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科技含量與戰鬥力是兩個維度的概念。
帶着A組前往接近墜機點的途中,鄭昊很快與那羣企業的士兵接觸,並且立刻與其爆發了激烈的交火。
而也在這一瞬間,鄭昊便感到了一絲明顯的吃力。
那些人很強!
而且是肉眼可見的那種!
B組的進展順利讓他對情況產生了誤判,甚至於產生了不該有的誤判——他們能依靠裝備優勢輕鬆將這些人解決掉,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個異常的母體截走。
然而B組的優勢是因爲數量佔了上風,六個打三個還有一個狙擊手在戰場外支援。
到了他這邊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對面的士兵三人一組散開,用交替的火力撐起了防線,緊接着他便發現一支小隊繞到了他的側翼。
這些人對戰術的運用幾乎流暢到了行雲流水的程度,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和遲疑。
配合默契的讓人頭皮發麻!
勢均力敵的戰況很快隨着一名隊員的陣亡急轉直下,四面八方的槍聲讓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支十人規模的散兵遊勇對抗,而是在和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交火。
這些人絕對不是企業的員工!
他們更像是職業的士兵!
就如自己這邊探索遺蹟是專業的一樣,對於打仗這種活兒,他們同樣是專業的!
“隊長!這幫人的火力太猛了!只靠我們恐怕撐不了多久——”
一名腿部中槍的隊員,面色驚恐地喊了一嗓子,用手中的步槍對着遠處的土坡掃射,試圖壓制向前推進的士兵。
然而他開火的槍聲甚至沒能持續三秒鐘,一枚RPG發射的高爆榴彈便拖拽着細長的尾焰,砸在了他身前的土坡上。
爆炸的氣浪與破片一併轟在了他的胸前,將他整個人從土坡後面頂飛了出去,如抹布一樣不省人事地摔在了地上。
“良平!草!”
看着又一名隊友陣亡,鄭昊一瞬間紅了眼睛,拳頭重重地錘在了土裡,卻毫無辦法。
通訊頻道中傳來B組副組長的聲音。
“隊長,母體發生變異!它的身上分裂出十數條觸鬚纏住了組長!趙嘯也被他們控制住了……我們需要支援!”
七個打三個,已經解決掉了一個,竟然還被反殺了!
雖然還有他的手上還有一支C組在履帶車上待命,但他知道就算動用最後的後備隊也無濟於事。
或許在發現“蜂羣”一擊不成之後,他就應該果斷下令撤退……
這些人明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鄭昊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那句話。
“撤退!”
……
在付出了四人傷亡的代價之後,突襲墜機點的學院小隊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
“他們撤退了。”
通訊頻道中傳來狂風的聲音。
透過無人機視角在天上OB的他,將對方的動向掌控的一覽無餘。
瞄準着前方那片灰白色的濃煙,靠在掩體旁邊的殺人之匕看向一旁的老白,躍躍欲試道。
“老大,要追上去嗎?”
他是想追上去的。
這羣傢伙比想象中的還要弱,不爆了他們的金幣太可惜了。
老白思索了一會兒道。
“不必了,任務要緊。”
敵方載具就在五公里外。
根據狂風的判斷,那看起來不像是坦克,也不像是火箭車,更像是一種穿越沼澤地形的大號SUV。
這些人學院的身份不言而喻。
而從他們身上的裝備來看,不像是用來對人的,更多是對異種裝備,因此可以推斷這支小隊大概率是一支“科考團”。
解決掉這夥人並不難,但這裡距離彷徨沼澤太近了,把對方打急眼了未必是好事兒。
給他們一點教訓足夠了。
作爲兵團長,他需要考慮的東西會更多一些。
眼下還是管理者大人的任務要緊,他們需要儘可能避免節外生枝。
好名字都讓狗取了:“那些人要是回來怎麼辦?”
老白擡了擡下巴,指向不遠處奄奄一息躺地上的倆人。
“這兒不是有俘虜麼,給他倆包紮下……對了,你下線一趟,去官網把任務狀態更新一下。”
殺人之匕一臉無奈地壓下了槍口,關上了保險。
“行叭。”
戰鬥進入了打掃戰場的環節。
學院扔下的四個人裡死掉的只有兩個,其中一個是仿生人,一個是義體人,部分零件可以回收。
之前被RPG打中的那個傢伙,竟然命大的活了下來,只是昏了過去,衆玩家也是一陣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還有一名女勘探員,腹部和右腿各中了一槍,基本失去了行動能力。
“虎鯨”運輸機內有醫療包,包括止血的噴霧、加速傷口癒合的繃帶以及加速造血的口服試劑,由理想城的康茂集團生產。
老白從孫澤那兒要了幾個醫療包,分給隊友們幾個,接着便向那個靠在歪脖子樹旁的女勘探員走了過去。
看着向自己走來的男人,陳雨桐原本微弱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眼神恐懼地向後縮了縮,但很快因爲牽動傷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盯着眼前那個體格魁梧的大塊頭,她聲音顫抖說道。
“你……想幹什麼……”
整個星球上幾乎所有人——甚至不管是不是人,都將他們視作“香餑餑”。哪怕對他們的知識不感興趣,仿生學義體也可以賣不少錢。
她聽說過那些落到其他勢力手上的研究員最後的下場有多悽慘,只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碰上這樣的狀況。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簡直不敢想……
然而,眼前的男人倒是沒有拿她怎麼樣。
“給你包紮傷口,或者伱自己來。”
“包紮?”陳雨桐警惕地看着他,臉上寫着明顯的不信任,“你……爲什麼,要救我?”
老白隨口說道。
“不爲什麼,我軍不殺俘虜。”
除了把人丟油鍋裡煮的變種人和掠奪者。
要怪就怪這遊戲做的太逼真,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走火。
不過事實上,自從青石縣的礦場開張了之後,除了變種人仍舊是殺無赦之外,他們已經很少處決掠奪者了。
拒絕投降的頭領會被吊死示衆,而一些小嘍囉則大多是根據被害者的口供,判個幾百年勞役。
至於活性物質和營養膏產業鏈下游的原材料,基本上已經替換成了黏菌子實體,雖然轉化率不高,但數量多且便宜。
陳雨桐茫然地看着眼前那個穿着動力裝甲的男人。
企業什麼時候有這傳統了?
見這傢伙還有力氣說話,老白便將醫療包丟在了她旁邊。
“你既然還能動,我就不幫你了。”
穿着動力裝甲,他也不太好控制力量。
看了一眼那個醫療包,陳雨桐猶豫再三還是伸出了手,低下頭的時候小聲說了句謝謝。
老白倒是沒有在意,走去旁邊瞧了眼另一名俘虜的狀況,便徑直走去了臨時營地的外面。
前去支援五組的小隊員們已經回來了。
除了飛行員和“他的SSSR級戰寵”,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個滿嘴是泥的狙擊手,以及一個被捆成糉子的仿生人。
“這些傢伙……果然是學院的。”看着那個面無表情的仿生人,孫澤臉上浮起詫異的表情,小聲喃喃自語了句。
聽到這句話,老白好奇看向這位飛行員問道。
“這是怎麼判斷的?”
孫澤笑了笑說。
“這太容易了,康茂集團的仿生人比他們先進的多。”
老白愣了下。
他倒是沒見過企業的仿生人在戰場上的表現,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和仿生人正面交鋒。
比學院的更先進……
有這回事兒嗎?
玄楓面無表情地躺着,並不是很在意這種無關痛癢的嘲諷。
倒是旁邊站着的趙嘯表現的有些激動,一聽到有人嘲諷學院的技術,而且還是拿企業當例子比較,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跳了起來。
呸了口嘴裡的泥巴,他瞪着那個狂妄的傢伙道。
“放屁!你們……哪門子比我們先進了!”
“不然呢?”孫澤瞅了這傢伙兩眼,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用揶揄地口吻繼續說道,“連模擬情感程式和表情調節插件都做不出來,你們也配談先進?”
“繼續放屁!誰告訴你我們做不出來?AI核心相關技術還是你們從我們這兒偷的!”趙嘯急的漲紅了臉,爭論道,“我們只是懶得在那種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給機器人整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表情有毛用啊!
仿生人這種東西能幹活不就行了嗎?!
孫澤掏了掏耳朵,不屑道。
“偷還行……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連端點雲都更新了十幾個新版本,也就你們還念念不忘。對了,真要論起來,那什麼AI核心也是人聯的技術,頂多暫時保管在你們那兒,怎麼就成你們的了?”
一個半世紀前的舊事雖然很少被人提及,但在理想城並不是什麼秘密,花點時間甚至能在端點雲上查閱到解禁的行動紀錄。
不過就算興趣使然瞭解過,他對深入研究這段過往也毫無興趣。
東海岸的研究所本來就是生產部資助的,水、電、食品、研究耗材以及消費品全都來自生產部,他們的先人不過是拿走了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
往大了說,戰後重建委員會的破產本來也並非某一個人的責任。
它只不過像一顆大樹一樣走完了它的生命週期。
他覺得就算沒有威蘭特人和漫長冬天,也會有其他問題會讓本就不是一路人的他們走向分歧。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理想城也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就像曾經枝繁葉茂過的人聯一樣。
但老實說,他真的不在乎。
連太陽都不是永恆的,凡人又怎麼敢說永遠呢。
他不想伸着脖子往前看太遠,也不想做個脖子往後擰的人,現在他腳底這條路就挺好的。
等回了理想城,他就能去端點雲上吹牛逼了——哦不,分享新生活了。
這次任務他不但和傳說中的燃燒兵團坐了同一趟航班,還跟着他們一起從天上掉了下來。
這不比《大逃殺》2000分牛逼多了?
不過,這俘虜的態度還是讓他有點兒不爽,於是他看向了站在一旁看戲的老白。
“我能給他兩腳嗎?”
畢竟不是自己抓的俘虜,出於禮貌他還是問了句。
老白聳了聳肩,咧嘴笑着說道。
“我們不能虐待俘虜,不過我可以暫時放開他,讓你們公平地打一架。”
孫澤縮了下脖子。
“那還算了。”
趙嘯倒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結果沒想到和他對線的那傢伙卻慫了,頓時失望地嘖了下舌頭。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這聲不屑的咂嘴恰巧被孫澤聽見了,兩人又開始了口水仗。
不過很明顯。
在懟人和陰陽怪氣這件事情上,顯然是常年在端點雲上衝浪的企業僱員更有經驗一些。
完全是趙嘯單方面的面紅耳赤。
反正這飛機看樣子也修不好了,旁邊看熱鬧的玩家也饒有興趣地討論了起來。
牆角老六:“我覺得還是企業更先進一點!那些仿生人不但懂藝術品,而且還會買東西和付錢。”
“那未必,我到覺得那個螳螂刀更牛逼,老子差點兒就沒了……”用稀鬆平常的語氣說着不得了的事情,夜十伸着脖子張望了一圈,忽然發現少了個人,“剛纔我就想問了,戒菸呢?”
牆角老六:“哎,那傢伙又沒了,你才發現嗎?等等,話說我爲什麼要說又?”
“沒了?”夜十愣了下,他剛纔還真沒仔細留意,緊接着問道,“那道具兄呢?”
牆角老六不好意思一笑:“那傢伙腿上中了兩槍,剛在蘆葦蕩裡的時候,他讓我把他補了……還讓我不要告訴大家。”
夜十忍不住道:“靠!浪費啊。”
牆角老六靦腆地笑了笑說道:“智力系嘛,身子虛很正常,理解一下。”
迷路萌新:“哈哈哈哈!”
狂風:“……”
陳雨桐緊張地看着這些人。
看到那兩套回收的外骨骼,她就猜到他們多半是死了人,但她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更讓她緊張的是那個趙嘯。
這小子和那個企業的員工吵架上頭了,越罵越難聽,她真擔心這些人對他們做些什麼。
唯一讓她意外的是那個穿着動力裝甲的男人剛纔說的那句話。
‘他們和企業不是一夥的?’
陳雨桐在心中思忖着。
不過,不管是不是,他們的任務看樣子都已經失敗,現在研究這個好像意義不大了……
不遠處的角落,落羽安慰地摸了摸小羽的腦袋。
“好了,別沮喪了……那傢伙都不是有機體,不能吃很正常,你能控制住它,已經幫上我大忙了。對了,你也別撿到什麼都往嘴裡塞,吃壞肚子了咋整!”
燃燒兵團的兄弟們換了繩子捆着那個鐵疙瘩,倒是不用它繼續拿觸鬚把那玩意兒給捆着了。
小羽的臉上仍帶着沮喪的表情,嘴裡嘀嘀咕咕。
“咿唔……”
它還是理解不了。
那東西爲什麼吃不了。
這時候,剛剛下線彙報完任務進展的殺人之匕,朝着衆人的方向走了過來。
“新任務!”
老白立刻看向他問道。
“管理者怎麼說?”
殺人之匕無奈道。
“管理者說……讓我們在墜機點附近待命。”
老白皺了皺眉頭。
“我們恐怕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和學院探索小隊交火的事情你告訴他了嗎?”
“說了,他還在任務彈窗裡誇我們幹得漂亮……”殺人之匕不好意思一笑,繼續說道,“總之他正忙着和企業交涉,看能不能說服他們再派一架飛機過來……但企業那邊好像很震驚,他們沒想到會丟了一架飛機。”
幹得漂亮還行。
老白愣愣地看着他,小聲問道。
“啊這……不要緊吧?”
“管理者說飛行員沒事兒就不要緊,”殺人之匕瞟了一眼那個還在和俘虜吵架的腦癱,“企業的意思是飛機實在修不好就炸了不要緊,但飛行員必須活着,否則他們不會再爲我們冒險……這是底線。”
周圍玩家一臉錯愕。
隔了好一會兒,夜十撓了撓頭,不捨地瞅了眼那架運輸機,還有運輸機旁邊對着說明書抓耳撓腮的副駕駛員。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吐槽了句。
“媽耶……壞了個引擎就扔。”
這也太特麼浪費了!
……
金蜥王國邊緣。
一位身着華貴服飾的男人立在沙丘上,身後跟着一列衣着光鮮亮麗的下馬騎兵。
他的名字叫布萊爾·金蜥,是金蜥王國的親王。
望着遠處行進過來的履帶車,他的臉上浮起愉快的笑容,隔着老遠便張開了雙臂。
“歡迎!遠道而來的朋友!我代表金蜥王室歡迎你們的到來!”
與布萊爾身後那百餘名騎兵放在一起,遠處那輛棱角分明的履帶車顯得格格不入,但在廢土背景下卻毫無違和感。
車停在了沙丘上。
從車上下來的李科,走到了那個貴族模樣的男人面前,微微笑着伸出了右手,用握手代替了擁抱。
“B級研究員李科,我代表學院外務司特殊計劃組向你們致以問候。”
布萊爾並不在意這位B級研究員沒有擁抱自己,反而對於這次來訪人員的級別感到了驚喜。
一般而言,A、B級研究員很少離開學院,更別說離開彷徨沼澤了。迎接B級研究員的訪問,在金蜥王朝的歷史上好像也就兩回。
“我們爲您準備了下榻的行宮……請隨我來吧,”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輛履帶車上,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連忙不好意思地笑道,“當然,您在車上就好……我們會在前面爲您帶路。”
李科微笑着點頭。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些年來學院並不是毫無改變,至少在入鄉隨俗這件事情上,他們已經“犧牲”了很多。
很久以前,他們正是吃了不懂變通、不重視政治的虧,才被兩個逆子謀奪了家產。
遁入彷徨沼澤的學院在結論博士的領導下進行了一系列痛定思痛的改革,在重視學術的基礎上強化了與外界的合作,併爲此設立了外務司和內務司這兩個與調查司、研究司平行的行政部門。
根據結論博士的指導思想,這一百五十年來他們用一些“簡單的技術”,籠絡了一批實力較弱的倖存者聚居地,並在彷徨沼澤上建立了一個以學院爲核心的“科學委員會”。
在科委會的框架下,他們能夠從附屬倖存者聚居地吸收新鮮血液進入學院成爲基層幹員,有限的分享技術換取附庸的“一產”和“二產”,並憑藉着那些倖存者聚居地對學院的依賴將其打造成學院的護城河。
金蜥王國就是學院的護城河之一,也是外務司成立以來最大的政績之一。
其生產的糧食不但供應着學院,同樣供應着學院在彷徨沼澤中的其他“技術同盟”。
如今落霞行省的戰爭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糧食的生產。尤其是上個月甚至還引爆了一枚核彈,更是鬧得科委會內部人心惶惶。
很多人擔心,席捲沙漠的風暴會把放射塵灑到8號綠洲的農田。
雖然這種顧慮在廢土上顯得有些搞笑,這年頭誰身上不沾點,但爲了安撫焦慮的孩子們,學院的首席技術官在聽完科委會的報告之後,還是做了一些必要的工作,並將調停戰爭的任務交到了外務司。
老實說,李科覺得這很難。
就企業目前這個“按着軍團頭打”的架勢,連他的仿生人助手都覺得爆發全面戰爭的概率接近六成。
搞不好等明年開春,潮水一般的克隆人大軍就會揹着軍團的戰略核儲備衝進落霞省。
但即便如此,他覺得自己如果什麼都不做,老祖宗在落霞省留下的那點兒遺產恐怕真用不了幾年。
一個不錯的選擇是勸企業見好就收。
然而根據那個叫尤卡爾的飛行員所言,軍團並不是被企業按着頭打,而是被一羣聯合起來的廢土客揍得鼻青臉腫。
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軍團在落霞省的部署就算再虛弱,好歹也是稱霸中洲大陸以西的軍團。
那些傢伙沒日沒夜的和他們口中的蠻族、變種人、異種作戰,怎麼不至於打不贏一羣廢土客。
他一度懷疑是那個尤卡爾在說謊。
但他實在分析不出那傢伙說謊的動機,於是決定先到附庸國那兒瞭解下實際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如果真如尤卡爾說的,是那個“聯盟”在主導這場戰爭,企業只是在背後煽風點火……
說服一個地區性的倖存者勢力見好就收,顯然要比說服他們的老冤家停火容易的多。
李科回到了車上,示意司機跟着那羣騎兵繼續前進。
然而就在這時……
他忽然接到了外務司的電話。
“失敗了?!”
猛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李科的臉上寫滿了吃驚。
不可能啊。
“信標”小隊在調查司的收容計劃組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那羣人怎麼也算是探索遺蹟的行家。
怎麼可能連一個半死不活的啃食者和它的怨種母體都對付不了。
意識到情況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複雜,李科微微皺起眉頭,馬不停蹄地繼續問道。
“到底是什麼情況?”
通訊頻道那頭繼續說道。
“根據信標小隊隊長的說法,他們遇上了企業的運輸機……從上面下來一夥人截走了母體。而且種種跡象表面,那個母體應該和企業有關,它不但沒有攻擊企業的僱員,而且還幫助企業的僱員俘虜了我們一名仿生人幹員。”
“企業的飛機?!”
李科愣住了,臉色很快嚴肅了起來。
雖然他不願做過多解讀,但企業的飛機出現在彷徨沼澤附近,這可不是什麼友好的表現。
尤其是他們竟然在背地裡研究那些變種黏菌……
食指按了按眉心,他思索了片刻道。
“被俘虜的仿生人能聯繫上嗎?”
“聯繫不上……他們應該是用什麼金屬物體把它給包了起來,或者拆掉了它的通訊芯片。”
也是。
對方又不是傻子。
李科閉着眼睛思索了許久。
他的第一要務是調停戰爭。
至於那個母體……雖然他很感興趣,但如果是企業弄出來的,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權限的範疇,只能交由外務司司長甚至是學院首席技術官來決定如何處理。
“這件事兒先不要輕舉妄動,讓信標小隊停止行動待命,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
通訊頻道那頭遲疑道。
“可是……我們已經擊落了他們的飛機。”
李科的嘴角抽搐了下。
“沒事,那種工業垃圾就算放着不管也會出問題……也許是他們自己掉下來的。”
通訊頻道那頭傳來一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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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邊有俘虜在他們手上。”
“仿生人?”
“不……是一名E級幹員,也許是兩名或者三名不確定,他們撤退的太匆忙,來不及確認隊友的狀況。”
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李科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深深吸了口氣,努力降下了飆漲的血壓。
然而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下令務必捉到那隻母體的人正是他自己。
俘虜……
確實是個麻煩。
學院的AI能保證絕對的忠誠,但人就不一定了,更何況還是個E級。
萬幸的是,E級應該掌握不到任務的完整信息,就算被審問大概也問不出什麼敏感的東西。
現在的第一優先級是“戰爭調停”。
至於母體的事情……
沒有首席技術官的授權,他就算有心撈人,手上的權限也什麼都做不了,總不能再派一支探索小隊過去。
調查司絕不會同意。
食指在座椅扶手上點了點,李科緩緩說道。
“被承認的纔是俘虜。”
通訊頻道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