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還沒睡。
“方榷,你說明天就過去,會不會太着急了些?”
聽秋暝之前跟我說過,別墅距離這裡可不太近。
一路顛簸是肯定的,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方榷工作已經很累了,我不想他這種狀態過去。
而且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我們都不會知道。
我能承受的,方榷這個當事人不一定能承受。
說到底,我還是不放心他。
方榷大概是把嘴脣抵在我的後肩上了,我感覺那個地方有一股溼漉漉的熱氣。
“你在擔心什麼?”他好直白,殺了我個措手不及。
我把被窩裡的手搭在方榷的手背上,在黑暗中用食指來回撫摸他手上的青筋。
“我.....”
我該不該說出我自己的擔憂呢。
說我怕血淋淋的案發現場會觸碰到方榷很不好的回憶,怕他承受不住蜂擁而來的苦痛。
儘管他表現得對這些都看開了的樣子,但有時候,人的反應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而且有時自己想象的自身可以承受的極限,可能在某一刻輕易破防。
“我只是希望你工作之餘能好好休息一下。”我還是撇開了話題。
因爲即使我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換來的只會是方榷的保證。
有我和秋暝陪伴着他,總比 他一個人好,再糟糕也不會糟糕到哪裡去。
我這麼寬慰自己,而後就這麼被方榷擁着沉沉睡去。
不知道後來他是否有回答我的話。
隔天我起得很早,應該睡了不到六個小時。
不是自己的牀我總睡不踏實,雖然有方榷在,但還是早早就醒了。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方榷還在睡夢中。
一張帥臉就擺在我面前。
我決定趁這個機會好好欣賞他的顏。
畢竟好多次我醒過來的時候,方榷都已經去公司了。
現在天只是半亮,緊閉的窗戶隱約透進來很微小的光。
這種半明不暗的光線下,方榷的臉比平日多了幾分清冷,但五官的輪廓也都柔和下來。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伸出雙手去撫摸他的臉,從眉毛到鼻樑,再到嘴脣。
方榷的上嘴脣是好看的M字形,透着淡淡的粉色,實在誘人。
“醒了?”這好看的嘴脣突然囁嚅了幾下,慵懶地吐出這兩個字。
我一驚,突然羞赧得好想逃走。
我雖然好色,但卻從來都沒有勇氣承認自己好色。
更何況是在方榷面前。
他不由分說便把我攬入懷中,用寬大的手不斷撫摸我後腦勺的頭髮。
昨晚情況特殊,我自然沒洗頭,真怕方榷摸出一手油來。
“嗯......剛醒。”我結結巴巴,感覺快呼吸不過來,方榷身上的味道太好聞了。
“哦,剛醒。”他繼續慵懶地回覆道,我感覺他壓根就沒認真地在聽我說話。
我們好像兩隻復讀機,就這樣繞着醒不醒聊下去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好像又睡了過去,方榷的懷抱太讓人踏實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窗戶開了,外面陽光灑進來,好溫暖。
方榷不在被窩裡,大概是醒了。也不知道起來了多久,房間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簡直要羞死了,本來已經早早醒了,被方榷那麼一抱一鬨,居然睡到了現在--看看手錶,已經九點了。
我把頭埋在被窩裡,思索着怎麼跟兩位交代。
都說好今天八點出發別墅的,我這下食言了。
正這麼想着,我忽地坐起來,突然想捶死自己。
這茶館怎麼這麼安靜,這兩人該不會瞞着我自己出發了吧。
我揉揉凌亂的頭髮,此時門被推開。
是方榷,他已經換好了睡衣,現在一身牛仔,還帶着頂好看的鴨舌帽。
我又解鎖了他一個新穿搭,乍一看真的好像高中生。
“醒了?”他問我。
這次的語氣和幾個小時前在被窩裡問我的語氣截然不同。
我懵逼地點點頭,他手裡捧着米黃色的衣服走進來,順便把門關上了。
“這是在附近給你買的衣服,先湊合穿着。”
我接過方榷遞過來的衣服,展開一看--是一件束腰公主裙,不短,剛好到膝蓋。
後背的拉鍊自然又是方榷拉的。
我懷疑這貨明知道我不會拉後背的拉鍊還故意買這裙子。
而且今天行程緊張,不應該穿得簡便一些麼。
“我醒來沒看到你,以爲你和秋暝丟下我走了。”我整理了一下裙角,對身後的方榷說。
他正把我的頭髮從衣服裡掏出來。
“要丟也是丟秋暝,怎麼會丟你。”他自然地拿過我手裡的梳子,幫我梳起了頭髮。
方榷的力度很輕,所以我的頭皮沒受罪。
記得小時候姑姑幫我梳頭髮,我就像在歷劫,她的力氣大得快要把我的頭皮扯下來。
我真想問方榷是出於什麼初衷給我挑了這裙子。但他說湊合着穿,應該是沒啥好選了吧。
“方榷,今天行程緊張,你應該給我買便服的,裙子不適合。”
“我喜歡看你穿裙子。”他把我的頭髮分成兩半,垂到了胸前。
我頓時無語,fine fine 你開心就好。
“我們直接在這裡出發麼。”
“是,早餐在車上吃,秋暝準備好了。”
我說好,然後和方榷收拾好被褥放入二樓的櫃子裡,隨後出了門。
秋暝在把東西往車上搬,我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搬得差不多了。
開車的自然是方榷。
我和秋暝一個啥都不會,一個剛過科一,一路就靠方榷了。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秋暝在我後面。
我問他是否用過早餐,一問才知道他和方榷已經吃過了。
我接過秋暝遞過來的保溫杯,裡面是熱氣騰騰的大麥茶,飄着濃厚的焦香味。
還有兩個便當盒,一個裝着草莓蛋卷,一個是生魚片壽司和紫菜包飯。
我汗顏,“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不用準備這麼多的。”
他們這是把我當豬養啊,我要挽回自己的尊嚴。
“你待會可能會不夠吃呢。”秋暝在後座上慢悠悠地砸場子。
我拿起一塊蛋卷塞進嘴裡,說怎麼可能。
方榷在一旁笑笑不說話,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