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樑秀行,韋鵬程和韋天源也趕緊從餐廳出來問情況。這下大家都坐不住了,面對保姆做的一桌子美食,也沒了胃口,都開始關心韋連初的下落。
因爲已經是晚上了,外面一片漆黑,而且近秋了,又在下這麼綿綿細雨,還有點冷,再加上韋連初又是個傻子,他這時候跑出去顯然是凶多吉少,最主要是找起來又很麻煩。
樑秀行和韋天源夫妻倆都急壞了,韋鵬程也下令要所有人都出去找,每個人開着自己車,兵分n路,還要馬上聯繫在警局工作的韋連雲調派警察幫着找!是的,剛剛纔發現他不在,韋家已經開始興師動衆了。
這裡最不情願出去的就是韋天華夫妻倆,總覺得又不是自己的兒子,瞎着什麼急啊?張蕙茹甚至還裝病說自己不舒服怕出門會加重病情,甚至小聲跟韋天華抱怨,哎,還找什麼找啊,就一個智障,活着也是對大家的拖累,不如消失在外面永遠別回來了……當然,她也只敢偷偷的小聲抱怨而已,要被樑秀行聽到就慘了。
我和韋連恆也趕緊開着車子,找了個方向一路尋找,車子開得很慢,不放過街邊的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巷子,還有那些便利店啊、商場啊、公園啊,反正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去找。但現在畢竟是晚上,雖然有路燈,可還是各種不方便。我們找了一大圈下來,累得滿頭大汗,一無所獲。偶然進過一條河的時候,我會害怕的想,他會不會掉到河裡了?
雨越來越大,溫度也逐漸下降,我們找不到人,暫時待在了車裡。
坐在車裡,看着雨刮器左右搖擺着,我根本就靜不下來心來,坐立難安……韋連初的出走,和我有直接的關係,如果他出了什麼問題,我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不僅僅樑秀行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他現在在哪裡?他傻傻的,什麼也不懂,被騙了,或者自己掉到河裡,掉到下水道里,掉進其他危險的地方都有可能,甚至可能被犯罪分子拐騙了……我越想越害怕,心裡涼颼颼的,悲哀的不得了。
韋連恆顯然是比我要放鬆的,他也沒有體會到我的焦慮,反而放鬆的感慨道,“以前你失蹤的時候,我也這樣找過你,那種茫茫人海無處尋,那種大海撈針的感覺,太折磨人了。”
“哦,”我因爲滿心裝着韋連初的安危,對他這些話也不是很上心。
我問他,“你說,連初會跑到哪裡去了?他不會……不會……”我不敢說下去了。
“不會的。”他安慰我,“他這又不是第一次跑出去,以前經常這樣找,後來都找回來了,要不他自己也會回來,反正他身手不錯,也不會吃虧。你別這樣緊張兮兮的。”
聽到他這樣的話,我確實稍微放心了些。既然他有多次出走的經驗,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可是快要天亮時,等大家都疲倦的回到家裡的時候,還是一無所獲。而警察也找了很久,各種調取監控視頻,居然沒有捕捉到他的身影……
其實大家都存有僥倖心理,都以爲他很快會像原來那樣自己回來的,不會出事的。
可是1天、2天、3天……10天、15天都過去了,韋連初還是沒有任何消息!警察局已經出動了最爲精幹的警力,還是尋不到他的蹤跡,這已經是他歷次出走以來最長的一次時間了。
樑秀行每天都活在煎熬裡,吃不下睡不着,睜眼就是尋找韋連初,沒有心思做任何的事情,連罵我打我都沒有時間了,整個人都快要急瘋了!不僅是樑秀行,我這些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雖說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韋連恆在一起,但我根本也沒心思跟他談情說愛做愛,每天精神恍惚,對韋連初望眼欲穿!不是對他感情有多深,而是一份深切的愧疚……
一個多過去了。韋連恆還有韋天華甚至韋天源都正常上班了,韋連歆也是沒心沒肺的繼續原來的生活,韋鵬程面色沉重,每天問找人的進展,心情很差,石賽玉則一心一意照顧老爺子,幫他處理一些重要的工作,同時象徵性的關心下韋連初的情況,張蕙茹最爲瀟灑,反正從頭到尾就沒她什麼事兒,該吃吃該喝喝。
最崩潰的還是樑秀行這個母親,她從焦慮到絕望,沒有一天好日子過,在各種不好的猜測裡被折磨得快要瘋掉,天天以淚洗面,看得人很是心疼,也讓我的愧疚加深,每天想辦法去打聽韋連初的消息,雖然知道這是徒勞。
因爲報了失蹤案,好幾次在本市發現和韋連初特徵相近的屍體都會叫去認領。這個時候,大家的心都會提的很好,樑秀行更是渾身癱軟,生怕某次正好認出來就是韋連初……不過幸運的是,認了三四次,都不是韋天初。
直到今天,韋連雲那邊又傳來消息,說警察在市郊高速公路外面發現一具高度腐敗難以辨認的男屍,通過法醫的檢驗,確定無論年齡和身高還是體重都和韋連初十分相似,又讓去辨認。這事兒當然還是樑秀行和韋天源去做。
具體什麼情況不知道,但是樑秀行回來的時候,是被韋天源和其他人攙扶進來的,她整個人面色慘白,渾身無力,但是又沒完全昏厥,就是那種遭遇了巨大打擊後,心被掏空的感覺吧?大家都嚇壞了,都以爲是韋連初死了,但韋天源沉重的告訴大家,說是單看面部確實難以辨認,不過身體部分跟韋連初十分相近,警方提取了dna,等檢驗結果。但是從回來的路上,樑秀行已經失魂落魄了,幾乎打心底裡確定是連初了,所以到家就軟得站不起來了。
樑秀行躺在牀上,嗚嗚嗚的痛哭。張蕙茹去安慰了她一番,韋鵬程也跟着勸了好久,又逼着她下來吃點飯,不然真的扛不住了……
坐在一起吃飯,大家都很沉默,只能聽到碗碟碰撞的聲響,以及吃東西的聲音,韋連恆今晚有應酬說要很晚纔回來,而我只能悶悶的坐在這兒跟大家一起吃。其實看到樑秀行這憔悴的痛苦的樣子,我真的非常非常難受,連着過去對她的恨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愧疚。
當我無意間擡頭來,準備加點菜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樑秀行那殺人的目光,她死死的瞪視着我,瞪得我心驚肉跳!我趕緊提下頭去,繼續心事重重的吃飯……
可是飯還沒有刨幾口呢,突然——
有人朝我潑了一杯水!潑得我臉上、脖子上,有幾個胸前的衣服,全部溼漉漉的……是樑秀行乾的!
我僵住了,其他人也頓時驚愕。
只不過幾秒時間,樑秀行突然又瘋狂的把她面前的菜、湯這些,一盤接一盤的朝我潑過來,一邊潑一邊辱罵,“你個賤貨,爛貨,我殺了你,殺了你!!”
即便我一最快的速度躲避,但自己仍舊渾身都沾滿了湯湯水水,狼狽的像古代遊街示衆被扔過臭雞蛋和爛菜頭的囚犯……
其他人雖然震驚但是沒有強烈阻止,只有韋天源試圖拉住她,她馬上又起身繞過桌子朝衝到我面前,一把將我推到在地,對我瘋狂的捶打、掐、踹……打得我無力反抗,痛徹心扉!還是兩個保姆過來拉住了她,而我也被石賽玉扶了起來,還讓我趕緊去換衣服、洗澡、
“白深深!”樑秀行指着我,嗓子嘶啞的對我咆哮着,“要不是因爲你,我不會失去我的兒子!都是因爲你,你這個殺人兇手!是你逼走了他!”她一邊哭一邊罵,“我告訴你,如果我兒子沒了,我會弄死你,給他陪葬!”
我從來沒有過這麼難受得一刻。我渾身都是湯湯水水油漬,還被她打罵侮辱到這不田地,還得面對其他人的冷漠相對,感覺自己也快昏厥了……
樑秀行身子一軟,癱坐在地,好像精神失常似的喃喃自語,“是我害了我兒子,我不該把這個女人帶回來,不該讓他們結婚……我沒有想到,我會親手毀了他,是我的錯,我的錯……老天啊,你饒了我的兒子吧,你讓他活着回來吧,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他,只要他還活着,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只要他活着啊……”說到後來,又是一場痛苦,哭的喘不過氣來。
韋天源也痛苦,他只能抱着樑秀行,無聲安慰她;
韋連歆沒心沒肺的,此時也跟着啜泣起來,不停的抽着紙巾;
平日嘰嘰喳喳的張蕙茹,也低下頭,表示了沉默;
韋天華同樣面色沉重,一言不發的旁觀着;
韋鵬程嘆了幾聲,再也看不下去,也吃下東西,起身就回房去;
石賽玉呢,卻一直在關心我,悄聲對我說,“你懷着孕,趕緊去把衣服換了,快。”
懷着孕?我真是哭笑不得。
其實石賽玉現在對我更好了,因爲公開了和韋連恆的關係,她也完全把我當女兒一樣的疼,以前一心一意照顧韋鵬程,現在會分些時間來關注我了,特意囑咐廚房做點我愛吃的菜,偶爾還跟我聊聊天什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懷着孕’,反正她真的堪比我親媽,我對她的感情也是直線上升,平時都改口叫她媽了。心想着,老天待我還是不薄的,給了我一個完美男人,還有一個完美的婆婆。
石賽玉帶着我去換了衣服,我也洗去了一身的狼狽,坐在三樓的跟韋連恆住的房間了,稍微好受了些。但是,透過窗戶觀察着外面的夜色,我始終還是靜不下來心,腦子裡裝滿了韋連初的安危,他到底在哪裡?是否還活着?如果他真的沒了,我還能理所當然的幸福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