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不,你和僱傭你的人都瘋了!”
Mei的聲音停在了直指的槍口前。
“親愛的,你要明白,你之所以還活着的最主要原因是——你廢話不多。”半面將手中的電磁手炮點在Mei的臉頰上,“現在是我說話的時候。”
他坐在了最後一把沙發上,手裡的槍在手指間轉舞,危險到隨時都可能打穿半面的腦袋。
這樣玩命般的“嬉鬧”更是體現了兩個字——瘋子。
“啊啊,怎麼這麼冷清,要不來聊天吧,”
前言不搭後語,半面好像完全忘記了是自己讓這三人“保持安靜”。
“哦——對了對了,你上次暈過去了呀!我都忘記向你介紹我的妻子了!”看到一旁的即墨,半面拿着電磁手炮敲着自己腦袋,好像在懊惱自己的健忘一般,然後把手伸進了他的衣襯裡,伸出舌頭舔着潰爛的半邊下巴,口水傾出來,“哎——現在你們都在,我就可以給你們好好介紹一下她了,等等哦,我一直把她帶在身邊的。”
他在笑,但是更加充滿感情,充滿着回憶,充滿着眷戀,發自內心,卻又詭異無比。
是的,詭異,而且扭曲。
沒人會否認自己有或者曾經有過深愛的人,但是這個人光光是現在的動作和笑容就讓三人不寒而慄。
可當三人看到半面所謂的妻子時,才明白——“扭曲”的極限。
“我的妻子——North!”
Mei吐了,Hua蹬在地上,把自己狠狠地丟進了沙發裡,只想離那個半面遠點!再遠點!即墨的喉頭也差點被噁心和恐懼所攻陷。
頭。
一顆乾癟的人頭。
“嘿,瞧瞧你們,我老婆那麼漂亮,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她呢?你們太失禮了!太失禮了!”
半面搖着頭,好像一個不滿意客人失禮行爲的主人一般,又彷彿安慰地凝視,充滿情慾地伸着舌頭,去舔那已經風乾的皮膚,“哦,親愛的,今天你好像鹹了點,沒事,我會幫你擦乾的。”他擡起手,細細撫摸着幹小的頭顱,眼中絲毫沒有任何感到不妥,好像這纔是理所當然的。
整個機艙是死寂的,只有這個瘋子抱着他亡妻的遺骸,他說着情話,他在熱吻,彷彿這個機艙就是一個最精美的舞臺,供他宣泄對妻子的愛與忠貞。
他開始覺得孤獨了,這樣單純地抒發他的感受太過於乾燥,他需要觀衆的調劑。
他走到了Mei面前,在這個剛纔吐出來的少女面前蹲下來,抱着他的“妻子”,笑着,搓着他“妻子”的顎骨作出“大笑”的表情。
“這位美麗的少女啊,你剛纔對我的夫人作出了很失禮的表現,我想知道——你,爲什麼不喜歡我的妻子呢?”
他壓着自己的聲音,那是幽魂惡鬼的聲音!
前前後後,彷彿換了好幾個人一般瘋狂而分裂。
Mei的聲音終於在這個瘋子面前帶起了哭腔,但她依舊死死忍住眼淚。
這是她的尊嚴!她絕不會在任何恐懼面前流出眼淚。
這是她在長空市立下的誓言!
“你——這個瘋子。”
咔。
上膛聲。
半面此刻的表情揉在一起,他在顫抖。
那是憤怒。
那是憎恨。
但此刻,他的聲音卻異常冰冷。
“我沒有瘋,”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將“她”貼在自己完好的一側臉頰上,流着淚,忽然溫柔“我妻子永遠會和我在一起。”
這一刻,真正上膛的槍械指向了Mei的眉心。
“而你,不應該說話。”
忽然暴戾。
砰!
扳機沒有按下去。
準確來說是來不及按下去。
在幾乎千分之一秒時,即墨衝了出去,將這個男人狠狠撲倒,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瘋子!Mei博士……”
但是即墨在擒拿上的技巧實在貧弱,他所被灌輸的是“如何與崩壞獸戰鬥”。
天地忽然倒轉,即墨頸骨一疼,便被半面拉着腳踝狠狠摔在了地上,“嗵”的一聲。
即使如此,半面的一隻手上還是沒有鬆開他的“妻子”。
“沒有人……可以侮辱我的妻子……”半面將槍摁在了即墨額頭上,“你是崩壞能的人造體,我看得出來,你身上那種噁心的味道讓我想吐!
“而我——恨和崩壞有關的一切!”
砰!
門被撞開了,在場面幾乎失控的一息前,半面的傭兵團衝了進來,步槍和擒拿技控制了這個再次被拖入喪妻回憶的瘋子,也控制住了站起的Hua,被打倒在地的即墨和癱在沙發上的Mei。
Mei仍沒有從恐懼中跳出來,即使她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但也不代表着她有足夠的能力去克服。
她很清楚,剛纔那個半面,真的會扣下扳機——殺了她!
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咽喉,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呼吸。
“老大,可以投放武器了。”
這些闖進來的傭兵都盯在那個緊緊攥着自己“妻子”的半面身上。看着他貌似回神。
“對,該投放了。”他連連點頭,呆滯地好像上了發條一般,將自己的“妻子”拎到眼前,看了看,深深地吸了口氣,拽起即墨的頭髮,拖了出去。
“對了,把那個丫頭帶上。”
半面指了指Hua,“我要她一起來。”
“等等……”
Mei想要阻止,卻被逼回了沙發上。
“請您在此休息吧,Mei博士。”
剩下的傭兵扣着手槍,不離寸步。
“唔!”
Hua和即墨都被摁在了飛機敞開的艙門前。鋒利的風呼嘯而過,撲面而來的是血腥和硝煙味。
“喂!你們要投放我,爲什麼要拉上Hua!你們把她放回去!”
半面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始終相信,”他搶過一把裝填金屬子彈的手槍,晃了晃,“當你在意的人死去的時候,你會壞掉的。”
“你!……”
好像講了個笑話一般,半面暢懷大笑,擡手一槍,身旁的少女帶着血花和尖叫墜下了高空!
“Hua!!!!!!”
沒有猶豫,沒有害怕,即墨直接跳出了機艙,即使那隻抑制鎖還掛在他的脖子上!
他看到了那雙恐懼的,絕望的眼神。
他感覺到了,飛撲在臉上的淚珠。
他也看到了,少女痛苦地蜷縮和肩膀上猙獰的槍傷。
還有一點!
少女的手指和他的指尖不過毫釐!
就差一點!
風打了上來,被囚禁了數日的身體直接被切出了血珠!
崩壞獸的饕號投空而來,它們都看到了空投來的“抹殺對象”。
但在即墨的眼中,只有少女一人。
救她。
救她!
“BI——Overload,Energy——”
叮——
伴隨着金屬爆裂的脆響,是閃耀此世的紫色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