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舞臺中央的時候陳殷的視線便離不開她,她看起來溫柔乖巧,甚至帶着幾分的怯懦,與她此時上演的表演簡直是格格不入,水火不容。高金屬的音樂振的人心澎湃,隨意的動作,隨心所欲地表達,不羈的舞步,街舞。她柔韌的腰肢和因緊張而緊抿的脣讓陳殷覺得格外甘甜。
直到掌聲轟鳴,底下傳來驚呼聲陳殷才反應過來。臺上已經一片空落,燈光隨着主持人的入場而移動。那個矜持又不羈的人不見了。那個時候,她不知道那就是最初的萌動,也不知道什麼是百合、LES,她只是很想認識她。她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在初中的三年都沒有去主動結實她,只是每次她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都會有點欣喜,又有點心痛。
直到高一報名時,一個柔軟的聲音響在耳畔,“請問是在這裡報名嗎?”她側過臉,是她!居然同班!終於可以認識她了!她的手裡拿着錄取通知書,左邊醒目的兩個字:谷言。是她的名字,原來,她叫谷言。
回家之後,她去隔壁的文具店買了最貴的一隻水筆,自己挑了最好看的信紙。其實,那時文具店裡最貴的水筆也不過是三塊五毛錢而已,那隻筆一點都不好看,但是她就是想要,因爲那是最貴的。
她顫抖的寫下兩個字,“谷言。”接着,她寫道:
你好!
我叫陳殷,我們之前在一個學校,我是你樓下十一班的,我曾經看過你跳街舞,真的好帥,我很崇拜你,我們可以做朋友嗎?我覺得我很幸運,居然可以和你做高中同學!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爲此還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不
知道你家是哪裡的,我住校,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分到一間宿舍,如果那樣就好了。
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做朋友,我覺得你很溫柔,我真的很想認識你。其實我們在學校曾無數次的擦肩而過,每次你從我旁邊經過,我都想叫住你,想與你相識,可我卻一直沒有勇氣。我總覺得……應該順其自然,也許我註定與你無法相識吧。我可不可以認爲,我們可以在同一個班,是所謂的緣分呢?我們的緣分是註定的。
寫着寫着,她突然有想哭的衝動,她不明白爲什麼,這些天開始變得傷感起來,就像一場觸手可得的感情,她有得到後會失去的恐慌,所以不清楚是否該邁出第一步。
“姐!幹嘛呢?”後面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陳殷急忙用雙手蓋住,可爲時已晚,陳磊將信紙搶到手中,大聲的念出來:“谷言——你好,我叫陳殷,我們之前在一個學校,哦哦!姐!你暗戀人家啊。”
“你快還我!”陳殷伸手去奪,陳磊用另一隻手擋住繼續念:“我曾經看過你跳街舞,哇!姐!他好帥唉!會跳街舞!”
“你快還我!聽到沒有!”陳殷紅着臉喊道,見陳殷真的生氣了,陳磊沒好意思再往下看,把信還給陳殷,連忙道歉,“我剛剛不是開玩笑嗎?別生氣別生氣。”見陳殷雙手緊緊的攥着信紙,陳磊好心提醒道:“姐,你別那麼大力氣,要是紙皺巴巴的,人家會以爲你是個很邋遢的女孩,肯定不要你。”
“你說什麼呢!”陳殷惱羞成怒。“姐,不過那個男的高不高,帥不帥?會不會打籃球?會不會彈鋼琴?不過先說好,沒超過一米八的可不要啊。”陳磊又打量了陳殷一會,單手摩挲着下巴玩笑着說:“不過你長得那麼醜,搞不好他不要你。”
陳殷瞪着陳磊,擡手當着陳磊的面將信撕得粉碎。
開學前一天,陳殷搬到了宿舍,其實她家離學校很近
,完全沒有搬的必要,只是她想一個人。她討厭什麼都比她優秀的姐姐,她也討厭備受疼愛的弟弟,她討厭不關心她的父母,她想離開。
晚自習時班主任安排好了座位,按入學的成績來,她與谷言,前後左右,各隔了兩個人,中間形成一個田字。很近,可也很遠。一個星期的軍訓過去了,她們仍然不相識。那天谷言問“請問是在這裡報名嗎”問的不是她,是另一個女孩,所以,那個女孩叫蔣雅卿,也是谷言現在的同位。同位是個細心的女孩,她不時的回頭去看谷言,總是有目的有原因的。某人晚上最後一節自習課上,同位傳來紙條,低頭繼續寫習題,她好奇的打開,上面娟秀的字跡寫着:你是不是百合?
百合?百合花嗎?她回:百合什麼意思?同位思考了一下,寫下,傳給她,上面寫着:女同性戀。
當頭棒喝!女同性戀!同性戀,是什麼意思?喜歡同性麼?陳殷將紙條揉碎,她從未有過同性戀意識,從未想過自己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的問題。只是她知道,她很喜歡谷言,很想認識她。但她也從未想過是情愛方面的喜歡。手上的書再也看不下去了,心徹底亂了,拳頭攥緊了鬆開,鬆開了再有攥緊。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如何面對同位,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谷言。同位沒有再問什麼,繼續寫着習題,好像剛纔的一切從未對她有所影響,可陳殷的人生徹底因爲她那兩句話亂了。
你是百合嗎?女同性戀。短短的九個字。
她的同位跟她剛好一個宿舍,她沒有否認所以算是默認,陳殷第二天搬回家了。谷言並沒有住宿舍,她也不想對其他女生造成什麼困擾,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也沒有勇氣去證實。她只是知道,她喜歡谷言,一段比早戀還要讓人覺得可恥的感情。那個時候早戀,就像是未婚先孕一樣遭人鄙夷,更何況是見不得光的同性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