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環的街道，黑夜被燃燒彈的火光點亮成了白晝，即使是隔着數公里遠也能清晰看到。
一棟廢棄的高樓上，坐在破損的落地窗邊，尾巴、芝麻糊和斯斯正眺望着遠處沖天而起的火光。
由於孢子濃度會隨着高度衰減，所以她們選擇在50層樓紮營。
這棟大廈中雖然同樣遊蕩着異種，但由於沒有孵化室或者母巢，異種大多分散在建築內各區域，既沒有扎堆也沒有塞住樓梯，從安全通道上來不算太難。
最多隻是花點時間。
“喔！好大的火！”眼中倒映着沸騰的火光，尾巴的眼睛閃閃發亮。
這可比看煙花刺激多了！
芝麻糊：“那邊……是在打仗嗎？”
斯斯：“應該是吧，浪潮似乎是全方位的，不只是北郊，按理來說西三環的情況應該會更激烈。”
芝麻糊雙手合十。
“希望人沒事。”
從太陽剛落下去開始，那邊的爆炸聲就沒停過。
起初是四架飛機從空中掠過，緊接着便是一排排燃起的大火，將滿地廢墟的街道徹底吞沒。
隨後出動的大概是地面部隊。
巨石城的傭兵與浪潮在廢墟間爆發了激烈的交火，偶爾還能看見曳光彈時不時地閃爍。
肉肉雖然也想看，但由於恐高，不敢離建築邊緣太近，只敢遠遠地瞧着。
鴉鴉和藤藤正在煮飯，饞的旁邊幾個NPC直流口水，不斷地嚥着唾沫。
這次和她們一起回來的除了那個叫徐順的警衛之外，還有五個從巨石城招募的新員工，年齡在16~20之間，有男有女。
根據辦事處那個叫書宇的NPC的說法，這些新員工們是去北郊接受“入職培訓”的。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出城，心中都充滿了忐忑。
不過當聞到那鍋中飄出的香氣時，所有不安的情緒都在頃刻間被沖淡了。
雖然離開了巨壁的保護，但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似乎也不壞？
在巨石城，這種美味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開飯嘍！”
一聽到開飯了，前一秒還坐在大樓邊上看熱鬧的尾巴，立刻湊到了夾在火堆上的鐵鍋旁。
“好香！”
大白熊也湊了過來，好奇地往鍋裡看着。
“晚飯是什麼呀？”
手中握着勺子的鴉鴉，得意地翹着嘴角說道。
“小鳥燉蘑菇！”
藤藤張羅着給大家發了碗筷。
“在外面露營，條件有些簡陋，大家就隨便吃點吧。”
芝麻糊也興沖沖地湊了過來。
“我也來幫忙！”
隨便吃點還行。
聽懂了這句話的徐順一陣汗顏。
這些避難所的居民們，還真是重新定義了什麼叫隨便吃點。
不過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對於這些避難所居民們在生活上有多講究，他倒也習慣了。
一行人圍坐在火堆旁，手中捧着熱氣騰騰的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從巨石城回去之後打算做的事情。
“我決定了！”描述着自己的宏偉計劃，藤藤的目光寫滿了堅定，幹勁十足地說道，“等回了避難所，我一定要用我的剪刀，糾正巨石城NPC們被帶歪的審美！”
斯斯：“呃，我覺得……這個未必是你的問題。”
LSP是人類的天性嘛。
而且那種衣服，脫離了文化背景，想歪了其實也挺正常。
尾巴同樣幹勁十足：“尾巴也是！巨石城還缺一個傭兵工會！MMORPG怎麼可以少了這麼重要的機構！”
鴉鴉：“芝麻糊呢？”
頭頂的貓耳輕輕晃動，芝麻糊原本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但看大家都在聊這個話題，也就放開了矜持。
“我想送快遞！”
斯斯奇怪問道：“爲什麼是送快遞？”
芝麻糊眼睛閃閃發亮道。
“你不覺得騎着摩托車送貨的樣子看起來很帥氣嗎？”
是在cos《奇X之旅》嗎？
話說《廢土OL》的“行爲藝術家”還挺多，官方不賣皮膚，玩家們都在DIY，像這樣保守的愛好反而不太多見。
斯斯若有所思點頭，提議說道。
“再配一把12mm的左輪如何？”
一見是同道中人，芝麻糊靦腆一笑，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包包，裡面放着一把銀色的左輪。
“嘿嘿，其實我已經買了。”
不過這槍帥氣歸帥氣，但後坐力太大了。
大多數時候，她還是用Pu-9更多一點。
因爲吃飯而慢了半拍的尾巴眼睛一亮。
“騎着摩托送貨……懂了！是外賣小哥嗎？確實挺帥氣的！”
尤其是餓肚子的時候！
藤藤的表情有些微妙。
“我覺得你們大概不在一個頻道上哦。”
……
玩家們還能吃到熱氣騰騰的食物，在西三環與異種廝殺的傭兵們，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槍聲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清晨，從支離破碎的廣場到附近東倒西歪的大廈，再到深入地下十數米的商業街，每一寸土地上都流淌着粘稠的血。
這其中有屬於異種的，也有屬於傭兵們的。
零星的戰鬥仍然在持續着。
不過隨着太陽的升起，很明顯已經進入尾聲。
拎着步槍從廢墟里鑽了出來，湯米摘下沾滿血污的防毒面具丟掉，取了一隻新的，不過卻沒有立刻帶上。
擴散到這一帶的母巢被摧毀，周圍雖然瀰漫着灰綠色的霧，但少量的吸入並不會造成什麼大礙。
他在空間狹小的隧道里待了一整晚上，現在只想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哪怕這空氣裡摻了沙子。
這時候，另一名穿着外骨骼的傭兵，手中拎着一隻壞掉的雄蜂突擊步槍，罵罵咧咧地從對面的廢墟里走了過來。
“媽的……賺的這點錢還不夠老子修裝備，你這手上是啥玩意兒？”
他的名字叫弗吉爾，和湯米一樣，是活躍在巨石城一帶的傭兵。
一週之前，浪潮突然爆發，他們這些傭兵們一夜之間成了香餑餑，原先那些從不正眼瞧他們一眼的民兵們也客氣了起來。
畢竟浪潮這麼大的事兒，總不能完全指望門口的那些炮灰們。真正想要搞定那些異種，還是得靠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專家。
“LD-47，鐮刀突擊步槍，北郊的拾荒者們弄出來的玩意兒。威力大，價格便宜，而且維護保養方便，上次去北郊送貨的時候我正好看見，就順手弄了一把，”湯米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夥計，隨口問道，“你們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弗吉爾說道：“死了五個菜鳥，其他還好，只有一個倒黴蛋被爬行者咬斷了條腿。”
湯米嘖了嘖舌。
“那可真是太慘了。”
弗吉爾聳了下肩膀。
“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了。”
幹傭兵這行，斷胳膊斷腿是常有的事兒。
攢夠了錢可以換個機械義體，實在不行還有外骨骼可以用，而要是連外骨骼都買不起，那就只能提前退休了。
至於菜鳥？
那可不算傭兵。
只從民兵那兒學了怎麼開保險的他們，不過是被扔到前線的炮灰。
只有熬過了三場以上的戰鬥，他們纔會被正式接納。而在此之前，甚至沒人會去記他們的名字。
畢竟記了也是白記，誰也沒把握過兩天還能不能用上。
這樣的事情可太常見了。
湯米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高樓，那兒是民兵團的臨時指揮部。
兩臺動力裝甲站在大門口一動不動，從始至終都沒挪過腿兒，讓人不禁懷疑這兩臺鐵疙瘩到底還能不能動了。
“如果他們出手就好了。”
弗吉爾笑了笑。
“別想了，那東西修起來太貴了，內城的貴族老爺們可不捨得讓黑血弄髒了他們的盔甲，更別說以身犯險了。”
每一臺T-10都是戰前時代留下的寶貝，即使過了兩個世紀，它們的戰鬥力仍舊強大，唯一的缺陷只有一個，那就是數量太少了。
巨石城這民兵團似乎把它們當成了吉祥物。
只不過讓湯米困惑的是，既然如此，兩臺鐵疙瘩站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
督戰？
有那個必要嗎？
不遠處，又是一批隊形歪歪扭扭的新人被送了過來，和那些新人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密密麻麻上百隻雙頭牛和二三十匹馬。
這些牲口的背上馱着大包小包的補給，裡面有食物和水，也有彈藥，甚至還能找到武器、配件以及一些即便放到巨石城的市場裡也算是稀罕的玩意兒。
牽着這些雙頭牛的都是巨石城的商人們。
由於傭兵們的工資是日結，而且數額不小，一些等不到他們回家的商人們會過來賺第一筆錢，還有一些人則是接到了民兵團的訂單，負責把補給從巨石城運到前線。
這看起來或許會有些怪異。
一羣穿着外骨骼、拿着流線型的突擊步槍的傭兵，身上卻穿着獸皮做的衣服，而給他們運送補給的商人，都是用着牛車這種原始的交通工具。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如果不這麼選，民兵團就只能僱傭一大堆事兒多力氣小的難民，或者動用數量不多的四足機械狗。
無論是選哪個，成本都會比外包高上一大截。
弗吉爾拍了把湯米的肩膀。
“走吧，整點東西吃去。”
湯米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帶了乾糧。”
自從上次承包商的“軍糧”讓他吃壞了肚子，他就再也不相信那些所謂“好幫手們”的人品了。
指望商人們講道義？
還不如指望異種們自己滾回市中心區。
弗吉爾拍了下他的個胳膊，沒在管這傢伙，獨自一人朝着馱隊的方向走去。
從揹包裡取出一隻方塊狀的青麥餅，湯米塞進嘴裡咬了一口，接着擰開生鏽的水壺抿了抿。
望着駝隊的方向，他搖了搖頭。
營養膏。
自從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做的之後，他寧可餓死都不吃那玩意兒……
……
就在傭兵們前往馱隊領取補給、挑選商品或者花錢找點樂子的時候，距離馱隊不遠的軍需官身前，正圍着一大羣討價還價的行商們。
前線的油水當然不只是那些傭兵們的吃穿用，當然也包括戰利品的交易。
只要是戰爭都會產生戰利品。
早些年巨石城單純是僱傭商人們，將這些異種和炮灰們的屍體弄到城外去，防止它們在家門口發臭腐爛，形成瘟疫和更大規模的浪潮。
到了後來，一些頭腦聰明的人發現，這些啃食者、和爬行者這些黏菌異種都是優質的“原材料”。
只需要多花一些時間和成本在黏菌的滅活上，完全可以將它們做成可食用的營養膏！
雖然通過這種方式合成的營養膏並不營養，但誰在乎呢？
真正在乎營養的人，也不會吃那玩意兒。
南方的奴隸主們，尤其是錦川行省的大農場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
它們量大而且便宜，營養價值也比青麥略高一點，還能補充少量的蛋白，讓奴隸和牲口們更有力氣。
爲奴隸們吃青麥，雖然更節省成本，但奴隸們會越來越瘦，而且大量種植青麥會消耗土壤的肥力。
但營養膏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不只是營養膏，還有有機肥料、生物油、食品添加劑等等，都可以從異種們的身上提煉出來。
雖然回收效率一般，可能連10%都夠嗆，但這些異種的量足夠大，且成本低廉。
到後來該技術逐漸成熟，並形成了一定的產業規模，商人們便開始免費幫巨石城處理浪潮形成的屍體。
到了如今，乾脆變成了需要倒過來給民兵們籌碼，才能將屍體從這兒運走，並且價格年年都在漲。
今年也是一樣。
從那些商人們臉上激動的表情和措辭來看，他們和巨石城的民兵明顯沒有談攏。
“50點籌碼一噸？！你怎麼不去搶？”
“前年的浪潮還是20點籌碼！別以爲我們忘了！”
“真是太過分了！”
然而軍需官根本懶得理他們，不耐煩地說道。
“買不起就滾。”
一噸屍體五十枚籌碼，真用這個價錢把這些垃圾買回去，不把產率做到30%以上根本無利可圖！
但怎麼可能做到那麼高？
任憑圍在軍需官身前的商人們如何使出渾身解數，許諾各種各樣的好處，都沒能讓這傢伙鬆口。
即便無奈，他們也只得搖着頭散開了。
有人在離開的時候更是放出狠話——“讓內城的貴族老爺們自己處理這些麻煩好了”，然後便氣急敗壞地走了。
站在旁邊的民兵根本懶得搭理他。
只要他不點名道姓地對城主大人不敬，根本沒人在乎他抱怨什麼。
迪特威怒氣衝衝地回到了馱隊旁邊。
本來他指望着做完了補給買賣之後，再承包個一百噸的屍體處理業務
馱隊的不遠處。
一羣做糧食買賣的行商們聚在了一起，小聲地交頭接耳着。
“我聽說今年的這批‘戰利品’，都被維佳商行包圓了。”
聽到維佳商行這個名字，不少行商的臉上都露出了忌憚的表情。
這家商行在巨石城商圈名氣不小，不但在南方投資有兩座面積上萬畝的大農場，同時還經營着巨石城最大的食品加工廠，據說佔據了巨石城50%以上的市場份額。
其生產的“味道好牌肉罐頭”和“味道特好雙頭牛肉餅”，不但在巨石城暢銷，更是遠銷鄰省。
這家商行的老闆名字就叫維佳，但也有傳聞說，真正的老闆另有其人，而被推到前臺維佳，只不過是替內城大人物們賺錢的工具人罷了。
無論傳言是否屬實，他們這些做小本買賣的個體戶，都不可能競爭過維特商行那樣的巨無霸。
也難怪軍需官對他們愛答不理了。
“這是赤果果的壟斷！”
迪特威忍不住問道。
“這些貪婪的水蛭什麼時候連營養膏的生意都插手了？”
營養膏。
可以說是所有食物中利潤最薄的低端商品了，尤其是黏菌異種合成的劣質營養膏。
臉上爬滿皺紋的年邁行商，看了一眼馱隊的後面，指了指那些騎在馬上的護衛和他們身旁馱滿貨物的雙頭牛。
“聽說某個大人物把前線一半以上的後勤訂單都外包給了他們，他們就趕在年前開了一家生產營養膏的新廠……不過掛的不是‘味道好’和‘味道特好’的牌子。”
一名行商說道。
“我記得……是叫量特大？”
另一名行商點頭。
“對，我也記得是這個名，豪斯先生的電臺還給它打過廣告！”
迪特威忍不住罵道。
“可恥的內幕交易！”
其他行商們也在心裡狠狠地唾罵了幾句。
這些可恥的滑頭們！
連一口湯都不肯給他們喝！
這時候，一名行商忽然開口說道。
“我聽說……今年北邊也爆發了浪潮？”
有人附和點頭。
“而且規模還不小……就前天晚上吧，他們好像還從民兵團那兒購買了燃燒彈。”
迪特威皺起眉頭，看着那個發起話題的年輕行商問道。
“北邊？您是說北郊嗎？”
“我還以爲那兒是嚼骨部落的地盤。”
最先發起話題的那個年輕行商笑着說。
“你們的信息太閉塞了，一看就好久沒去過北郊了！我這兒可有最新消息，聽說一個月前，北郊的倖存者就把嚼骨部落的人打跑了。”
臉上爬滿皺紋的年邁行商也點了點頭。
“嗯……我確實聽說過一點傳聞，那些人好像還騰出手來，干涉了紅河鎮與蛇氏族的戰爭？就是不知道真假。”
那年輕的行商擰開水壺，慢悠悠地喝了口水說道。
“不止這些。”
產生興趣的迪特威連忙問道。
“你快講講。”
旁邊的衆新行商們也是一樣，紛紛將期待地目光投向眼前的年輕人。
往北走的商人太少了，從北邊回來的更少，酒館裡幾乎聽不到北邊的傳言，最近《巨石城之聲》電臺又忙着打廣告，根本不報道那邊的情況，以至於大多數人對北郊的印象還停留在去年冬天。
聽說那兒的倖存者被寒冬折磨的夠嗆，也不知道那些人挺過來了沒。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這裡，年輕人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嚼骨部落是他們的死敵，他們自然要干涉針對嚼骨部落的戰爭，再加上紅河鎮的礦主們很樂意花更便宜的價錢買到更好用的武器，他們還因此發了一筆財。”
“這些人很精明，他們把賺來的錢投在了北邊的荒地上，還購買了巨石城的二手設備，農業和工業搞得有聲有色。”
“不止如此，他們還弄出了不少好東西……比如一種不用飛機就能飛很遠的炸彈，據說給圍攻紅河鎮的掠奪者們造成了不小麻煩。除此之外，他們還提供傭兵，”
迪特威驚訝道：“我聽說北郊那夥人是藍外套？避難所居民？那些人有這麼能打嗎？”
這簡直顛覆了他對藍地鼠們的印象。
那些人居然肯從溫暖的閨房裡出來？
那年輕商人繼續說：“不只是能打，那兒的好東西也不少，你們去過夜之女王酒吧了嗎？”
提到夜之女王酒吧，話題頓時不正經了起來。
這些行商們雖然算不上鉅富，但口袋裡籌碼也不算少，就算沒在那裡消費過，也肯定在那裡談過生意。
很快有人興奮地插嘴。
“你一說這事兒我就想起來了，我聽說他們最近好像又弄出來一些不那麼結實的絲織品？”
“灰松鼠服裝店好像有在銷售，我前幾天還買了幾套送給我的老情人。不過說服她穿上，可廢了我老半天力氣。”
“哈哈哈哈。”
衆人們的臉上紛紛露出所有人都懂的笑容，不過之前那個挑起話題的年輕人卻是不再開口，只是微笑地看着衆人們閒聊。
迪特威沒心思閒聊，他的心思都在賺錢上。
北郊也爆發了浪潮？
那兒還種了很多田？
或許……
自己應該去那邊碰碰運氣。
迪特威感覺手心有些發熱，看了一眼周圍的同行們，悄悄做到了那個年輕人的旁邊。
“哥們兒，你有門路嗎？”
年輕人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就懂了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微微笑着說道。
“當然，我也算是有幸發了一筆小財。”
迪特威仔細打量了一眼這人身上的行頭，確實不像是便宜貨，掛在腰間的槍套用的更是鹿皮做的。
這在巨石城可不常見，大多數傭兵和行商使用的皮具都是以野豬皮和鬣狗皮爲主。
畢竟鹿羣並不是年年都會路過這一帶，上等的馴鹿更是不多見，通常剛剛出現在市面上，就被那些真正不差錢的主買走了。
最關鍵的是這傢伙足夠年輕。
也正是這份年輕，讓迪特威摸不透他的真正“實力”。
迪特威嘿嘿笑着，從兜裡摸出一根香菸遞了過去，聲音帶上了一絲討好。
“我叫迪特威，在巨石城做食品生意，幫民兵團處理屍體有十幾年了。說實話，那些狗曰的傢伙是真的不厚道，用完了老子就當抹布扔了，你要是準備做他們的買賣可得小心了。”
年輕人沒有拒絕他的香菸，但也沒有立刻點上，接過之後便掛在了耳朵後面，微笑着說道。
“我不是做食品生意的，我是做防毒面具的。”
“防毒面具？好東西啊，那可比營養膏的利潤高多了！”迪特威虛僞地豎起了大拇指，眼珠子一轉，接着嘿嘿笑道，“哥們兒，有門路能帶帶我嗎？我對北郊那邊的浪潮挺感興趣，你知道我是做食品買賣的，和你的生意也不衝突。”
年輕人似笑非笑說。
“你怎麼知道我沒興趣做食品買賣？聽你們說了半天，好像還挺賺錢？”
這傢伙。
年齡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就不怕撐死了？
迪特威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但臉上還是一副討好的笑容。
“可以啊，我們這行已經很久沒有新夥計了，我可以教你怎麼做這買賣！相信我，那麼多貨你一個人肯定吃不完的，拉兄弟一把，兄弟肯定少不了你好處！”
年輕人熟練地從兜裡掏出一沓名片，遞到了迪特威的手中，也遞到了旁邊一直在感興趣偷聽着的行商們手中。
“我叫書宇，這是我的名片。”
“北郊的統治者正在考慮將浪潮產生的‘垃圾’回收利用，而我最近也正好打算從北郊進一批貨。”
“如果你們對北邊的市場感興趣，可以來名片上的地址找我。”
……
北郊工業區。
一座嶄新的廠房被騰了出來，並掛上了新的牌子——【巴奇鋁材廠】，而生產的材料自然是最新研究出來的A3型航空鋁材。
巴奇這傢伙在專業領域，可能並不算最熟練的那裡一類，但在經營方面絕對是一把好手。
他本身就出生於商人家庭，家裡是做酒類生意的，而且聽他自己說規模還不小。
既然這傢伙這麼有本事，楚光乾脆將他的才能發揮到了最大，直接讓他來當生產新材料的廠長。
一個有“工科背景”的企業家，楚光對他的未來給予了相當的厚望。
“……404號避難所是企業的永久合作伙伴，我們的銀幣遲早會在理想城掛牌上市，甚至擁有獨立的交易所。千萬別覺得這些硬幣沒用，它們會成爲這片廢土上最值錢的東西。”
“好好加油吧，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事業會令你的父親倍感驚訝。當別人再提及的名字，你將是廢土上最偉大的企業家之一，而不是某個籍籍無名的酒商的兒子。”
“他們會親切地稱呼你爲——巴總！”
工業區的門口。
聽着楚光給自己畫的大餅，巴奇忍不住說道。
“你乾脆說在中洲大陸的中部再建一座理想城得了……還有我的父親可不是籍籍無名，他在雲間行省還是有點名氣的！”
雖然只有一點！
楚光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在中部再建一座理想城嗎？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我可以把它寫進下一個五年計劃。”
巴奇：“……”
這傢伙是認真的嗎？
停頓了片刻，站在楚光面前的鐵罐頭放鬆了肩膀，繼續說道。
“你的提議確實很有魅力，以前我確實做過這樣的夢，不過現在……老實說我更想變回人。”
楚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一直把你當成人，我的朋友，這句話裡沒有半分虛假。”
“而且，你應該也看見了，我們的隊伍裡除了帥氣的小夥子和漂亮的姑娘，也有蜥蜴，熊和仿生人，甚至還有你沒見過的老鼠人……他們都是我們的夥伴，我們不會僅僅因爲他們長得和我們不同，就用異樣的眼光審視他們。”
“只要他們遵守規則，願意當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這番肺腑之言或許打動了巴奇。
楚光能感覺到，鐵罐頭下面那雙猩紅色的瞳孔中，多少帶上了幾絲感動和希冀。
重新振作起來的巴奇看着楚光，認真說道。
“我承認，在你這裡我確實感覺到了你說的那些東西，除了你們沒有人願意接納變成這個樣子的我。”
“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們，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幫助我重新變回正常人。”
楚光輕輕點了下頭。
“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