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就直說吧。”看他這麼反反覆覆的糾結着,我倒是期待他趕緊說出來。
“呵,”他靠在門背後輕嘆了一聲,苦笑着,“我想說什麼,難道你心裡不是很明白的嗎?”
“……”我再次避開的他灼人的目光,裝純裝傻的,“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很瞭解你……”
他又冷笑,變得自嘲起來,“每次見到你,總是醞釀了一肚子的話,但沒有一次說得出口,因爲,我在你跟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讓你厭惡的……說的再多,更加顯得我像個小丑~”
他這樣落寞低沉的語調讓我心裡很堵,模糊的搖搖頭,“你不要把自己貶得那麼低,只要你別——”
“只要我別對你表白,別再對你死纏爛打,離你遠遠的,永遠消失了就好了,是不是?”他搶過我的話,問的咄咄逼人,莫名好像的又被我激怒。
所以最後,我只得偏過頭去,硬下心腸來,“好,你還是走吧。”
雖然看向別處,但是我仍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眼神正如道一樣凌厲的落在我身上,我不再敢看他,可想而知他此刻內心的波動有多麼大。
我聽到他清晰的一聲冷笑,估計這回是對我失望透頂了吧……
“白深深,”他忽然喊了我的全名,喊得那麼的傷感,他幽幽的問道,“如果,我死了,你會來見我最後一面嗎?”
我吃了一驚,猛地擡眸看向他,跟他的目光相接了幾秒,看着他日漸消瘦的這張臉,我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我遲疑的問他,“你還好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他再冷笑,“看來,只要我死了,你纔會稍稍的看我一眼~”
“你別胡言亂語了,”我嚴肅的問他,“早就聽週一如說過你以前腦部手術留下了後遺症,還暈倒過一次,你趕緊跟我說說,你身體是什麼情況啊?”
“跟你說了,有何意義?”他靠在門背後,微微仰起俊臉來,嘲弄的說到,“難道我說我病了要死了,你會陪我去醫院嗎,會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貼身照顧我,還是會對我說些好聽的安慰我,哪怕是謊言?你會嗎?”
他把我問住了。我無法給他肯定的答案,但是,還是底氣不足的冒出一句,“反正不管怎樣,我真心希望你過的好,能夠幸福,健康……”
“虛僞!”他甩甩頭,不屑的冷哼着,發泄着,“真特麼虛僞,你以爲你是神嗎,你‘真心希望’我過的好,我就真能過好了?你每次除了用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打發我,你還能做什麼?!”他說到這裡,又控制不住的了,走過來就抓住我的雙臂,面孔猙獰,神色張狂,“你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恨了……”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咬牙的,“我不止一次的想捏死你,你好可恨,你折磨得我好慘~”
“……”我着急的拼命的扭動雙臂想要擺脫他,但是不成功,看着他這發瘋的模樣,我嚇得渾身發抖,“你冷靜點!”
“我不要冷靜,我再也冷靜不了了,”他吼了兩聲後,不過短短几秒的時間,突然他發出來了幾聲急促的喘息,抓着我的手就鬆了,他高壯的身軀搖晃了一下,不受控制的跌坐在旁邊的沙發裡!
“連愷!”我心跳加劇,緊張的問他,“你怎麼了?”
“……”他扶着額頭,擰着眉頭,作難受狀,很輕得吐出兩個字,“沒事,死不了,不要管我……”
“我怎麼會不管你!”我生氣的惱火的說到,“你要身體真的哪裡不舒服,就趕緊去醫院,這不是鬧着玩兒!這是你一輩子的事情,別因爲我而耽誤自己!|”
“你管不着我,”他更加低沉的。
我再也受不了他的自暴自棄了,我質問他道,“韋連愷,你這副德行,也好意思說你愛我嗎?得不到你就要毀滅?毀不了我,你就要毀了你自己?!你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就算沒有韋連恆,我也不可能接受你這種人,你又極端又偏執,誰跟了你都會受苦,你現在的行爲,就是一種沉淪你知道嗎,說白了你不是多麼的捨不得我,你就是墮落,就是自私!你不是男人!”吼完這些,我平息了一下內心的憤怒,稍微冷靜的繼續道,“你以爲,你現在還是你一個人嗎?你以爲你沒得到我,你就一無所有了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在你的世界裡,是多麼的微乎其微,你的人生,還有很多種可能,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他聽了這些,悶頭好久都沒吭聲。
然後,他好似想通了似的,不顧頭部的昏沉,慢慢的起身來,也不跟我道別,就沉着臉往門口去了,腳步特別沉重,看得出來他身體還是很不適的。
我本想喊住他,瞭解他的病情,再真心實意的勸他去醫院,但是他已經迅速的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但他剛剛打開門,門口卻出現了韋天歐和石賽玉,他們正好跟出來的韋連愷迎面而視,頓時兩邊的愣住了。
我趕緊也走到門口,只見韋天歐的目光緊緊的放在韋連愷身上,用驚異而研判的眼神打量着他,“你……你是?……連初??”韋天歐看了他好久,終究是回憶起來似的。十幾年沒變,還是能記住韋連初那張臉的。
“他是連愷,韋連愷。”石賽玉不冷不熱的提醒韋天歐,“你忘了,我不是那天告訴過你嗎,連初已經死了。”
“……”與此同時,韋連愷同樣怔怔地瞪着面前這個身形高大的老男人,蹙着眸子,好像壓根不認識,又陌生又熟悉吧。
韋天歐回家的事,遲早是會傳出去的,於是我也大方的告訴韋連愷,“這位是連恆的爸爸,你小叔,當年車禍,你們倆同在一輛車上……”
韋連愷眼皮跳了下,這才更深的注視韋天歐,彷彿要把他看穿一樣!
“你就是連愷?”韋天歐的臉色緩和下來,反而多了點慈愛,“好多年沒見了,都快不認識了。。
“……”韋連愷不禁退了兩步,他眉頭皺的更緊,眼裡的疑慮在加深,在擴大,”你是……韋天歐?你還活着?”
石賽玉不滿了,訓斥道,“怎麼說話的呢,這是叔叔。”
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好從頭跟韋連愷講一遍韋天歐‘復活’的事兒,說了他也不一定會相信,於是就簡單的說到,“是的,其實爸這些年都活的好好的,那場車禍之後,他只是與我們失散了而已,總之,各種機緣巧合之下,他現在又回來了,以後合適的話,爸媽會慢慢跟你們解釋的。”
“是的,”韋天歐倒是挺自來熟的,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手搭在韋連愷肩膀上,溫和的對他說,“連愷,你的事情我已經瞭解了,聽說你很棒很聰明,還有了自己的公司,不錯,好好幹。”韋天歐刻意的避開了韋連愷當年的所作所爲,一來就如此接納他,挺讓人意外的。
韋連愷驚了好半天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回過神來,迎着韋天歐這般慈祥的面孔,他不冷不熱的說,“如果你真的是韋連恆的父親,那我……的確比較震驚。不過,韋家本來就是一個奇葩的家族,從來不缺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發生,你都還魂了,估計韋鵬程也快了吧~”
韋天歐被他這冷漠傲慢的態度弄得很不解,尤其聽到他一個小輩口口聲聲的稱呼着長輩的名字,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不過他剛回來,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其實以前偶然聽石賽玉說過,韋天歐在韋家一直是個‘博愛’的人,跟韋鵬程一樣很重視這個大家庭,有大局觀,明明是最小的那個,卻總是願意讓着韋天華和韋天源,爲了家庭的和諧,不會跟他們爭什麼,而且還像個老好人那樣爲大哥二哥解決各種瑣碎難題;在寶悅時,他兢兢業業的接下最難最苦的工作,不計較職位和股權,一心只想着怎麼幫着把酒店做大做強;不僅如此,韋天歐對韋家的幾個子女,包括連雲,連海,連初,連歆等,都是視如己出一樣關心愛護,所以比較受幾個小輩的歡迎。所以當年連初失蹤時,反而是他這個做叔叔的幫着找了回來,雖然找到的並不是真正的韋連初……
這時,韋連愷也不再逗留,不再跟韋天歐聊什麼,徑直就走了。
“別管他,”石賽玉在旁邊解釋道,“連愷畢竟沒跟你生活過,和你也不熟,再加上他性格比較怪,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現在跟他爸媽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嗯。”韋天歐若有所思的點頭。
“爸媽,你們怎麼突然來賽歐了?”我把他們邀進辦公室後,問道。
“沒什麼事,你爸就是在家閒的無聊,來賽歐轉轉,看下公司的架構,”石賽玉漫不經心的說完這個,她再可以得瞥了我一眼,語調有些奇怪的問,“深深,還不吸取上次的教訓?”
上次的……什麼教訓?
她沒再點破,帶着韋天歐又向別處去了。
這時我反應過來,她這意思,是覺得我和韋連愷單獨相處,又是不清不白了嗎?
哎,真累。
第二天,不知道誰透露出去的,韋家所有的人,包括韋天源和韋天華夫婦,還有韋家的其他人,都一窩蜂的衝到了我們別墅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