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猶如沸騰的火焰,黑與紅交織在一起,整片天空彷彿在燃燒。
漫天飛舞的彈雨似乎阻止不了那黑幕落下,只見滾滾濃煙已經吞沒了那巍峨城堡的一角。
即便那火苗微弱的像一片塵埃。
但仍然粉碎了那面盾牌牢不可破的神話。
隨着右側機翼爆裂的火光,陸地上的衆軍士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以及一絲淡淡的不安。
“……發生了什麼?”
“引擎怎麼又壞了?”
“剛纔好像有什麼東西撞上去了……”
“怎麼可能!偏導護盾的防禦是絕對的,怎麼可能有東西穿過去!”
“那是降落傘嗎?還是我的錯覺……”
“那羣瘋子難道打算登陸鋼鐵之心號?!”
“那點人能幹什麼……撐死也就一兩隻百人隊吧。”
雖然壞了一側的引擎,但並沒有人擔心那裡會出事。
作爲鋼鐵之心號上技術含量最低的玩意兒,並連在機翼上的那一排引擎本來就經常出故障,斷了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他們飛艇庫存裡帶的最多的配件,就是螺旋槳的葉片。
只不過轉移部署的計劃,恐怕得延遲個兩週以上了……
同樣望着鋼鐵之心號的方向,雷契爾略微有些詫異地張了張嘴。
從剛纔空中出現騷動的那一刻開始,飛艇的觀察艙就顧不上他們這邊了。
他不知道那些土著幹了什麼。
但看着那艘失去平衡的飛艇,他大概是明白,自己一時半會兒多半是指望不上空中支援了。
至少得等那飛艇重新穩定。
不過……
也無所謂了。
從飛艇上收回視線,雷契爾望着前方2公里外的一片廢墟,微微眯了眯雙眼。
那是一座廢棄的小鎮。
坑坑窪窪的泥土上錯落着斷壁殘垣,一棟棟鄉村風格的小別墅爬滿了蔓藤和青苔,處處可見歲月的雨雪。
小鎮中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看不見,然而這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卻醞釀着暗流洶涌的螺旋。
站在他的旁邊。
同樣身披漆黑色外骨骼的副手握着望遠鏡,慎重地觀察了一圈之後,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防禦掩體……不過很簡陋,他們大概是來不及準備了。”
大約一小時前,鋼鐵之心號的觀察艙,發現了一支身份不明的千人隊,從東南方向向他們靠近,似乎是打算進入瑞谷市城區。
考慮到瑞谷市城區中活躍着土著們的游擊隊,鋼鐵之心號的參某部立刻作出判斷,這支隊伍應該是被派去支援游擊隊的援軍。
麥克倫將軍當然不可能讓這支隊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城裡,於是立刻向航空陸戰隊下達了命令,要求雷契爾務必在其進城之前,將這支部隊阻擊在城外。
相對於之前襲擊他們的小股力量而已,一支千人規模的武裝,毫無疑問能算是條大魚了。
雖然在軍團的面前,仍是一隻螞蟻。
不過,雷契爾並沒有因爲對方的渺小而放鬆警惕,在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帶着三支千人隊配合2000餘扈從軍,分三個方向,向那支增援城中游擊隊的千人武裝包圍了上去。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在空中偵察的幫助下,他們成功封鎖了那支隊伍的前進路線,迫使其放棄進入瑞谷市城區,向南方撤離。
雷契爾當然不會讓這條大魚逃走,立刻調集裝甲部隊阻斷了他們逃跑的路線,並將其驅趕到了森林的邊緣。
似乎是知道逃不掉了,這些土著乾脆放棄了逃跑,轉而躲進了瑞谷市南郊的一座小鎮,打算憑藉這裡有限的掩體,與軍團的追兵決一死戰。
5000對1000。
而且還有裝甲單位的支援。
雖然交火還沒有正式開始,但勝負顯然已經分出。
豆大的雨珠從頭盔目鏡上滑落,副官的嘴角翹起了一絲略帶嘲弄的笑容。
“可惜沒法先炸他們一輪,否則戰鬥應該能在十分鐘之內結束。”
“無所謂。”
雷契爾淡淡地說了句,取下掛在肩頭的對講機,用冰冷的聲音說道。
“全體自由開火!”
“第一第二千人隊壓制西側和東側。”
“第一裝甲中隊,配合第三千人隊從北側進攻!”
通訊頻道內傳來整齊的應答。
“是!”
戰爭機器開動。
二十輛“蠍式”輪式步戰車率先發動了引擎,炮塔上的雙聯裝45mm炮管對準了小鎮,如鋒矢一般的陣型排開,不緊不慢地向前碾去。
與此同時,第三千人隊派出了兩隻百人隊,並化整爲零地分成了二十個小隊,緊緊跟隨在步戰車的後面一同推進。
每支隊伍由兩名手持機槍、身披重型防彈甲的重步兵,以及八名穿着基礎護具的輕步兵組成。
除此之外,三十輛“鬣狗”輕型裝甲車同樣發動了引擎,分成兩組分別掩護在輪式步戰車編隊的兩翼。
那安裝在炮塔上的四聯裝10mm機槍,散發着森然的寒光,就如鬣狗的牙齒。
除此之外,近五百名扈從軍也被推到了陣前。
這些廢土客們手中握着開膛者步槍,刺刀已經掛上了槍膛,眼中一半是興奮,一半是恐懼。
剩下的則是緊張和迷茫。
作爲炮灰部隊,他們將在鬣狗輕型裝甲車的掩護下發動第一輪衝擊。
不過,和那些被載具保護的正規軍不同。
那些隨他們一同出發的輕型載具不會跟着他們一起推進小鎮,只會在外圍對他們提供火力掩護。
若是敢逃跑……
那一根根粗長的槍管會毫不猶豫的對準他們。
望着已經被徹底包圍的小鎮,雷契爾微微眯了眯雙眼,寫滿殺意的瞳孔中逐漸浮起了一絲愉悅。
這份愉悅並非來自於殺戮本身,而在於對錯誤的修正。
毋庸置疑。
那些抗拒秩序的蠻夷,正是一切混亂與邪惡的根源。
它們粗魯地佔有着不屬於它們的遺產,用卑微的生命揮霍着不配擁有的恩惠,像蟑螂和老鼠一樣苟延殘喘。
變種人,廢土客,還有那些異種們……所有的一切蠻族,它們本質上都是一樣。
只有將這些骯髒的血液從這片陸地上一個不剩的驅逐,才能讓這片土地恢復純潔。
也只有這樣,偉大的威蘭特人才能在這顆星球上重建天國。
並去往更遙遠的世界開疆拓土。
第一裝甲中隊距離小鎮只剩下最後1公里,鋒矢陣型排開的“蠍式”步戰車的雙聯裝45毫米炮,已經開始宣泄出兇猛的火力。
在重機槍的驅趕下,被推上前線的扈從軍士兵發了瘋似的叫喊着,試圖驅散着胸中的恐懼,頂着頭頂嗖嗖亂飛的子彈,如惡狼一般撲向小鎮。
而與此同時,那一片斷壁殘垣的背後,也開始閃爍起賦予頑抗的槍焰。
然而面對重機槍和炮彈的掃射,那一束束槍焰就如暴風雨中飄搖的燭火,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熄滅……
小鎮最外圍的防禦已經被瓦解。
500名扈從軍士兵只剩下了100餘人。
這些廢土客們的戰鬥力相當可憐,然而作爲炮灰,他們的表現卻比克隆人步兵優秀的多,在求生欲的驅使下總能爆發出奇蹟的力量。
看着土著們的防線在火力的傾碾下不斷收縮,雷契爾嘴角勾起的殘忍笑容愈發明顯,臉上逐漸寫上一絲狂熱——
或者說瘋狂。
“士兵們!前進!”
“用你們的子彈,刺刀,匕首和牙齒……去給這些骯髒的蟲豸開腸破肚!用最殘忍的方法屠殺他們!”
“然後用他們的血潤滑我們的輪胎!讓那些蠻夷知道違抗的下場!”
……
瑞谷市西區。
藏在山區內的炮兵陣地,此刻正是一片滾滾濃煙,遍地狼藉。
也許是打算留給價值更高的目標,對方沒有使用裝填緩慢的400毫米膛射火箭,而是使用的100毫米航炮。
不過,反制火力比想象中來的更快,快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乾咳着從掩體中爬出,楊樹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在黑一塊白一塊的陣地上四處尋覓,終於看見了一隻被埋住半截的手。
他的心中一喜,踉蹌着走上前去,想將被埋住的戰友刨出來。
然而當他握住那隻手,正想發力時,卻把那半條胳膊直接拔了出來。
看着手中那隻剩半截的斷手,楊樹兩眼茫然了幾秒,最終沉默地脫下外套,將它包了起來。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咳嗽。
聽到廢墟中的動靜,他連忙又向那聲音走,這次總算找到了一個活人。
那張臉被埋在土裡,左半邊燒的黢黑,但嘴脣還在動着,仍然有微弱的呼吸。
他認得這張臉,那小夥子叫爐子,和他一樣是從北邊逃難過來的流民。
看見隊長的臉,那雙失去顏色的瞳孔忽然明亮的幾分。
“隊長……”
“你別亂動!我幫你出來!”
楊樹將在他身上的石頭搬開,帶着又從旁邊找來了鏟子。
看着一臉焦急在那刨着土方的隊長,被埋住的小夥子乾咳了一聲,嗆出了嘴裡的泥巴。
“隊長,我們的炮呢……”
“給那幫孫子炸沒了!艹特麼的,打的還怪準……先別管那玩意兒了!”
“隊長……”
“你特孃的又怎麼了!”
“我……感覺不到我的腿了……”
抓着鏟子的手一頓。
楊樹咬着牙,繼續挖了起來。
“老子給你買一條!”
爐子咧嘴笑了笑。
他知道隊長買不起,那東西可不便宜。
不過他並沒有拆穿。
“隊長,我……我們贏了嗎。”
楊樹回頭瞥了一眼那片燃燒的天空,還有那瀰漫在飛艇邊緣的滾滾濃煙,以及時不時鑽向天空的一串串曳光。
他不確定那邊的情況。
但他心中毫不懷疑。
“……一定會的!”
同一時間,在他目光的盡頭,那如瀑布般傾瀉的濃煙背後,殘酷而血腥的廝殺才剛剛開始。
槍口噴射的火光在鋼鐵覆蓋的甲板上跳躍,如同一束束閃爍的雷光。
瓢潑的雨水將粘稠的血液與殘破的碎肉沖刷,猩紅與破碎的裝甲滾動着摔向如深淵一般遙遠的地面。
然而——
即便承受着持續的傷亡,仍然阻擋不了還活着的人繼續向前。
井蓋大小的艙門向上推開,身披重甲的士兵腰上掛着牽引繩,通過梯子爬上穹頂,試圖阻止衝向那根粗長炮管的燃燒兵團。
然而其中一人剛一露頭,便被一道箭芒貫穿了頭顱,隨着橫流灌入的雨水,一同摔回了飛艇的艙內。
手中端着一把突擊步槍,夜十驚訝地看着方長。
“靠,你把破曉也帶着了?”
“不然呢?留着過年嗎?”
方長呵呵一笑,手上動作卻是不停,一支高爆箭精準地釘住了扣住艙蓋的那隻手。
吃痛的慘叫被高空的氣流吹亂。
跌回艙內的陸戰隊士兵,把那支設置了延時引信的高爆箭一同帶了回去。
很快轟的一聲爆開,梯子下方死傷一片,炙熱的氣流向上衝出,頂的那圓形的艙蓋一陣搖晃。
這時,通訊頻道內傳來老白的聲音,以及如鞭炮般作響的槍聲。
“不要和那些步兵糾纏!”
“繼續前進!”
方長神情一肅,立刻道。
“收到!”
成功着陸的只有兩百餘士兵。
飛艇上的陸戰隊士兵和船員還不知有多少,這麼多人只靠他們是殺不完的。
他們的目標並非佔領整座飛艇。
而是摧毀這座飛艇上的炮兵陣地!
在老白的命令下,燃燒兵團很快分成了兩組,一組由狂風帶領着,前往了飛艇前端的炮火區,直奔飛艇正前方的十二門對地支援火炮。
而另一組則由老白親自帶着,徑直奔向了那根如煙囪一般聳立的400毫米主炮!
一行人很快突進到了炮管的旁邊,盯着那根聳立的炮管,夜十忍不住咂了咂舌頭。
“媽的,這麼大的炮管,我感覺人可以鑽進去了!”
老白心中一動,看向一旁穿着輕騎兵外骨骼的方長。
“你帶一隊人從炮管突進,我帶着剩下的人從艙門攻入!”
方長立刻點頭。
“我試試!”
說罷,他爬到了那根炮管上,將肩膀湊近比劃了一下,發現剛好能進去,於是立刻朝身後招了招手,帶着小隊員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這種大口徑火炮,爲了防止彈藥殉爆,彈藥一般不會隨時在膛待發,而是隻有在發射時纔會裝填。
隨着一隻十人小隊突入,炮管下方很快傳來交火的槍聲。
來不及確認裡面的情況。
老白立刻招呼其他人部署了鋁熱劑,在飛艇的穹頂上燒穿了一個個大洞。
鋼鐵之心號的裝甲並非只有一層單薄的鐵皮,在那鋼鐵外殼的下方還橫着一根根作爲支撐結構的合金骨架。
這些鋼筋的結構異常堅硬,恐怕就連“彈簧刀”都難得炸開。
老白立刻更換了思路,帶着人衝向了最近的艙門,拿出鋁熱劑貼了上去。
白光閃爍,艙蓋炸燬。
緊接着扔下一枚煙霧彈,身披重騎兵外骨骼的老白將突擊步槍夾在了胳膊下面,一馬當先地跳進了槍林彈雨覆蓋的煙霧中,率先殺入了正下方的走廊。
百餘名燃燒兵團的士兵魚貫而入,以四人爲一小隊快速散開。
比巷戰更血腥、更殘酷的樓道戰很快拉開了帷幕。
交戰距離不超過十米。
雙方以走廊作爲戰場,依託兩側的房間、門以及走廊的拐角爲掩體,在慘烈的廝殺中爭奪着每一寸空間。
屍體在走廊上隨處可見,刺鼻的火藥味掩蓋了血肉烤焦的腥臭,生命以秒爲單位消逝着。
在那震碎耳膜的槍聲中,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無論是燃燒兵團的玩家,還是軍團的士兵!
在走廊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老白帶着夜十,迅速突進到了400毫米主炮炮艙的門口。
兩人默契地分別靠在了門的一左一右,讀懂了老白的眼神,夜十抽出了插在胸前的震撼彈,準備好了破門。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咚咚的兩聲敲門。
老白微微一愣,立刻伸手將門拉開。
渾身是血的方長,正站在門背後。
只見那身外骨骼已經支離破碎,搖搖欲墜的聚合材料胸甲上印着數不清的槍眼,已經說不上來是人託着外骨骼,還是外骨骼託着人在走。
他的左手扶着牆,右手拎着LD-47突擊步槍,血順着朝下的槍口滴在地上。
不過縱使變成了這副鬼樣,他的表情卻依舊很淡定,甚至還從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沒等老白細問發生了什麼,爆炸聲從他面前不遠處傳來,裹挾着炙熱的氣流與塵埃卷出了門外。
方長咳嗽了一聲,穩定着呼吸說道。
“彈藥庫不在這兒……從炮管進入炮艙之後,我只看到了觀瞄系統和填彈器。我和我的小隊員幹掉了炮手,然後把鋁熱劑貼在那個填彈器上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廢掉了。”
還站在這兒的只剩了他一個,顯然跟他一起下去的小隊員們,已經全部陣亡了。
不過在聽到了他的那句話之後,老白緊繃的神經卻是稍稍放鬆了些許。
根據作戰計劃,如果發現400毫米主炮的彈藥庫,就利用那裡的炸彈牽制住飛艇上的人員,或者視情況直接將飛艇炸燬。
如果沒有找到,至少也要將炮管炸燬,不惜一切代價癱瘓軍團的空中支援火力!
而現在,這個目標顯然已經接近完成。
失去了400毫米主炮,鋼鐵之心號對地火力將削弱一半以上!
“乾的漂亮!”
看着渾身是血的方長,老白咧嘴笑了笑,調侃了句說道。
“陪了那麼久的小女朋友,我還在想你的本事會不會生疏了……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你想法,確實挺多。”
抹了把臉上的血,方長也淡淡笑了笑,一邊調整着呼吸,一邊不忘糾正道。
“而且我應該說過,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老白一臉驚訝的瞅着他。
“真的假的?”
夜十嘿嘿一笑,擠了擠眉毛說道。
“這你就不懂了,人家享受的是那種曖.昧的感覺。”
“滾蛋。”
方長翻了個白眼,懶得和這傢伙廢話。
就在他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先前啞火的槍聲再次響起,子彈嗖嗖嗖地從走廊一側飛來。
衆人一邊還擊,一邊後退,撤到了400毫米主炮的炮艙內。
“媽的……這幫大鼻子也是夠狠,剛滅了一隊人,馬上又是一隊頂上來。”
即使是作爲對手,方長也不得不承認,單論戰鬥意志,這些人確實強的沒話說。
若是一羣掠奪者,他們這會兒恐怕已經把整艘飛艇殺穿了。
怎麼也不至於被包圍在這裡。
門外走廊一陣嘰裡呱啦的叫聲。
聽內容,似乎是勸降。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麥克倫將軍許諾,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他會准許你們活着離開這裡。”
外面的聲音嘈雜,老白聽的是一知半解,遂看向一旁的方長。
“他們在嗶嗶些啥?”
方長隨口道。
“在勸降。”
老白一愣,隨即看向門口罵道。
“勸降?哈哈,滾尼瑪的,老子費那麼大力氣爬上來就是爲了投降?讓他吃屎去!”
罵完了之後,老白才意識到對方聽不懂,於是連忙又看向方長。
“你給他們翻譯下!”
方長嘆了口氣,不是很情願的把這句廢話翻譯了一遍。
擠在外面的衆軍士被罵的一愣,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一陣嘰裡呱啦的叫喊,反罵了回來。
這回連方長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見幾個隊友看着自己,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估計是西海岸的方言……”
夜十嘆了口氣。
“你說他們要是狗急跳牆,不講武德,往咱們這兒直接灌雷或者扔炸藥咋整?”
方長呵呵一笑。
“無所謂啊,反正這兒是他們的水晶,他們要是打算把400毫米主炮一起揚了,儘管炸好了。”
“哈哈,沒錯!想炸儘管來好了!”老白爽朗一笑,咧了咧嘴角,繼續說道,“反正400mm主炮已經癱瘓,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守住,然後等待支援……”
輕輕喘了口氣,他將目光聚焦在了不遠處那扇通往走廊的門上,食指摩擦着扳機。
“剩下的……就看狂風那邊了!”
……
距離炮兵陣地數公里外的指揮所。
擔任傳令兵的我最黑,小跑着回到了泉水老哥的旁邊,代入感十足地行了個軍禮。
“報告!”
“佯攻組未能抵達南部城區展開防禦!他們執行了計劃中的3號方案,撤退到了南郊417號公路旁的小鎮!”
握着望遠鏡的泉水指揮官點了下頭。
“我知道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由白銀兵團等三線兵團帶領的混編千人隊,將前往瑞谷市南部城區,依託提前修築的防禦工事展開防禦。
等到誘餌牽制住敵方大部隊,分散在城區內的死亡兵團與三支由傭兵組成的千人隊將發起總攻,利用反坦克裝備殲滅敵方裝甲單位的同時,迫使敵方退出城區。
緊接着,配置有裝甲單位的骷髏兵團將聯合地精兵團的飛行攻擊編隊,對撤退的軍團發動致命一擊。
至於叢林兵團,他們將執行“對空支援”的最後作戰。
然而指望計劃的每一個環節都完美地執行是不可能的。
戰場的形勢瞬息萬變。
他在出牌的同時對面也在出牌。
根據事先制定好的作戰計劃,如果佯攻組未能抵達,只能撤退到“417號小鎮”,而地面戰場的重心也只能從南部城區移動到南郊。
作爲備選方案之一,那座小鎮同樣有他們暗中挖掘的防禦工事。
只不過相對於他們在城區內準備的陣地而言,那裡的陣地只能用“可憐”這個詞來形容。
由於飛艇的存在,他們沒法在遮擋物較少的小鎮中大興土木,而且只能在夜間施工,因此只來得及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避彈坑和沙袋,至於連接掩體的地下通道更是沒有。
站在泉水指揮官的旁邊,卡卡羅特皺着眉頭說道。
“圍攻佯攻組的至少有三支千人隊,他們恐怕堅持不了太久……”
混編千人隊主要由一些有戰鬥經驗的生活職業玩家和散人玩家組成。
其中雖然也不乏覺醒者和參與過6場戰役以上的老兵,但他們的整體戰鬥力相當有限,和聯盟的正規軍顯然無法相比。
即便他們的士氣高昂,已經做好了戰鬥到最後一人的準備。
泉水指揮官緊鎖着眉頭,握着望遠鏡眺望着南方模糊的輪廓,忽然開口道。
“我們還有多少門炮?”
“報告!炮兵陣地全軍覆沒!支援火力只剩最後二十門尚未暴露的火箭炮!”即便情況岌岌可危,我最黑敬禮的動作仍然很有精神。
“飛機呢?”泉水指揮官冷靜問道。
我最黑立刻答道:“蜻蜓運輸機全軍覆沒,地精兵團蚊式攻擊機編隊仍然滿員!”
看着陷入沉思的泉水,站在一旁的卡卡羅特忍不住說道。
“對方裝備有大量四聯裝防空機槍,而且那玩意兒可不是嚼骨部落臨時湊出來的那種。如果交給地精兵團,恐怕只有一次機會……要不我帶一隊人過去支援他們吧。”
風暴兵團仍然有300餘人在叢林中待命,隨時準備策應各處。
然而這點人就算填進去也是杯水車薪,分分鐘便會被對面吃掉。
不但緩解不了佯攻組的壓力,反而可能因此陷入被動。
提前下令讓死亡兵團進攻同樣是不可能。
若是在敵方炮兵陣地癱瘓之前提前發起總攻,一旦敵方支援火力恢復,所有暴露在掩體之外的目標都會成爲活靶子。
“還沒到時候!”
泉水指揮官看向了鋼鐵之心號的方向,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情也不禁浮起了一絲焦急。
原本在他的預期中,突破防線之後應該能有一半的人降落在鋼鐵之心號的穹頂。
然而空降兵跳下去之後,還沒落地就已經傷亡過半,成功着陸的恐怕湊不齊兩隻百人隊。
即便他已經做過最壞的設想,最大限度的預期了對方的戰鬥力,然而鋼鐵之心號的火力極限仍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尤其是最後他們竟然使出了把引擎對準天上的騷操作。
如果不是落羽最後時刻的判斷,強行登陸的燃燒兵團恐怕已經全軍覆沒。
雖然他並不懷疑那些大佬們的戰鬥力,但空中的勝負無疑成了整個戰場上最大的變數。
思緒轉得飛快,就在泉水思索着應對之策的時候,空中忽然閃爍了一串火光。
只見飛艇前下方的炮艙,忽然炸裂了一團火球,燃燒的火焰將十二根指向前方的炮管吞沒了進去。
與此同時,一縷細長的紅煙,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從那400mm主炮的炮管中飄出。
雖然在漫天黑霧與瓢潑的大雨中,那縷紅煙微弱的就像暴風雨中搖曳的燭火,但地上的衆人仍然能清晰地看見它的存在。
直愣愣地望着那片天空,卡卡羅特嘴裡唸叨了一句。
“臥槽,牛逼!”
還真給炸掉了?!
同樣瞧見了那綻放在天空的火焰,泉水臉上的陰雲一掃而空,眼中瞬間放出喜色。
成了!
不止如此——
甚至比計劃中還要快。
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下令道。
“火箭炮陣地立刻開火!目標小鎮北側裝甲集羣!”
“另外,通知邊緣老兄!”
“反擊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