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傳承

——一切,都消失了。

在中洲隊衆人的注視之下,名爲“裴驕”的光球就此湮滅無蹤。

而對於裴驕留下的那些話語,衆人則是反應不一。知曉許多內情的楊雲,楚軒都是一副思考的表情,齊騰一,鄭吒也是若有所悟,至於剩下以程嘯爲首的中洲隊隊員們則是一頭霧水,兩臉懵逼……也就是此時的氣氛實在過於凝重,否則的話,這個男人恐怕就要開始問這問那了。

“……楊雲,別太悲傷了。”

好半天后,居然是鄭吒主動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這個男人拍了拍楊雲的肩膀,嘆了口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和這個叫做‘裴驕’的男人有着什麼我們不知道的過往,但我清楚,現在的你應當在爲了沒有救下他而悲傷……想哭就哭吧,沒關係的。”

“……我沒事。”楊雲怔怔地望着裴驕真靈消失之處,半響之後才垂下眼簾,就此沉默不語。

——悲傷,嗎?

或許,的確是有的吧。

其實在看到裴驕狀態的第一秒時,楊雲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當前的狀態,那根本是人力無法挽回的狀態……失去了能量的支撐,失去了屬於自己的心靈之光,失去了屬於自己的靈魂,僅餘下這一星半點的真靈存在,若是換作楊雲自己,恐怕連一秒鐘都堅持不下去吧。

——但是,裴驕做到了,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堅持了一萬八千年,堅持到了中洲隊的到來,留下了希望的火種。

“楚軒。”雖然已經失去隊長的權限,但仍是所有人公認的,毫無異議的中洲隊隊長楊雲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開口道:“你覺得我們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其中有多少是託了裴驕他的幫助?”

“嗯,從目前來看的話,無論是在兩個看似毫無聯繫的世界設下共通的封印,於咒怨中大量修真功法的獲得,還是將我們指引至此,甚至包括我們獲得封神榜這一事實。”

楚軒輕輕點頭,手中握着的封神榜散發出的光芒時而明亮時而黯淡,這變化難以捉摸的光輝,彷彿在反映着他此刻波瀾起伏的內心世界;又或許它僅僅是在對裴驕的離去有所感慨,通過封神榜的光輝傳遞開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至今爲止走過的路,都和名爲‘裴驕’的男人有着或多或少的關連。”

“……嗯,我猜也是。”

楊雲凝視着裴驕的真靈消失之處,以及自己那散發着微弱綠色光芒的雙手,呼出了一口長氣,似乎試圖用這一舉動,將心中的複雜情緒和沉重負擔一併釋放:“這麼看來,今後的責任又重了一分。”

“我原以爲你會表現得更爲驚訝。”楚軒投來了一抹淡漠的目光,然而楊雲卻能夠感覺到,在這看似與平時無異的眼神中,隱約透露出一絲細微的疑惑。像是一絲輕微的波紋,在平靜的湖面上悄然盪漾:“因爲之前的你,對這些事情會更爲敏感一些。”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的我。”

“人是會變的,我也同樣。”

楊雲擡起右手,“起源-剎那輪迴”的光芒在他手中輪轉不休,就如無盡的螺旋般:“我們誕生於此,我們戰鬥至今,或許就是爲了證明,至今爲止我們爲之努力的方向,以及這一切的輪迴與重啓,並非毫無意義。”

——總有某些東西,可以留存下來。比如夥伴之間的感情,比如羈絆……又比如,屬於過往的“傳承”。

“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另一旁,理解起來相當費力的鄭吒迫不及待問道,只是他的話語也不復昔日的輕鬆,而是透着一股沉重之意:“雖說我之前在曼哈頓博士那裡也聽到過類似的話語,但多元宇宙迎來命定終結,還有‘被拋棄’什麼的……”

說到這裡,鄭吒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將髮型揉得一團亂:“真是夠了,我果然還是討厭謎語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向着楚軒看了一眼。

“不是謎語人啊……這就是所謂的‘傳承’,裴驕既然說出那些話,就證明在他看來,比起由他來告訴我們答案,還是讓我們自己尋找比較好。”

楊雲嘆了口氣:“畢竟只有自己尋找出的東西,纔是最爲真切的真相。”

——傳承。

跨越一萬八千年之久,屬於歷史的傳承;也是從《死亡開端》到《無限恐怖》的,屬於“主角”的傳承。

傳承,本質上就是這樣一種一種時間的接力,一種智慧與經驗的傳遞,這樣的一種機制——前人所留下的遺產,將化爲後人的臺階,而後來者則可以站在先行者的肩膀,乃至遺骸之上,去探索更爲遙遠的未知。

朝着更高的目標和理想前進,不斷地探索、發現和超越。

從最開始作爲洪荒萬族的食物,奴隸,除了數量之外一無是處;到最終取代萬族登上歷史舞臺,成就主角之位的人族。

從最開始主神空間的初代輪迴小隊,到現如今的中洲隊;從裴驕與龔葉羽,到楊雲與鄭吒。

面對以鄭吒爲首,中洲隊衆人似懂非懂的眼神,楊雲伸出一隻手,彷彿要抓住虛空中散落的某些東西:“就如同生命與死亡一般,樹葉落入泥土,然後讓來年的植物長得更爲粗壯,而曾經之人逝去後留存的東西,則是會化作未來生命產生的土壤。”

“而且不管如何,生者總要繼續前進。”

隨着四周宇宙星空逐漸褪色,中洲隊的成員們再次感受到了腳下崑崙大地的實質,周遭的景象依舊是那般熟悉。

唯一區別的是,位於門前的守衛已經徹底不復存在,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不留一絲痕跡:“既然他將責任託付給了我們,那麼我們就應繼續前行。這不僅僅是爲了我們自身……”

“同時,也爲了‘明日’而戰。”

如此說着的楊雲,向着前方邁開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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