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OL》官網。
幾乎剛到上下線的高峰期,一條引爆話題的帖子便被頂上了論壇的首頁。
夜十:“大新聞!後天薯條港有活動!(滑稽)”
自從清泉市通關之後,狗策劃已經好久沒有整新活了。
大家一聽說有活動,也不管是哪兒的,和自己離得多遠,一個二個瞬間激動了。
邊緣划水:“啥活動啊?”
泉水指揮官:“等等,你丫的不是還在曙光城嗎?”
負債大眼:“就是!我昨天還看見你,和那個學院的NPC一起!”
夜十:“不重要!我兄弟在薯條港,等於我也在那兒。(滑稽)”
戰地氣氛組:“靠,能不能別扯淡了,講講到底啥情況啊?”
方長:“根據南羣島聯邦海上巡邏隊提供的線索,疑似有人將他們從巡邏區支開。”
峽谷在逃鼴鼠:“總算有個說話信息量大點兒的人出來了。(斜眼)”
泉水指揮官:“有點意思,這是先把礙事兒的人支開?”
方長:“嗯,如果來襲目標的身份對於南羣島聯邦的海上巡邏隊來說會有些尷尬的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泉水指揮官:“火炬?”
方長:“八成是,只有這樣一來才能解釋,爲何聯邦當局會策劃這麼一場演習,並留下如此明顯的漏洞。”
“畢竟,如果是軍團或者西嵐帝國這些與南羣島聯邦毫無瓜葛的勢力,就算他們突然對薯條港發動襲擊,和南羣島聯邦似乎也沒什麼關係吧?”
“進而我甚至可以推斷,即將對薯條港動手的那波人或者怪物,搞不好和之前弄沉‘金色海岸’號勘探船的是同一波,或者至少使用了同樣的武器……而這也是他們會如此敏感的原因之一。”
精靈王富貴:“你覺得會是什麼?我們之前在錦河市遇到的那些長着翅膀的變種人?(好奇)”
方長:“爲什麼不能是海里遊的?之前那個叫黃光偉的NPC和他帶來的潛航器不都已經暗示過了嗎?南部海域沿岸一帶有水生變種人活動。”
斯斯:“有道理啊,雖然我感覺水生異種的可能性好像也不小,但那種大傢伙的機動性好像是個問題。”
泉水指揮官:“嗐,我以爲啥大活動呢,溜了溜了。”
峽谷在逃鼴鼠:“已經明牌了嗎。(滑稽)”
撿垃圾99級:“臥槽,伱特麼和光哥py過了吧?”
伊蕾娜:“看過劇本實錘了。(滑稽)”
尾巴:“喔!傳下去!多莉被狗策劃綠了!(///ω///)”
方長:“?”
帖子很快歪了樓。
不過對於方長老哥的分析,大多數玩家還是沒什麼意見的。
到目前爲止,《廢土OL》的資料片更新都是比較有邏輯的,暫時還沒有出現過人氣NPC輪流黑化又洗白的爛活兒。
換而言之,玩家們也可以通過遊戲中的情報分析下一個版本的主線,甚至提前預判狗策劃挖下的大坑。
根據現有的情報基本可以斷定,兩天之後的事件幾乎九成是變種人襲擊,而且還是來自海下的襲擊!
此時此刻,坐在避難所裡窺屏的楚光將玩家們的討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中也是一陣佩服。
雖然分析的邏輯稍微有些牽強了點,但從遊戲的角度來講其實沒什麼毛病。
站在玩家的視角,能分析到的基本也就戰術這一層。
至於身爲管理者以及唯一策劃的楚光自己,更關注的當然還是戰略層面。
“……如果火炬教會真掏出變種人這張牌,看來他們在海里能拿出來的牌並不多。”
看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的楚光,坐在桌角筆筒上的小柒不解地歪了下頭。
“兩件事情有什麼關聯嗎?”
端起加了奶的紅茶喝了一口,楚光慢條斯理地說道。
“將礙事的人支開是因爲擔心被看見,說明這張牌他們很有可能用過不止一次。但凡有的選,我想他們也不會冒着不必要的風險,抓着一張牌反覆用。”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到也就不難理解那羣毫無底線的瘋子們,對南部海域的倖存者勢力爲何謹慎的如此反常了。
南部海域的倖存者是他們將觸角伸到海里,打破戰略困境的唯一一把鑰匙。
他們需要珊瑚城這座研究基地,更需要天庭號空間站的那個母巢。
而問題就在於,他們在海洋中的力量過於薄弱了。
欺負幾艘民用船隻或許沒什麼,然而一旦對上南羣島聯邦的軍艦,那些由心靈干涉裝置支配的異種就是個笑話。
那到底是發展了兩個世紀的倖存者勢力,即便他們的實力比不上幾個“墮落帝國”,但也算是強勢開局了。
至少比發展全靠“撿垃圾”的聯盟開局要強勢的多。
也正是因此,火炬教會對南部海域的倖存者採取了逐步滲透的模式,甚至連心靈干涉裝置這種寶貝都當成誘餌送了出去。
然而就在火炬爲了兼併南部海域的倖存者而下了血本的時候,聯盟的突然介入卻讓他們的計劃出現了一絲變數。
看來玩家們在百越海峽的一系列動作確實讓負責該地區事務的主教着急了。
楚光的眉角不禁翹起了一絲有趣的弧度,擱在桌上的十指交錯在了一起。
這種感覺很有意思。
雖然和對手還沒見過面,但他已經大致猜到了對手手裡捏着幾張牌,以及戰略目標和短板又是什麼。
現在唯一的懸念就是“玩家們對狗策劃的預判”到底準不準了。
如果真讓他們給猜中了,醞釀着那場攻勢的幕後黑手正是火炬教會,而作爲進攻爪牙的正是火炬圈養在死亡海岸一帶的水生變種人……
這場仗還沒開始打,他們就已經贏了三分之一了。
想到這裡,楚光嘴角翹起的笑容愈發的愉悅了,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太有趣了。”
坐在筆筒上晃悠着小腿,小柒悄咪咪地看着楚光沒有說話,眼睛裡閃爍着崇拜的光彩。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總感覺什麼也沒做的主人好像又贏了……
……
一片碧藍的海上,隨着波濤起起伏伏的旗艦猶如一葉孤舟。
一名穿着華貴服飾的行商站在船舷的邊上,望着那被船艏劈開的花白色泡沫,發出了一聲悠悠的長嘆。
回顧自己這忙碌的一生,莫加維覺得還是挺精彩的。
作爲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先是見證了軍團對大裂谷發起的橫跨大陸的大遠征,又親身經歷了獵鷹王國對沙漠諸王掀起的滅國之戰。
而在這期間,遙遠的河谷行省還爆發了浩浩蕩蕩的嚼骨之亂,團結起來的倖存者組成了牢不可破的聯盟,不堪忍受剝削的巨石城居民團結起來推倒了壓在他們身上的大山,千族千神的婆羅行省又一次改朝換代……
這些年還真發生了不少事兒。
那一個個事件好像彼此孤立,卻又似乎被看不見的因果串聯在一起。
而或許此刻自己站在這裡,也是因爲某個看不見的因果。
當初他就不該起那個“大賺一筆”的貪念。
如果他不在銀月灣的港口待那麼些天,以至於被西嵐帝國的人盯上,而是就拿着那筆賣皮賺來的錢,找到那個擺着臭臉的船長求着他再拉自己一趟,或許即便賺不到他夢想中的一大筆,但至少好過現在這樣。
望着那越來越近的兩艘貨船,莫加維一臉哭喪的表情,就好像即將踏上刑場。
阿奇姆艦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格局放寬點,別吊着張臉,等我們的士兵在港口登陸,那兒的東西你隨便挑,不管是人還是貨物還是錢,不比你做一趟買賣來的少。”
“是……尊敬的大人。”
莫加維勉強從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一想到自己最後可能的悽慘下場,僅有的一點兒笑容便繃不住的垮了下來。
到底還是不甘心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就換來一個這麼一個憋屈的死法。
他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試圖說服這位艦長懸崖勒馬。
“鄙人毫不懷疑您能像捏死一隻螞蚱一樣捏死您的敵人,但您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您打算如何承受聯盟的怒火。”
“怒火?誰會在一羣地鼠的怒火?”阿奇姆掏了掏耳朵,一臉不屑地將耳屎彈到了海里,“他們在拒絕加拉瓦公爵要求的那一刻就應該意識到,他們會爲自己的傲慢無禮和愚蠢付出代價。況且我們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順帶着收一點點利息罷了。”
帝國幅員遼闊,不但沃土千里,受千神眷顧,更是與軍團結成兄弟之盟。
區區一個聯盟,根本不足爲懼。
雖然站在聯盟背後的企業是個威脅,連軍團都對那幫傢伙感到棘手,但他並不認爲理想城會爲這點小事兒和帝國撕破臉。
況且他們的背後還有軍團撐腰,一位身經百戰的兩星萬夫長已經抵達帝國的天都覲見皇帝陛下,跟着他一同到來的還有足以武裝數支萬人隊的大炮、坦克和步槍。
他承認那羣藍地鼠在撿破爛上有一手,但在計略與格局上他們還是欠缺了些,遠遠不是帝國的對手。
沒有人會知道,這次行動正是在帝國高層的授意下展開的。
那兩艘從金加倫港出發的貨船一旦在薯條港停靠,千餘名僞裝成海盜的精銳便會傾巢而出,迅速登上陸地控制整個港口。
他們會將岸上的營地洗劫一空,將那些被聯盟搶走的奴隸全部帶走,然後再嫁禍給海盜。如果聯盟執意要個說法,那就把這商人的頭砍下來給他們送去。
這樣一來既彰顯了帝國的大度,又向軍團證明了帝國的立場和決心,還能撿回被那些可恥卑劣的月族人丟掉的臉面,並在黏共體會議上重挫聯盟的威風,可謂是一石四鳥。
正說話間,其中一艘貨船已經靠近到了軍艦的邊上。
莫加維偷偷打量了這艘貨船一樣,狹長的甲板上搭着一座捂得嚴嚴實實的棚子,毫無疑問這不過是一艘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用幹散貨船,而且還是拉牲口的那種。
通常婆羅行省的商人,會用這種貨船來運輸在婆羅行省禁止食用的雙頭牛,將他們賣到銀月灣的港口。
用民用貨船運輸軍隊……
虧這幫傢伙乾的出來。
一名軍官模樣的男人站在船頭,朝着阿奇姆行了個軍禮。
“灰狼軍第一千人隊已經就位,請大人指示!”
看着那位肌肉虯結,目光如炬,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肅殺之氣的軍官,阿奇姆艦長讚許地點了下高傲的頭顱。
灰狼軍是駐守婆羅行省東部的精銳,全部由驍勇善戰的狼族人組成,乃是西嵐帝國的陸戰王牌。
沒想到帝國高層竟然搬出了他們,看來高層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視這次行動。
他彷彿已經看見了那飄在薯條港上空的灰煙,和那被燒成灰燼的破敗房屋以及屍骨。
收起了那讚賞的笑容,阿奇姆艦長微整臉上的神色,肅穆地看着那名軍官。
“迪讓千夫長,你的上級應該已經向你交代了任務,這裡我便不再贅述。”
“從現在開始,你們的身份不再是帝國的軍人,而是叱吒這片海域的幽靈,爲帝國的敵人帶去死亡與毀滅的魔鬼。”
“我知道這會讓你們的榮譽蒙羞,但一切都是爲了帝國!你們的父親和孩子,你們的族人都會爲你們感到驕傲!”
那個名叫迪讓的千夫長眼中閃爍着炯炯光芒,他擡頭挺直了腰板,莊嚴而肅穆地宣誓道。
“爲了帝國!爲了陛下!”
那威猛的氣勢,與瑟瑟發抖的莫加維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瞥了一眼身旁那個膽小如鼠的行商,阿奇姆艦長嘴角咧開了一抹玩味中帶着嘲諷的笑容。
拍了拍那可憐蟲的肩膀他將這兒交給了自己最忠誠的部下辛格,然後便回去了船艙裡。
目送着長官離去,那個沉默寡言的侍衛上前一步,站到莫加維的身後,幽幽道了一聲。
“莫加維先生,該出發了。”
莫加維苦着臉點了下頭,在那個叫辛格的侍衛的監視下,顫顫巍巍的爬上了從軍艦甲板上伸向貨船的木板。
跟在他的身後登上了貨船,辛格朝着身後招了下手,示意軍艦上的水兵們將木板收起。
將木板收起之後,那艘軍艦便緩緩收起了錨鏈,接着拉響了送別的汽笛。
重新啓程的兩艘貨船也先後回了一聲汽笛,接着便朝着百越海峽的方向繼續前進。
看着那艘懸掛着綠底雙刀旗的軍艦漸漸遠去,莫加維徹底斷了最後一點兒這幫蠢貨會懸崖勒馬的念想。
這時,那個名叫迪讓的千夫長走到他旁邊,面無表情地說道。
“莫加維先生,我在電報裡已經聽過了你的情況,你只需要協助我們登上碼頭即可,我們會允許你優先挑選十個奴隸,並帶走價值10萬第納爾的貨物。”
壓根就沒聽後半句話,莫加維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船艙,又看了一眼那名軍官和船上幾名扮成水手的士兵,忍不住問道。
“你們有什麼計劃嗎?還是說我們就這麼開過去?”
迪讓言簡意賅地說道。
“直接開過去就好。”
莫加維接着問道。
“然後呢?你們打算怎麼佔領?直接從碼頭衝上去?”
“然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老實說,迪讓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這個膽小鬼,因此也根本懶得和他廢話。
且不說他們是帝國的精銳,兩艘貨船上足足裝着一支千人隊,一人一口唾沫也夠把那港口給淹了,他都不知道這傢伙有什麼好怕的。
更不要說這仗都未必打得起來,只怕到時他們往岸上一站,那些人便會當場傻眼,乖乖的舉起雙手投降。
看着這些無法溝通的傢伙,莫加維一臉苦澀的表情。
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勸他們。
如果這幫傢伙打心眼兒裡真的是在爲他們那個帝國着想,那他們在考慮問題的時候至少應該用一點點小腦。
但很明顯他們沒有。
這幫人已經瘋了。
而且是徹底的瘋了……
……
經過兩天一夜的航行,兩艘貨船終於駛入了百越海峽的西入海口。
他們距離薯條港只剩下不到500公里,不出意外的話晚上八點之前應該就能趕到那裡。
看着岸邊那一片翠綠色的叢林,莫加維的喉結動了動說道。
“……你知道這兒爲什麼沒有人嗎?”
站在他身後的辛格沒有說話,根本懶得搭理他。
已經換上一身便裝的迪讓看了他一眼,隨口說道。
“爲什麼?”
“因爲沒有人能征服這片土地,無論是駝峰王國,還是從這兒逃走的南羣島聯邦……在一波接着一波涌來的異種面前,凡人的決心和勇氣都只是徒勞。”
看着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迪讓,莫加維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但有些人成功了,他們不但在這片土地上站穩了腳,而且還修建了一座聚居地……你們可能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但我是駝峰王國的人,我很清楚這有多麼驚人,他們所擁有的不止是勇氣,決心,還有科學的方法,以及一些我也搞不清楚的東西。”
迪讓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又怎樣?”
莫加維輕輕嘆了口氣。
“不……怎樣,當我什麼也沒說好了。”
在那沿岸悉悉索索的蟲鳴中,兩艘滿載着士兵的貨船繼續向前行駛。
時間過得很慢,在那毒辣陽光的照耀下,這短短的半日就如一個世紀般那麼漫長。
不過與忍受着煎熬的莫加維不同,船上其他人無論是長官還是僞裝成水手的士兵,都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他甚至看見幾個士兵一臉邪笑的交頭接耳,甚至都沒看見碼頭的影子,便幻想起了如何瓜分那還沒到手的戰利品。
“等一會兒上了岸,我得挑個屁股大的。”
“哈哈,我們知道你口味獨特,放心沒人和你搶。”
“能不能有點追求,避難所的女人不比那些骯髒的月族人帶勁兒多了?”
“爲什麼不一起試試?反正咱們有三天時間,長官說了只要不誤了正事,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媽的……這破船要是能再開快一點就好了。”
“我先去一趟廁所。”
“丟人的玩意兒,趕緊滾。”
“哈哈哈!”
也許是應了他們的期待太陽終於落入了一片暮色中。
沉入夜色的海面一片寂靜,似乎是嗅到了暴風雨的前奏,就連那沖刷着船艏的波濤都變得小心翼翼。
估摸着時間快到了。
在夾板上巡視的迪讓拍了拍莫加維的肩膀,轉身走進了貨艙。
沒多久那漏風的艙門便傳出令人血脈僨張的胡扯,以及一聲聲氣勢洶洶的呼喊回應。
那傢伙似乎是在做最後的戰爭動員。
不過聽在莫加維的耳中,卻和臨終遺言沒什麼兩樣。
他們根本不瞭解自己的對手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甚至還在幻想着只要踏上碼頭便萬事大吉,槍聲一響那羣軟弱的藍地鼠就會倉皇地鑽進洞裡。
摸着胸前的銀色掛墜他在心中默默地向着銀月女神祈禱,只希望一會兒掉進水裡的時候,別被遊蕩在附近的異種給吃掉。
將掛墜收回了領口,莫加維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船艏。
和往常一樣,辛格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後,絲毫不打算留給他任何獨處的機會。
莫加維心中也沒在意畢竟反正現在也沒到時候,他就算要冒險跳船,也得等靠近了港口以後,而不是在這裡。
望着遠處越來越熟悉的海岸線,他的心臟怦怦跳的厲害。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皺起眉頭,嘴裡不自覺地漏出了一絲輕咦。
“奇怪……”
那聲音沒有逃過辛格的耳朵,後者面無表情的問道。
“怎麼了?”
莫加維嚥了口唾沫,瞟了他一眼,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我沒看見巡邏隊的快艇。”
辛格皺起眉頭。
“巡邏隊?”
莫加維解釋說道。
“是南羣島聯邦的巡邏隊。”
鬆弛了皺起的眉頭,辛格恢復了漠然的表情。
“管那些人做什麼。”
莫加維愣了一下,從他臉上收回視線,扭頭繼續看向遠處的海面,小聲嘀咕着說道。
“確實不關他們的事……不過,這很反常,以前有船路過這兒的時候,他們都會去船上看一眼,查一下走私什麼的。”
難道聯盟不許他們在這兒巡邏了?
應該不至於吧……
不知爲何,莫加維的心中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就好像被野獸盯上了一樣。
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他鬆開了握在欄杆上的手,從船艏回到了船艙邊上。
也幾乎就在他回到船艙邊上的同一時間,一股劇烈的震顫忽然伴着一聲巨響從他的腳下傳來,險些將他掀翻過去。
這艘貨船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
然而莫加維很清楚,這片水域安全的很,壓根沒有那種平時埋在浪頭下陰人的礁石。
猝不及防地捱了這麼一下,跟在他身後的辛格以及一旁的士兵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到底不是專業的水手,他們紛紛摔得東倒西歪,靠在船邊上的幾個倒黴鬼甚至慘叫着落進了海里。
那融入潮聲的慘叫很快消失不見,就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們一樣。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驚變,莫加維被嚇得魂都沒了,雙手抱頭趴在夾板上瑟瑟發抖。
不遠處,船艙的艙門猛地打開。
捂着額頭的迪讓帶着槍從裡面衝了出來,罵罵咧咧的叫喊道。
“媽的,發生了什麼?!”
視線越過了他的小腿,這一刻莫加維總算看清了船艙內那所謂“叱吒婆羅海的幽靈”。
那是一羣揹着開膛者步槍的士兵,也有幾個胸前掛着衝鋒槍和自動步槍。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些傢伙也是一樣摔的東倒西歪,雖然沒有慌成一團,但也都茫然無措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眼前的狀況。
從甲板上爬起來的辛格也罵罵咧咧了一聲,伸手將趴在甲板上莫加維一把拽起,盯着他破口大罵道。
“該死的玩意兒,是不是你給聯盟報了信?!”
莫加維一臉哭喪的表情說道。
“您在開玩笑嗎,大人,我什麼時候從您的眼皮子底下離開過?”
似乎是想到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辛格咬了咬牙,丟開了他的衣領。
踉蹌着倒退兩步,莫加維扶住了船艙沒有跌倒,努力平復着紊亂的呼吸,試圖讓陷入慌亂的自己冷靜下來。
他大概琢磨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剛纔擊中他們的怕是一枚魚雷。
透過那順着甲板和艙壁傳來的震顫,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是海水灌入艙體的聲音,這艘滿員滿載的貨船正在緩緩的下沉。
不過他並沒有急着跳船逃生,因爲他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擊中了他們。
是聯盟?
不可能……
那幫傢伙是有底線的,不可能主動攻擊民用船隻。
南羣島聯邦?
那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他們打算以後都靠自給自足了。
該死,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
那水雷總不可能是異種進化出來的吧!
就在他又驚又懼的時候,船上的其他人終於也意識到了船體漏水的問題。
而與此同時,跟在他們身後的另一艘貨船也像是捱了一枚魚雷似的,在一陣劇烈的震顫和鋼鐵的悲鳴聲中緩緩下沉。
沒有時間可猶豫了。
眼看着再等下去自己的部下們搞不好都會淹死在船艙裡,那個叫迪讓的軍官咬了咬牙,當機立斷地吼道。
“棄船!所有人北岸集合!”
接到命令的衆人紛紛衝出船艙,如下餃子似的跳進海里。
所幸他們距離岸邊不遠,不到五十米的距離遊一陣子就到了。
眼看着衆人無暇顧及自己,莫加維正打算趁亂跳進海里。
然而他剛剛跑到那已經傾斜的船舷邊上,令他此生難忘的一幕便映入了他的眼中。
望着那地獄一般的景象,莫加維的臉色一瞬間唰白,雙腿癱軟地坐倒地上,嘴裡語無倫次地叫喊着“怪物”和“魔鬼”之類的詞。
先前下令讓士兵們棄船的千夫長迪讓比他好不了多少。
只見他雙手死死握着冰冷的欄杆,瞪大眼睛注視着海面,那雙爬滿血絲的瞳孔中寫滿了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而且是能用肉眼看見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