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致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雖然早就知道她是莊懷舟的老婆,是這兒的女主人,但卻從來沒有做過心理準備,面對她的質問,我短短的懵了下,“我……送佳佳上學。”
“你有病吧?”黃玉致脾氣很壞的罵道,“你來我家做什麼?幹嘛要碰我的女兒?你給我說清楚!”她眼珠子都瞪圓了。
“是我叫她來的!”莊懷舟又適時的從後面進門來了,進來就淡淡的解釋,“媽最近不是住院了嗎,阿蘭一個人看孩子我也不放心,正好白小姐有意在香港這邊發展,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我讓她幫忙頂替照顧佳佳幾個星期。”
黃玉致眉頭一皺,想發火,但馬上又把火氣壓了下去,雙手抱在胸前陰陽怪氣的說,“看來你跟這個白小姐的關係不一般的嘛,都說動人家來幫你看小孩兒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倆有這麼一段交情呢?還有白小姐,你不是賽歐的總裁兼董事長的嗎,你不是韋家的太太嗎,你和你老公不是想要告我的嗎?怎麼才幾個月不見,你就跑到我家來做保姆了?這世界變化可真快呀!”
“……”我感覺有這個女人在的地方,一切都不妙了,尤其這時她的家,是她和莊懷舟的家,我待在這兒算怎麼回事?我也太糊塗了!看來每天沉浸在那份失落裡,弄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所以,我只輕聲的對黃玉致道,“不好意思,黃總,沒跟給你打招呼就造訪,實在很冒昧。既然你回家了了,那佳佳就交給你吧,我先走了!”
說着,我不管黃有什麼迴應,就疾步朝門外走去。
“深深!”莊懷舟喊了我一聲,讓我先別走,而佳佳同樣也追出來讓我別走,讓我送她去上學,但我沒有理會這些,絕決地跑了。
我思來想去,覺得香港這個地方還是不太適合長期待在這裡,這裡的喧囂和繁華只會讓我進一步的迷失自己……我想再次離開,去一個真正沒有人認識自己,也不認識任何人的地方。
正在我尋思去哪裡的時候,莊懷舟又給我打了電話,說約我出去吃個飯,並特意提到黃玉致又返回了深圳,暫時不在香港,讓我不必顧及太多……按理說,莊懷舟這個地位的人,平時應該還是有不少的應酬的,但三番五次的想約我,還是讓我不得不‘想太多’。
我一開始找理由拒絕,但聽到他說想跟我聊聊關於石賽玉的話題,我鬼使神差的又跟他見了面,就算是我離開香港以前最後一次見他了吧。
莊懷舟說,“上次的事實在很抱歉,我老婆這個人呢,平時就是說話直,這麼多年來我也受夠了。”然後他緊接着又告訴我實情,“我當年出車禍,醒來躺在醫院時,就只有她在我身邊,她救了我,所以也就這樣跟我相識並結婚了……後來我創立的這個地產公司的起步資金,也是她孃家,也就是我岳父贊助的。如今公司的大股東也是我岳父,並不是我,我只是負責幫他經營……”
我點點頭。沒想到他一個這麼大年齡的人,還願意坦誠的跟我分享這種私密的家事兒,跟我袒露這麼多的心聲……不管怎樣,僅從這一點來看,我還是挺感動的。
偶然的瞥了他一眼,我發現他眉頭深鎖的時候,那份神韻氣質,和韋連恆真的超級像……難怪韋連恆和石賽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驚訝的挪不動腳步。可是,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巧合嗎?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再聯想到車禍的巧合,莊懷舟的失憶,我有些不敢往下去想了……
這時莊懷舟又說到,“昨天賽玉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失蹤了,連恆他們已經報警在找你,始終找不到,現在特別擔心,她在電話裡都在哭……所以我找你來,就問下你的意見,要不乾脆告訴他們實情?”
“千萬不要!”我沒多想就立刻拒絕,很是嚴肅的要求到,“莊總,你答應我,一定幫我保密。我好不容易纔得到一份相對的平靜,不想又繞回去。等我完全釋懷的那一天,我自己會回去的。”
“哎,你又何必固執呢。”他感嘆一聲後,語重心長的說到,“上次在醫院的時候,賽玉也跟我聊了不少,她說她打心底裡是非常認可你的,知道你從小沒有母親,她願意掏心掏肺的對你好,彌補你在親情上缺失的一些東西。尤其是生孩子時生命垂危,她也一直比較自責,只是後來那些事……你也知道的,嗯,雖然我這個外人不好評價,但我至少能感覺的出來,你婆婆總體來說還是一直把你當女兒對待,只不過暫時過不了心裡那一關而已,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嗯。”即使莊懷舟說得這麼懇切,但聯想到石賽玉那一系列的冷漠,我纔是過不了心裡那一關了。
“還有連恆,”莊懷舟又提到,“你婆婆說了,你倆離婚後,連恆的日子過的特別消沉,經常夜不歸宿,回來也是爛醉如泥,每天幾包煙,家裡到處都是菸頭,跟誰都不說話,開個車也是渾渾噩噩的,今天撞到人車屁股,明天又刮到別人的車身,反正狀態特別不好,讓她很擔心。所以我還是建議你——”
“不用了,”我直接打斷了莊懷舟的話,故作冷淡的,“謝謝莊總的關心,但我和他已經離婚了,每對離婚的夫妻,最初都會度過一段比較艱難的時間,像我也是。但我們還得向前看,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永遠找不回來了,你是過來人,相信你比我理解的深刻。”
莊懷舟這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好,那隨便你們吧,我始終是個外人,真的不好介入,但總體還是希望你們都開心就行。”
跟莊懷舟分別後,時間還挺早,大街上到處是人,我卻迷茫的不知道該走向何方了。胡亂的逛了一圈,發現這個看似光鮮的大都市也有很多破破爛爛的地方,比如油麻地的一些角落,那狹窄陰溼的街道,破舊的房子,不堪入目……後來又輾轉到了廟街那一帶,已經是夜晚了,我本想找個地方吃晚飯,卻無發現一條街上很多算命的,弄得像模像樣,而且生意還不錯的樣子……這也引起了我的興趣。
據說香港人就比較注重風水,在他們看來,風水既不是迷信,也不是科學,而是一種道地的商業文化,這種商業文化滲透進香港人的骨子裡,已經成爲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不論貧富、階層、職位,從辦公場所、生活起居、室內陳設到興辦公司、開張志禧、買樓裝修等,香港人都要講究一個風水,偏愛請風水先生“睇風水”,所以這裡纔有這麼多算命的鋪子。
我找了個人少的坐下來。這個算命先生五六十歲的樣子,看起有些不明覺厲的高冷,問我想看什麼……我想了想,說感情問題。
他照例問了我生辰八字後,居然很準確的就說出了我有過一段婚姻,母親早逝,跟父親關係淡薄,事業順利,但感情不順等一系列的事實,着實把我小小的驚了一跳,頓時也來了興趣。我想讓他幫忙算算和某個男人未來的感情問題,他讓我寫出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那個男人名字中的一個字,可以用測字的方式幫我算算。
我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幾秒,還是拿着筆在那張紙上寫下了一個字:恆。
算命先生隨便一看,就頭頭是道的給我講解起來,說我和這個男人的感情經歷會各種坎坷,要經歷好幾重的大風大浪,最後始終還是會走到一起……感覺他說的挺籠統的,誰的感情不是經歷大風大浪後歸於平靜呢?有些小小的失望。
最後,我不甘心,又對算命先生說,家裡給我安排了很多相親的男人,給他看幾張照片,讓他幫我算算哪個纔是最合適的人?他說可以。
我拿出手機翻了翻,上面有高任飛的照片,也有韋連恆的,還有其他一些男性友人的,我選了幾張出來,給他看……他拿過去,第一張看到就是韋連恆,眼前一亮,告訴我,就是這個了,其他不用看了。
我覺得十分驚訝,爲什麼不多看幾張對比一下?
算命先生意味深長的笑笑,說,就是他,不會是別人,你們絕對有夫妻相,好好珍惜吧。
我讓他幫我分析下,他無非就是從面向上胡扯了一通,弄得我心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最後還是沒當回事,付了錢就走了。
因爲從來不迷信,我也沒把算命先生的話放心裡,又閒逛了一陣才找到個餐廳,坐下來吃飯。
一個人點了兩個菜,味道還是比較可以……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吧,我招呼服務員過來結賬,但她卻笑着告訴我,“不用了,已經有人幫你結過了。”
“什麼?”我很是驚訝,“誰啊?”
服務員小姐說,“是一位男士,嗯,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又高又帥呢。”
“……”我差點沒反應過來,仔仔細細搜尋着會是誰啊?
“可能是那位男士在追求你吧,就悄悄給你結賬了。”服務員打趣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