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達瓊華派……”
當中洲隊的成員們星夜兼程,自苗疆跨越重重山脈來到崑崙山的深處,站在瓊華派的宏偉大門之前時,鄭吒深吸了一口涼爽的山風,目光定格在那莊嚴的門扉上輕聲感慨着:“總算到了。”
“莫非是楊前輩的朋友?”
位於大門兩側的瓊華派守門弟子,自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羣突如其來的訪客。然而出乎鄭吒等人預料的是,面對這樣一行異樣的來客——其中程嘯身上帶着難以掩飾的蠱物氣息,霸王的體型也顯然超出常人,守門弟子們卻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或忌諱的情緒。
他們的目光平和,態度恭敬,禮貌地說道:“貴客光臨,恕未能遠迎,請諸位隨我來。”
鄭吒一向沒什麼架子,他對着門口的守門弟子點頭笑了笑,溫和地道:“好,有勞了。”
“看來隊長在這裡混得很不錯啊。”
相比起鄭吒的溫和有禮,霸王就不顧慮這麼多,這個男人一面跟上瓊華弟子的腳步,望着瓊華派中的樓臺盛景,一面在心靈鏈接中感慨道:“我記得仙劍奇俠傳世界中的修仙門派,大多數不是都很高傲的嗎?他們對妖類動輒喊打喊殺,但這些人卻對我們的到來絲毫沒有感到驚奇……”
“那肯定是隊長他提前和這些守門的打過招呼了啊。”
作爲在苗疆待遇特殊的二人組之一,程嘯則是翻了個白眼,若有所思地道:“不過確實差別很大啊,要知道我們在巫月神殿的時候,那羣巫祝對我們的視線都是又敬又怕……”
“……那只是他們被鄭吒打服了而已吧。”
程嘯正感慨間,楊雲那略顯無語的聲音便插入了詹嵐的心靈鏈接之中:“把別人打了一頓得到的成果,和我在瓊華的所作所爲能一樣嗎?”
說曹操,曹操到,伴隨着鄭吒等人踏入劍舞坪,楊雲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中洲隊衆人的面前。而他只是向着帶領鄭吒等人進入瓊華派的守門弟子微微隨意點了點頭,那名弟子就好像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讚揚一般,連返回門口站崗的腳步都多了幾分精神。
“看來你在瓊華派的個人聲望,已經遠遠超出了‘不錯’的評價……換句話說,刷到了起碼也是‘尊敬’的水準?”
鄭吒帶着一抹探究的好奇,輕輕摩挲着下巴,對楊雲的地位產生了興趣。即使是他,也能立刻察覺到那名守門弟子對楊雲的尊敬,絕非什麼表面之詞:“這段時間我並沒有詳細打聽,你究竟在瓊華派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無非是說服個人聲望已經被我刷到了‘崇拜’的玄霄,把瓊華派從上到下整頓了一番,其他門派弟子的好感度自然就上來了。”
楊雲輕輕擺了擺手,態度悠然,同時用鄭吒能聽懂的說法略微解釋了一番:“我說服了玄霄開放瓊華派的藏經閣,取銷了對高深仙術學習的種種限制,這樣瓊華派的每一位弟子都有機會去修煉更高級的進階功法。而爲了更有效的學習,我還根據他們的修爲水平進行了分班制度,確保每個人都能在適合自己水平的環境中進步。”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還設立了每日一次的講道大課。這是一個開放的學習平臺,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輪流授課。他們不僅傳授仙術知識,還解答弟子們在修行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這樣的互動,既促進了知識的傳播,又加深了師徒之間的交流,對提升整個門派的修煉氛圍大有裨益……”
“……這不就是大學的教學方式麼。”
鄭吒略微一想,便無語的望向了楊雲:“你在古典仙俠的世界裡玩這一出,讓門派長老給他們上大課?”
“當然,既有效果,又能刷好感的事情,我自然樂意去做。”
楊雲的笑聲中帶着一絲自信的意味,他輕鬆地回答道:“瓊華派之前的掌門夙瑤一直保持着嫉賢妒能的心態,導致連慕容紫英這樣的修仙奇才都被壓制,無法修習更高級的仙術。與之相比,我推行的這套制度無疑更具有現代性,它打破了傳統的門派師徒制度的束縛,讓每個人都有機會根據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去獲取自己應有的東西。”
“我將其稱之爲修真改革實驗,至於剛纔那個守門弟子爲什麼對我這麼尊敬,可能是因爲不止是這兩位長老,齊騰一和我昨天也上去講了一次課吧。”
“齊騰一就算了,他天天都在看書,肚子裡是真有貨……”鄭吒聞言,頓時用古怪的目光望向了楊雲:“但你能給他們講什麼?”
“能講的東西還挺多的。”
楊雲微微一笑,他右手隨意在劍舞坪旁的樹木一指,那棵大樹就猶如打了激素般,個頭猛地向上竄了一截,連同樹幹枝丫都粗壯了許多:“比如教他們受了傷時,如何用真元力保住自己的命,以及用盡可能少的真元力去治療自己或他人的傷口……畢竟醫療這個行業,無論在哪個世界應該都是挺熱門的。”
“那看來你混得是真挺不錯的,都混成客座教授了。”鄭吒道。
“不,是常務副校長。”楊雲糾正了鄭吒的說法:“而且在之後與天神隊的戰鬥中,現如今瓊華派的實際話事人玄霄還會帶上兩名瓊華長老,與我們一同行動。”
“哎,要是我也能像你這樣,自巫月神殿借點人過來就好了。”
聽聞楊雲在瓊華派的收穫如此之大,鄭吒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苗疆那一段艱苦的經歷,以及在巫月神殿中那些巫祝們那種敢怒而不敢言的姿態,他頓時輕嘆一聲。
的確,他有足夠的力量讓那些巫祝屈服,但那只是表面的順從,心底的不滿依舊難以平息。特別是在楚軒從聖姑處借出了女媧血脈世代相傳的聖物之後,那些巫祝對中洲隊衆人的態度變得更加冷淡,沒有一絲的熱情可言,即便是聖姑也難以改變……畢竟鄭吒剛來的時候,可是狠狠折辱了他們一番,幾乎將這羣人的臉面踩到地裡都不爲過了。
“無所謂,反正你們是奔着找茬去的,借勢這方面還得我來。”楊雲哈哈一笑,沒有把鄭吒的話放在心上:“而且我看你們幾個,在苗疆的收穫也不小啊。”
儘管與中洲隊的衆人分別才短短十幾天,楊雲在重逢之際,仍能明顯感受到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發生了顯著的變化。每一個人的氣質都似乎更加凝練,流露出一種不言而喻的成長和進步。
——但在楊雲的感知中,最讓他注目的無疑還是鄭吒的變化。
鄭吒此刻給楊雲的感覺,不再是之前那般銳利顯眼,反而帶着一股深不可測的寧靜。如果說之前的他是一座歷經歲月洗禮,隨時都有可能重新爆發的沉睡火山,那麼現在的鄭吒就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任誰看去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而那看似平常的身軀下,隱藏着的卻是一顆經歷無數戰鬥與磨礪後,打磨得接近於完美的強者之心。
“嗯,帶隊闖了一趟試煉窟,僥倖有所領悟。”
鄭吒嘿嘿一笑,卻也沒有細說他具體在試煉窟中遭遇了什麼:“試煉窟你知道吧?就仙劍奇俠傳一里面的那個。”
“我當然知道試煉窟,那是女媧遺蹟的一部分。”
楊雲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困惑,他不解地望向鄭吒:“不過苗疆的人雖然相對開放,這樣的地方也絕對屬於禁地之列,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允許外人隨意進入……趙靈兒作爲女媧血脈的直系後裔,自然可以理所當然地進去,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你還是去向楚軒詢問吧,是他和聖姑溝通過一次,然後那位老婆婆就同意了我們的進入。”
鄭吒聳了聳肩,一臉的無奈表情:“雖然平時裡,那位聖姑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但這次她的同意明顯帶着幾分勉強……至於巫月神殿裡的那些巫祝,他們的反應就更加誇張了,簡直就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搞得好像我們是來破壞什麼似的,差點就在神殿臺階上撞牆自盡了。”
“看來死板且不知變通的人,無論是哪裡都不缺啊。”
聯想到此刻已經被徹底架空的夙瑤,楊雲略微感慨了一句,他也懶得去提楚軒知情不報的行爲,而是道:“不說這個,現在的你,距離第四階中級應該很近了對吧?”
“嗯,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和你說的事情。”
鄭吒的聲音帶着一絲堅決,他輕輕點頭確認了對方的話,隨即話題一轉,帶出了之前的一個討論:“之前在苗疆的時候我也曾經和楚軒提過……在這次的對決中,面對天神隊的宋天和羅應龍,我希望能獨自與他們戰鬥。”
“嗯?什麼時候的事,楚軒怎麼沒和我說?”
聽聞此言,楊雲平靜的腳步頓時止歇,他猛然回頭望向鄭吒:“而且你去單挑宋天和羅應龍,我去幹什麼?”
“因爲楚軒讓我和你當面說,畢竟你是隊長……”鄭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因爲即便是他,也知曉這個要求異常過分:“楚軒的意思是你可以進入炎帝神農洞,先行一步將梭羅果拿到手,畢竟一方面你比我們更加了解劇情,另一方面既然主神給出了這樣的主線任務,那洞中自然有相應的守護者。”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可能同意的吧。”
楊雲鄭重其事地望向鄭吒:“由於趙櫻空要去與趙綴空做個了斷,我們的戰力已經分散了一部分,現在你又和我說你一個人要單挑天神隊的兩員大將……”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宋天的實力甚至隱隱高出趙綴空一線,同樣是處於第四階初級巔峰的強者,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解決的對手;而羅應龍更是和齊騰一同爲正統修真者,一身本領變化莫測,外加他有着蜀山的這層關係在,很可能又有突破。”
“這種事情我明白,但是楊雲你也知道,基因鎖的突破是需要在生死邊際之間成就的。”
即便楊雲如此說,鄭吒仍舊堅持自己的說法:“我隱隱有種預感,突破之機便在當下,若是我能以一敵二,那麼很有可能在這次的戰鬥當中成功突破到第四階中級……”
楊雲也不說話,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鄭吒的表情,直至將鄭吒的聲音看得逐漸低沉,接近無聲,這才搖搖頭道:“鄭吒,這不是你的真正理由,我要聽實話。”
“這就是實話。”鄭吒堅持道。
“不,這不是實話,最起碼不是完全的實話。”
楊雲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深思,他緩緩地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着鄭吒,語氣中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鄭吒,我是瞭解你的,從我們一同踏入主神空間開始,無數次生死與共的經歷,讓我對你的性格有了深刻的認識。”
楊雲的目光中閃爍着對過往歲月的回憶,那是一段段並肩作戰的日子,是他們一起成長、變強的寶貴經歷:“你向來直爽、勇敢,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和挑戰,你也從不退縮。但同時,你又是一個重視團隊與夥伴的人,你不會讓自己的行爲給隊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想輸。”
在楊雲溫暖的目光中,鄭吒先是沉默了片刻,最終這個男人還是咬了咬牙回答道:“你也清楚,我的複製體憑一己之力將天神隊盡數壓服,而作爲他的本體,我怎麼能甘心落後?。”
“我不想輸給他……無論輸給誰都可以,但我只是不想輸給另一個自己。”
鄭吒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甘,這不僅是對楊雲的解釋,也是對自己的鞭策,表明了他追求強大、永不放棄的鬥志:“尤其是,我已經在生化危機二里輸給了他一次。”
一時間,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交,凝固,彷彿在這寥寥數秒之間,兩人之間流轉着深厚的默契和理解,甚至於將連同詹嵐在內的其餘中洲隊隊友們都排除在外……而就在一陣靜默之後,楊雲忽然笑了。
“沒問題。”他說:“放手去做吧。”
“嗯?”
楊雲這過於簡單的同意,反而把鄭吒有些整不會了,他疑惑地道:“我還以爲楊雲你會像往常一樣陳述利弊,然後說明我這種行爲可能導致的後果呢……你不多說點什麼?”
“沒有必要,因爲當一個男人做出了決定時,再多的話語也是無用,況且能夠直面自己的內心,本身也是成長的一環。”
楊雲笑了笑,而他的話語中更是透着一股灑脫:“我們已經變強了,已經和生化危機二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也沒有必要爲着所謂的‘大局’,而去刻意壓制自己的本心了。”
“所以放手去做吧,鄭吒,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和楚軒。”
“但如果你真要我說一句的話,那我便說一句吧。”
楊雲笑着舉起拳頭,與鄭吒對拳:“我能相信你嗎,夥伴?”
“啊,放心吧。”
面對楊雲似是疑問,實則陳述的語氣,鄭吒咧開嘴巴,握拳與楊雲相撞。
——而他的話語,更是充滿了絕對的信心。
“會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