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感到喉嚨傳來一陣刺痛,帶着血腥味的一股燙熱蔓延開來,直到浸透整個白色繃帶。
我雙腳一軟,從冰箱後面跌出來,聲響驚動到了梅姨。
我痛苦地捂着脖子跪在了地上,怎麼努力都只能發出啊-咦呀呀呀的聲音。
她吃驚地轉過頭來看我,眼神又震驚到害怕再冷下來,她低聲對電話裡的人說:“方總,我這就去辦。”
完了完了,我要死掉了麼。
不不可以,快逃,快逃啊。
我試着站了起來,但我太害怕了,根本就站不穩,跑不到幾步就摔倒了--原來電視劇裡的人逃跑都能平地摔的橋段是真的。
“夫人,你怎麼了,怎麼一見到我就跑呢,夫人?”梅姨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忙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了一眼。
她手裡拿着菜刀,臉上掛着一絲無聲的笑容,緩慢地向我走過來。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被揪起來一下。
我一邊往臥室方向跑一邊不斷地掉眼淚,嗓子根本吼不出聲音。
姑姑--姑姑不是生病死亡的,是被殺的,被我身後這個女人殺死的。
“夫人,想去臥室啊,”
喉嚨的傷口似乎被撕開了,直接噴涌出一灘血,在我面前的地板上。
我太痛了,用手捂着喉嚨,費力地往臥室方向跑。
梅姨的聲音還在我身後:“夫人,夫人別跑啊,夫人,這麼着急幹嘛。”
隨後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全身的細胞似乎都凝固住了。
“夫人,別去臥室了,我送你去陪老夫人吧。--”梅姨把嘴脣抵在我的耳朵旁低聲說着。
“你爲什麼要殺死姑姑。”我費力地試了一下,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
我想,我應該要死了。
死之前問一點問題,不過分吧。
“啊,這個啊,因爲她太愛說話了啊,這樣不好,一點都不好。”
“所以方尊讓我把她殺死了。”
“你--到底爲什麼要幫他做事?”
“這個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我都要死了,告訴我也無妨吧。”至少在我死之前,讓我知道真相。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晚上,他和樑初起了爭執,我當時是方家的女僕。”
“我看到了方尊拿着一把匕首對着樑初,但遲遲沒有下手,我就幫了他一把。”
“可以這麼說吧,方榷的母親是我們一同殺死的,不過主要是我動手的。”
所以我們一直傻乎乎地跑出去調查,結果兇手居然就在我們身邊--是一直住在我們家裡,和我們有說有笑,還會叫我製作草莓蛋糕的梅姨?
我真是看錯了人,太可笑,太可笑了。
“我一直愛着他--啊,方尊,可是,他卻不愛我。”
“我殺死樑初之後,他害怕極了,但卻不敢告發我,因爲他的幾歲的兒子看到了我們兩個的罪行--就是方齊,那孩子真傻,他嚇得把自己的半個眼睛都摳下來了。”
“哈哈哈哈哈。”
所以方齊的眼睛,根本就不是方榷弄瞎的。
樑初也不是方榷殺害的。
“最後我們一起把屍體搬到了他的倒黴大兒子牀上,直接把罪推給了他--一個會變成野獸的怪物會殺人,不足爲奇對吧。”
“不過,如果事情這麼順利的話,那就太無趣了,我就瞞着他偷偷把屍體藏在了--你們找到的那個地方。”
“不過!”
梅姨手裡的菜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冰涼鋒利,我整個人都在不可控制地顫抖,脖子剛手術完的地方已經裂開了,還在流血。
“不過!你們真是太蠢了!去哪裡不好,偏偏去別墅調查!還發現了那麼多的東西!我只好---把你們燒死了。”
所以,要燒死我們的不是秋暝,而是她--梅姨。
“切,但你們居然還能從裡面逃出來。”
“所以啊,我只好在你們調查的東西上做了點手腳啦--讓所有的矛點都指向---你們敬愛的朋友--秋暝身上嘍。”
“你可不知道我爲了僞造基因鑑定和指紋費了多大的勁。”
我看着樓梯拐角的那隻粉色小熊,心裡忐忑不安。
我簡直不相信我聽到的這些話--這都是真的麼,我不是在做夢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這一招似乎對你們方總,很有用呢。”
“不過===那個方尊也太厚顏無恥了,竟然一再地要我去殺人。”
“還用我女兒作爲威脅,我已經有點煩透了。”
“夫人,我本來不想殺你的,真的,我真的不想殺你。”梅姨手裡的菜刀越來越近,幾乎快要劃傷我的臉頰。
“只是嘛,你很不幸地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東西,我只好對你下手了。”
話音剛落,方榷的聲音從上面的樓梯傳過來。
接着他整個人跳下來,直接踢開了梅姨,家外面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而那隻粉色小熊的瞳孔裡有微型攝像頭--是秋暝告訴我的,必要的時候可以把它打開,可以進行錄製。
所以梅姨剛纔所說的一切的話,以及她威脅我的畫面,全部都被錄製了下來。
這下證據確鑿了。
“你!你們!你們!方總你怎麼會在這裡?”
方榷冷笑了幾聲,把我護在懷裡,用他那隻大手按住我還在流血的傷口,接着說:“把她帶走。”
藍衣鈕釦把梅姨就地正法帶出了方家。
我靠在方榷的懷裡,累的快喘不過氣來。
“過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方榷把我帶到臥室,把被鮮血浸透的繃帶剪開,而後耐心地幫我把傷口處理好又換上了乾淨的繃帶。
此時他才握住我的手問我:“你還好麼。”
我木木的,想說點什麼,但頭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把所有的想法組裝成完整的句子。
過了一會兒,我才愣愣地回答:“嗯。”
“別說話,點頭或者搖頭就好,你的喉嚨還在恢復中,情況不樂觀。”
我點點頭,也握住了方榷的手。
他的手好涼,我就握得更緊了些,這樣--他也會舒服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