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到現實,程嘯兌換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做完他應當做的事情,則是用了整整二十五天。
在這二十五天裡,程嘯如同一名幕後守護者,默默地處理着與隊友們有關的種種事宜。他的行動雖不爲世人所知,卻關乎着那些與他並肩作戰過的夥伴們的過往,以及與這個現實世界所聯繫的最後痕跡。
他妥善安置了鄭吒的家人,幫雖然消失卻根本無人發覺的詹嵐刪除了她的瀏覽器記錄,爲羅甘道所在的孤兒院提供了足夠的資金,跑了一趟某個被一片大火燒成白地的研究所,又去往了港島調查亞當所留下的蛛絲馬跡……而當程嘯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星夜兼程跨越千里重新回到程家之時,他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望着不遠處那些聯綿起伏的村落,程嘯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這裡是程家的族地,一個擁有悠久傳承的古武家族的核心所在。儘管程家在他的童年記憶中並非成長的地方,他的早年生活是在另一個寧靜的小山村中度過的,直到十歲那年,他纔在父母的帶領下來到這裡,真正融入程家的大家庭。
程家不僅僅是一個家族,更像是一個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小型社會。這裡的村落延續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隨着時間的推移,程家不斷地生息繁衍,開枝散葉,使得族人數量龐大,保持着旺盛的人口和強大的家族勢力。在這片族地上,程家的傳統與文化得以保留和傳承,每一代人都在維護着家族的榮耀與力量。對於程嘯來說,這裡不僅僅是家族的中心,也是他個人成長和身份認同的重要部分。
程嘯站在程家的門前,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感。多年前,他怒氣衝衝地跨出家門,心懷着不再回頭的決心,然而命運的輪迴讓他再次踏上這片熟悉而陌生的土地。他內心深處涌動的感慨,是對世事無常的深刻體悟,也是對過往歲月的緬懷。
他當年離開這裡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爲當年的那場泥石流,那場毀滅了他幼年所在的小山村,以及他所愛之人的泥石流。作爲出身古武世家的一員,程嘯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以武術家和普通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若是那次事故里有一個他的親人伸出援手,都不會發展到如此境地。
程嘯離家出走,是因爲無法釋懷那份失落和悲痛,更是因爲對家族的不解和憤怒。他無法理解,爲何擁有強大力量的家族在那時卻消失不見。在他的眼中,家族的力量足以改變悲劇的結局,他們的行動足以阻止那個少女的死亡。
但是,他們沒有這麼做,他們選擇了置身事外,選擇了不伸出援手。這種袖手旁觀的態度,對程嘯來說是完全無法理解,也是無法接受的。他相信,如果家族願意,完全有能力去實施救援,可最終,他所愛的人還是沒能逃脫命運的捉弄,而絕望的青年,只能爲她建立一座沒有遺體的空墳。
程嘯自然無法接受,於是當他無法壓抑內心的情緒,回到程家向自己的父親提出質問時,所得到的回答卻是冰冷而殘酷的現實。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那就用自己的拳頭來問吧。強者知曉答案,而弱者沒有發言的權力。”
“武人的世界,本就該如此簡單。”
程嘯的心中燃燒着激憤和不甘,他無法接受父親所提出的殘酷邏輯。在那一刻,他的情緒完全超越了理智,他選擇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反抗……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程嘯的熱血並未能夠改變力量的差距,在父親面前,他的反抗不過是徒勞,短短三秒鐘的時間便足以讓他鼻青臉腫的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那天,程嘯一敗塗地,而身體上的疼痛,或許遠不及內心的痛苦與挫折。
這次失敗的挑戰成爲了程嘯的轉折點,他的年輕氣盛和負氣成爲了他改變自己命運的動力。他選擇離開家族,去向軍隊,希望在那裡能夠從頭開始,通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來鍛鍊自己,提升自己的力量和技能,以便有朝一日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也能夠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一切……然而最後,那座空墳卻讓他的內心有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空洞,也讓他最後進入了主神空間。——現在,他從主神空間回來了,雖然只是暫時性的。
……
然而,當程嘯深吸一口氣,準備重新踏入這片村莊時,三個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認真的?”程嘯注視着攔住他的人,那是他的十三叔,十七叔和十九叔。雖然數年未見,但他還是能叫得上對方的名字:“我只是回一趟家,這麼大陣仗?”
“我明白,但是族長也說過,當程嘯你回到這裡的時候,就代表着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什麼準備?程嘯沒有問,對方也沒有答,但是他們做出的戰鬥姿勢,便說明了他們的來意,那並不是親戚之間的久別重逢,也不是來上一場請客吃飯。
“行吧,如果這就是我老爹的意思……”
程嘯的話音未落,對面的三人已經如同猛獸般撲來。其中一人迅捷地蹲身衝刺,右拳狠狠地朝程嘯的側腹猛擊而去;另一位身材魁梧,雙拳攜帶着兇猛的勁風,向下砸向程嘯的肩膀,試圖將他壓垮;而第三人則以疾步旋轉,一記橫掃的掃堂腿猛烈地劈向程嘯的腿部,意圖打亂他的重心——
“……那我就先把你們打趴下,再去見他。”
面對三人合攻,即便周圍的空氣也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攻勢而緊張起來,就在攻擊即將臨身之際,程嘯的左右手同時動了。
他的動作不似拳頭的沉重,也不帶腳踢的猛烈,而是三道輕盈得幾乎毫無威脅的手刀。左手如瀑布般從上而下垂落,而右手則如同泉水自下而上涌動,兩股力道巧妙地繞過了三人的攻擊線路,宛若穿梭於激流之中的靈魚,輕巧地劃入了他們的攻擊死角。隨後,他的雙手在對方頸部迅捷地橫掃過去,動作優雅而致命,如同行雲流水,不留一絲痕跡。
下一秒,三聲身體倒地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分先後。而程嘯,重新向着前方邁出了步伐。
“反正,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