自家的大姨媽消失在了眼前,傻姑娘也感受到了一股下墜感,明明上一秒還踏在實地上,眨眼之間便陷入了墜落的錯覺之中。
【數據搭建完成,虛擬空間構築完畢。】
虛擬空間?
琪亞娜緊起了眉,這種形式一般只會用在訓練模式上啊?什麼內容要用這樣的形式來表現?
【時間2000年2月7日,下午3點——】
她看到了晶瑩的白色從腳底延伸,於此造就出了一片雪原。
寒冷灌入了神經,她打了個寒顫,但是虛擬空間的一切也都清晰了起來。
頂雪的針葉林,覆雪的野地,灰濛濛的天幕下飄散着雪花。
冰涼。
【——地點,西伯利亞,巴比倫實驗室。】
“……誒?”
傻姑娘呆愣愣地看着這片雪原,此刻的她站在一片雪丘上,而在這灰白的世界之中,最吸引注意力的存在正張揚地拄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座塔,一座漆黑的高塔,即使是風雪寒天也無法遮擋住那破開天穹的突兀。
琪亞娜呆愣愣地看着這片世界,每一口呼吸都能感覺到這片天地的寒冷。
“……這裡是……哪裡?”
——2000.2.2,a.www11:52——
耳邊是直升機的轟鳴,CH-47雙旋翼縱列式直升機向着巴別塔穩穩地飛近,德麗莎陷在座椅裡,一條條審查着有關於巴別塔的數據。
巴比倫實驗室,坐落於西伯利亞雪原,是天命第二大的崩壞能研究設施,也是世界第三大崩壞能反應爐。
其核心設施——巴別塔,縱高152米,即時功率達6500HW,在其中,分佈着三個部門。
而在這其中,“先進系統部門”則是全部的核心,其所研究的中心則是崩壞能與人體結合的技術,也就是“聖痕”系統。
女武神體系建立的基礎便是聖痕,而天命對於這方面的研究從未停止,與血脈傳承的聖痕不同,其研究所得的成功結果便是調配完成的“人工聖痕”技術。
儘管這樣的技術使得女武神的壽命大幅下跌,可也充分提高了女武神人力來源,對於現如今越加嚴重的崩壞而言,是必要的代價。
除此之外,還有正在研發的“諸神座”武器項目,以及對於崩壞能基礎理論的開發研究。
然而,這有着三百二十二人的研究團隊,於昨夜,2000年2月1日憑空消失。
“咕嘟……”
小小的學院長抽了抽嘴角,漏出了些許害怕的痕跡。
“荒原,深夜,神秘失蹤,各種恐怖要素都集齊了呀……”
晃了晃腦袋,努力將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甩了出去。德麗莎,你可是S級女武神,怎麼可以有這麼丟人的想法呢!
藉着這個機會,她開始觀察起了與自己一同前來的調查分隊。
或者說是原本天命最爲優秀的女武神小隊——“雪狼”。
她們是天命中最精銳的武裝力量,又被稱爲“傳奇中的傳奇”,小隊總共有六人,每一位都是千挑萬選的A級,而她們所取得的榮耀更是被載入了天命史冊之中,也被鐫刻在了那替代了天命紋章的狼首徽記之上,這也是天命內部絕無僅有的榮譽。
“梳洗者”,莎樂美·喬卡南。
“混沌子嗣”,莎布,尼古拉斯。
還有讓雪狼小隊差點解散的罪魁禍首——齊格飛·卡斯蘭娜。
而現在這個傢伙正在向另外兩名女武神炫耀着自家寶貝女兒的照片,還順了莎樂美的一條魷魚乾。莎布和齊格飛倒是相處的不錯,莎樂美卻沒有給這個男人擺過什麼好臉色。
“喂喂,莎樂美,別老掛着這麼一張臭臉嘛!隊長的女兒你不覺得可愛嘛!”
莎布湊了過來,手裡的魷魚乾往那張冷冰冰的小臉上戳了過去,又被一巴掌拍開。
“可愛,但是齊格飛不是好人,他會偷偷摸女武神的屁股。”
“誒!這是誰造的謠!”
曬娃的男人義憤填膺,開玩笑,他可是有老婆的男人!
“綺羅說的。”
“哦哦哦!看不出來啊齊格飛!你居然是這樣的男人!”
莎樂美一副“我不管,我不聽,你就是壞人”的不動如山配上莎布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躁動,讓德麗莎回憶起了過去帶新人的苦惱中。
唉……這兩個孩子就算是成爲了正式女武神後也還是這副模樣。
頗有些殘念地移開了視線,德麗莎將目光轉向了機艙的角落裡。
與外圍的鬧騰完全不同,那裡則是一片死寂。
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默默地坐在那裡,他不像莎樂美那樣捧着一本書閱讀,也沒有像德麗莎自己一樣閱覽着本次任務的情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手裡又像是一個俄羅斯醉漢一樣提着一瓶伏特加。
這是由爺爺親自派遣的一位調查員,其資料卻是一片空白。
可以說是整個小隊裡疑點最多的人。
他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擡起過頭。
爺爺派這樣一個人隨同……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喲!兄弟!”
就在這個時候,齊格飛再一次歡快地打破了氣氛,闖入了這片沉寂的角落,一巴掌拍在了斗篷的肩膀上,隨後就將手裡的照片湊了上去,指着裡面那個傻笑的小丫頭,喜滋滋地開始炫耀:
“看看看!這是我女兒琪亞娜!可愛吧!”
就在德麗莎以爲那個人會把手裡的酒瓶子砸在齊格飛腦袋上時,卻聽到了完全陌生的聲音。
陌生,又平庸,就好像隨處可見的野草,見之即忘,聽之即去的聲音。
“很可愛。”
他擡起了頭,終於露出了藏在斗篷下的臉。
不,或者說是面具。
一張純白的,沒有任何修飾的面具。
就連齊格飛都陷入了錯愕之中,好久,才憋出了一句話:
“這位兄弟……面具,挺別緻的。”
不過這一次,卻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