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自由的氣息……”
羅應龍站在蜀山門前,儘管剛剛度過了十五天孤寂的小黑屋生活,他的精神卻意外地旺盛。
這個青年似乎毫不介意門口兩名守門弟子投來的詫異目光,身體活潑地扭動着,循環進行着他已經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廣播體操動作。
在這個過程中,羅應龍臉上洋溢着難以掩飾的興奮,他甚至還有心情詢問站得離他五六米遠的宋天與亞當二人:“話說,琳娜亞她們怎麼沒來?”
“她們會從另一個方向出發,直接在炎帝神農洞與我們匯合。”
回答羅應龍的是亞當……也只有亞當。
至於宋天,他早就緊閉雙眼,將存在感儘量降低,裝做自己是一塊什麼都不知道的石頭,不聽,不聞,不問了。
“哦……”羅應龍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問道:“說起來,你是不是故意不讓我和我女朋友見面的啊?感覺這段時間裡我們總是聚少離多,她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
“……那不還是因爲你自己被關了禁閉嗎?”
哪怕是以溫和著稱的亞當,面對羅應龍那些毫無頭緒的言辭也不由得眉頭緊蹙。在努力抑制着自己情緒的同時,他儘量保持着冷靜,用一種近乎平和的聲調回應着面前這個二愣子。
“你是否明白,之前的那一番自作主張,已經讓我原本的計劃幾乎全盤破產,甚至在與中洲隊的智戰中丟失了至關重要的先手。”亞當的話語中隱含着一絲不滿和無奈,他的目光直視羅應龍,期待着對方能夠意識到自己行爲的後果:“現在你竟然還在這裡問我,是否有意阻止你與琳娜亞的聯繫?”
“這你就不懂了吧,亞當,俗話說得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所以現在四捨五入,我已經有四十五年沒和琳娜亞見面了。”羅應龍一臉認真地道:“那可是四十五年啊,你知道我這段時間都是怎麼過的嗎?”
亞當深吸了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他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以緩解因應對羅應龍那些無厘頭言論而產生的微妙壓力:“四十五年這個時間又是怎麼得出來的?”
“三秋不是三年嗎?”
“……三秋是秋季的三個階段。”在一旁本不打算說話的宋天,聽到不學無術的羅應龍擅自曲解成語,終於也忍不住吐槽道。
“是嗎?算了,不用在意那些小事。”
羅應龍先是一愣,隨即擺了擺手道:“反正就是很久嘛,畢竟不管是多久,都不是你們這兩個沒女朋友的傢伙能懂的。畢竟接下來就是決戰了,多見一面也是好的……”
“等下和長陽真人一起出發的時候,你可千萬別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了,不然我怕你要被當場揍一頓。”
亞當的右眼皮狠狠地一跳,而在話語落下的瞬間,他似乎心有所感,望向自門派內飛來的劍光——
“走吧,該出發了。”
……
“我所接受的那股力量,竟然源自於名爲‘色孽’之魔嗎?”
自幻暝宮中,坐於梳妝檯前的嬋幽神色複雜的望着自己的嶄新形象,良久之後,才呼出一口長氣。
嬋幽的轉變是如此徹底,以至於無論是從外在的形象還是內在的氣質,她都與過去截然不同,曾經四溢的妖氣如今已經凝結成密度極高的九幽濁氣,這種濃郁至極的氣息使得她的存在更近似於傳說中的“魔”之形態,而非簡單的妖王。在嬋幽的背後,則是多出了一對炫目的虹色羽翼,如同孔雀在陽光下展開的華美羽屏,令人不由自主地爲之着迷。
而她的身形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原本修長的雙腿現在化爲了幽紫色的蛇身,光滑而流暢,閃爍着神秘的光芒,賦予了她一種半人半蛇的異域形態……
——異形、扭曲,卻不知爲何有着一種不可名狀的魅力,令人不自覺地沉迷於其中。
“也不怪如此命名,此番真名聽上去就……”
就連嬋幽本人,也撫摸着自己的左臉,對着水鏡中的形象喃喃自語道:“但總感覺,這股力量與我夢貘一族典籍中記載的‘魔’存在差別……”
說到這裡,嬋幽的視線不經意地掠過牀榻。在那裡,奎蓮娜正身處那張往日只屬於嬋幽一人的牀上,悠然躺臥。
她的臉上洋溢着不加掩飾的笑容,坦率地觀察着嬋幽精心的梳妝過程。
想到這段時間裡二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嬋幽的目光頓時夾雜上了些許的羞惱,聲音中更是帶上了一絲不容質疑的威嚴,拿出了長久以來養成的高位氣勢來:“你是不是有什麼隱情沒有對我說?”
“當然……沒有。”
面對嬋幽平日裡的那副高冷姿態,奎蓮娜卻彷彿根本沒放在心上似的,只是自牀上爬起,略微有些俏皮地回答道:“我怎麼可能騙你呢?”
“哼……”
嬋幽瞪了奎蓮娜一眼,心中涌起欲言又止的複雜情緒。就在她準備開口的剎那,一股意外的重量感降臨在胸前。
她低頭一看,只見奎蓮娜的手掌已經不知不覺地輕撫上了自己高聳的胸膛。而這個簡單而直接的舉動,令曾經擊殺過瓊華上任掌門,兇名赫赫的幻暝界之主不由得身體微微一顫。
緊接着,奎蓮娜以一種極其親暱的姿態,身體輕輕貼近,她的脣齒幾乎掠過嬋幽那如雪般潔白的耳垂,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地道:“況且,不管存不存在差別……”
“唯有力量纔是最爲真實不虛之物,不是嗎?”
“……哼,也罷。”
嬋幽咬了咬牙,儘管面色泛紅,但口中依舊冷冷回答道:“只要是爲了夢貘一族不再遭此厄災,就算是化身爲魔,我也在所不惜。”
“很好,就是要這樣的感覺……這股爲了復仇,可以不惜一切的感覺。”
注視着嬋幽的眼神從略有疑惑,到毫不在乎,再到燃起仇恨的怒火,奎蓮娜微微一笑,收回自己的右手,站起身來。
“請,夫人……”
“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