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晚上好,現在是晚上0:00,正式宣佈,進入崩壞歷四年,播報完畢。】
廣播死氣沉沉的,就和外面的城市一樣,漆黑,無光,對於很多人來說,做噩夢要比盯着空無一人的膠囊房好很多。
即墨聽到了這廣播,也只是嘆了口氣,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擡起頭,電子錶已經跳過了一分鐘,不能再遲了。
即墨吸了口氣,調整了心情,打開了面前的門。
“有什麼事嗎?Mei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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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麼晚卻執意召來即墨的不是別人,正是Mei。
學者的雙眸浸染血絲,代表着疲憊的黑痕伏於其下,可她依舊強撐開眼睛,站在密密麻麻閃爍一片的信息管信號前,皺着眉思考着。
這裡也不光光只有Mei一人,十數名白大褂也同樣在忙碌地晃來晃去,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也同樣印着黑色的圈圈。
但最吸引即墨注意的,是那些白大褂環繞之中的培養罐,是培養罐中那熟悉的青年。
——Kevin·Kaslana。
可那曾經被稱之爲“卡斯蘭納的驕傲”,“雙槍的勇士”乃至於“人之子”的強大戰士,現在,反而和“人類”這一概念出現了距離。
他的皮膚上,已經隨處可見暴躁跳動的崩壞能紋,還有一條已經被白色硅基包裹成爪的右臂。即使這填滿了罐內空間的抑制液不停更換,即墨也感受到了隨時準備吞噬Kevin的崩壞能。
他站在Mei身後,等了一會,最終還是選擇出言打擾了Mei的思緒。
“Mei博士。”
“啊?”
Mei很明顯愣了一下,轉過頭,呆呆地看了即墨幾秒,纔算是反應了過來:
“哦,你來了。”
她的聲音有些遲滯,聽上去像是處在用盡電力邊緣的機器般。
【啊,這個花了兩小時纔會站起來的笨蛋終於來了嗎?】
啊,當然這兒確實有個真正的Ai罷了。
“你也在啊,Prometheus。”
即墨衝着電子虛影笑了笑,就見這個毒舌Ai頗爲不爽地甩了甩雙渦輪,似乎挺不適應即墨這麼笑:
【Prometheus當然在這裡,現在整個城市都得交給Prometheus來進行統籌管理,還要演算這個類人猿的改造可能,你還要來煩Prometheus嗎?】
不是你先挑起話刺的嗎……
不過這個毒舌Ai的強詞奪理並沒有引起即墨的不爽,畢竟和毒舌Ai接觸的日子不短了,反而培養出了一定的涵養來,更別提現在即墨早已今非昔比,至少,對於自己的情緒,已經自由控制了。
另外還得說的,便是Prometheus成爲新的“城市管理Ai”這件事。
原安全區的毀滅也使得那操控城市的超智Ai“愛衣”也一同被埋葬,因爲其過於巨大的“光腦核心”不可能隨“方舟”一同帶出那座城市,而現在,唯一能夠立刻接手城市,並接收大型智能邏輯模塊的Ai只有Prometheus,於是,這個原本只是作爲“科研助手”的毒舌Ai成爲了這座新安全區的“管理輔助Ai”。
值得一提的是,變化不光光發生在“管理輔助Ai”上,更重要,更值得商榷的事項也同樣發生在了管理城市的人員職位分配中。隨着13號“方舟”的失蹤,大量的財閥及舊政治家也消失了蹤跡,雖然這麼多“舊統治階級”居然會踏上同一艘“方舟”。裡面的陰謀甚至不需要聞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可沒人會願意去理會那艘方舟的去向。
“逐火之蛾”更關心如何治理好這座新的安全區。
隨着舊安全區的淪陷,也代表着人類文明的“高級產品”徹底絕戶,貨幣,金錢,這些一般等價物徹底失去了它們原本的意義和價值。
文明的秩序,已經被摧毀了大半,就算是最樂觀的“逐火之蛾”,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現在,“逐火之蛾”必須得建立一種新的秩序,不論是“治理”還是“保存”,舊時代的一切已經灰飛煙滅了。
就算是重建,也只能基於廢墟的基礎上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管理層全部進行了大換血,這15天來,也進行了無數次的討論和演算,才總算敲定了結果。
而Mei也從原來的“天賦驚人的研究員”升級爲了主管,不過說來奇怪的是,那喜歡抽菸的所長倒也隨着12艘方舟來到了新安全區,不過,其本來的權力被解除了個乾淨,成爲了Mei的副手。
倒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即墨瞧了眼在白大褂中一同忙碌的橘發女子,也沒再說些什麼,將注意力重新轉到了Kevin身上:
“是HT-S722嗎?”
“是的……”
Mei的眼中出現了波瀾,她深知Kevin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完全是因爲自己爲他注入的藥劑。
可如果不注入,Kevin就會因爲失血和燒傷直接被判死刑。
作爲一個人類死去,還是變成一個非人之物苟活?
這是個Mei不願意面對的矛盾。
可她最終還是下了決定,這也是她直到這個時候才召來即墨的原因。
“小墨,我打算重啓‘HT’系列。”
“唉?”
輪到即墨驚訝了,他清楚“HT”計劃需要“昊天”的屍骸作爲基因樣本,可是,那巨獸的枯骨已經被自己融合,並且在當時的情況下應該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這一秘密。
這到底……
Mei並沒有注意到即墨繃緊的神經,她只是撫摸着培養罐,繼續說了下去:
“或者應該是‘融合戰士’計劃。”
“融合戰士?”
“是的,融合戰士。”Mei回過了頭,指着即墨:“和你一樣的融合戰士。”
“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能作爲參照掃描,因爲你是現在唯一一個和崩壞能完美融合的戰士。”Mei看着即墨,眼中是誠懇,祈求和無奈:
“我求你。”
她害怕即墨會拒絕,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忐忑還沒從思考中徹底脫離,她就得到了回答:
“我知道了,去哪進行參考掃描?”
即墨沒有停頓地答應了下來。
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在Mei眼中的一汪悲傷和迷茫中浮出了欣喜,還有不可置信:
“真的嗎!不,我的意思是,我們還要再把你……”
“會切片嗎?”
即墨似笑非笑地打斷了Mei。
“怎麼會!只是單純的掃描,甚至不會掛下你一根汗毛的!”
“那不就得了。”
即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事不宜遲,Kevin應該等不了多久的。”
培養罐裡,崩壞能的紋路又向着Kevin的心口和大腦爬動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