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雲霧伴着淡淡的月色,灑下細細的光暈,和煦的風隨着海的波動,映着月掛出一輪乳白色的弧線。
聽說佰吃歸郎要來拜訪,作爲常客,女主人並沒有特意準備,在她的眼裡,佰吃歸郎只不過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維繫者,事實上,姚蕩家比佰歸家歷史要更久遠的多。姚蕩家可是當年佔領這座統領的後裔。而佰吃家也只是在近百年忽然崛起的新興氏族。論資質,論輩分,佰歸家都不如姚蕩家。
女主人推開了一扇藍色綢緞織成的門,這是她弟弟的房間,姚蕩田中次郎就是她弟弟的名字,此時他正在屋內歇息,姚蕩美子並不想打擾他,像這樣習以爲常的坐在一邊也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至從她當上族中的主後。
月色,穿過了白色綢緞遮蔽的紗布,將最後的餘光淺淺勾勒在女人的身上,心情有些沉鬱,眼眸中劃出一縷關切之意,靜靜的,扶在弟弟的牀邊,嘴裡小聲喃喃道:“會好起來的。”
其實姚蕩田中次郎沒有睡,他習慣的將身子轉過去,背對着姚蕩美子,心理想了一會兒,道:“那小子願意去死?”
姚蕩美子有些吃驚,她以爲弟弟已經睡着,這些花她本不想讓弟弟知道,不過既然被發現了,姚蕩美子卻也不在避諱。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明天的葬禮結束,你就自由了。”
姚蕩田中次郎沒有回覆,他只是睜着眼睛靜靜的看着牀頭兒時姐姐送的木製弓箭,這是他最後一次收到親人送到的禮物,而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去接近他了。
一會兒,姚蕩美子站起身子,她輕輕的離開了,剛將門掩上,從屋內傳出了一聲弱弱的問候:“姐,你去哪裡。”
姚蕩美子很吃驚,這是姚蕩田中次郎第一次關心她的事,她有些激動,面容掠過一抹弱笑,道:“嗯,去見一位客人。”
語罷,姚蕩美子合上門,往正廳走去。
正廳內,佰吃歸郎帶着波卡卡和葉婷坐在了客人席上。只聽門外一聲洪亮的嗓音,姚蕩家族的大當家姚蕩美子步履平緩的向正廳走來。
佰吃歸郎一見到姚蕩美子,臉上立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行爲舉止瞬間有了大幅度的變化,彷彿是一碰就合的含羞草。連說話的語氣都有些不正常。姚蕩美子眉宇微挑,帶着不滿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
被這樣一說佰吃歸郎嚇得連忙解釋:“美子別生氣,別生氣……他們……並不是你要找的人。”
姚蕩美子瞳孔一縮,目露兇光。“誰是你的美子?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這麼叫我!”
佰吃歸郎慌了神,他趕忙弓着腰低頭認錯,在姚蕩美子面前,佰吃歸郎就像是一隻沒有牙的獵豹,當成貓耍!
“啪”一擊清脆的響聲震懾全場。
“人家佰吃歸郎人那麼好,有是一個大氏族的當家,你至少也給點面子吧!一點不領情就算了,還罵他!”這一聲響和驚人的話語很明顯是葉婷憤罵的呼聲,作爲一位渾身充滿
正義感的女孩,特別是在女人欺負男人身上,身爲女人的她是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姚蕩美子瞥了一眼葉婷,波濤一震,用一種極爲高傲的語氣迴應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被這樣挑釁,葉婷並沒有立即發飆,她強忍着心中的憤怒,旋即輕拍了桌子站起來。
“我們都是女人,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說的,何必欺負一個愛你的男人。”
姚蕩美子聽後砰然一笑!“笑話!愛我?天底下愛我的男人都快從島上排到陸上了,他?就佰吃歸郎?他算個什麼東西!”
聽到這樣不屑的話語,葉婷眼冒火光,理直氣壯反問道:“你確定,那些排到對岸的男子有像佰吃歸郎喜歡你,百依百順願意一輩子對你好嗎?”
姚蕩美子眯眼想了想,似乎,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她確實不喜歡佰吃歸郎那副傻里傻氣的樣子!一點男人味都沒有!
“雖然我不確定那些男子是不是真心愛我,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眼前這個死胖子我是鐵定不會要!”
“佰吃歸郎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庸俗,那麼沒有品位。他對你這樣,完全是因爲他尊敬你,尊敬一位女性。”
“哈哈……!笑話!尊敬?我覺得和一條狗差不多,只不過……狗還可以摸摸,而他!一身橫肉!不就是健壯點嘛!橫看豎看就是個死胖子!”
葉婷暴怒!大步走上前!指着姚蕩美子的鼻子開罵:“臭三八!要不要臉!我真替佰吃歸郎感到可惜,怎麼會看上你這等妖孽!”
“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放肆的和我說話!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野丫頭!山裡面出來的畜生都比你會說人話!”姚蕩美子此時臉已經漲紅,她衝上前去,也指着葉婷罵道。
“臭三八,你敢說我是畜生!呃,是,我是畜生!你居然被畜生罵!那你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什麼!你居然敢侮辱我!來人啊!”
“夠了!”
一句震耳的話,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將姚蕩美子與葉婷的惡罵掐斷。這是佰吃歸郎少有的怒吼,他皺着眉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姚蕩美子,“姚蕩美子,我本以爲,我對你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是對待女性的尊敬,但是…..但是你居然把它當成了一種低劣的享受!無用的廢品。”佰吃歸郎通紅着臉,他站起身子,咬着脣,後退道:“好……好……既然你當我還不如一條狗,那好……那我也就不奢望什麼了。”
轉身走過波卡卡身邊,波卡卡把上次救黑疙瘩的藥拿給了佰吃歸郎,佰吃歸郎將藥瓶輕輕地放在了正廳的桌子上,背身對着姚蕩美子嘆氣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雖然我曾經也想用盡一切去試着讓你喜歡,你很愛你的弟弟,你爲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並不奢望你能對我有多好,甚至,只要我們兩家能保持着這層關係,我還能見見你,看看你的樣子,那也就心滿意足了”聳了聳肩,無奈又嘆了口氣,音色低調道
:“你愛香水,這裡有一瓶你喜歡的香水,既然你不要我,那請還是收下這瓶來之不易的禮物吧。”
語罷,佰吃歸郎無奈嘆了口氣,一個人默默離開了正廳。
姚蕩美子呆住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佰吃歸郎這個樣子。似乎潛意識告訴了姚蕩美子,她錯了。她看了看佰吃歸郎遠去的影子,心中居然產生了一陣從未有過的憂傷。隨後,她過藥瓶邊,輕輕捧起那個精心包裝過的瓶子。一股淡淡的芬芳彷彿雨後的潤澤般流入她的鼻子,暖到了她的心。
正廳的內側,一位身着素樸衣裳的男子緩步而出,這位男子正是姚蕩美子的弟弟——姚蕩田中次郎。葉婷回頭無意識的瞟了一眼姚蕩田中次郎,眼睛竟停在了那張熟悉的臉龐上,她的呼吸似乎戛然而止了!嘴裡不經意間呼出:“穆……穆源?!”
波卡卡這個時候也把視線轉移到了姚蕩田中次郎的身上!嘴中一樣不敢相信的問道:“穆源?……是穆源嗎?”
姚蕩田中次郎有着一種和暢梵一般憂鬱的眼神,但是,他的面容卻和穆源長的一樣,如果不是身高的問題,光看臉,根本分不清楚誰纔是穆源。
姚蕩田中次郎並沒有理會波卡卡和葉婷,似乎在他的眼裡一切都是可有可無的,他只是靜靜的走到了姚蕩美子的身邊,站在她的身後靜靜的看着姚蕩美子,臉上的表情很憂鬱。姚蕩美子轉身看到姚蕩田中次郎來到自己的身邊,這纔回過神來,她輕輕放下精緻包裝的藥瓶。然後調整了一下情緒,對弟弟說:“是不是吵到你了。”
姚蕩田中次郎並沒有說話,表情依舊的看着姚蕩美子。
“好吧,姐姐很快就解決這裡的一切。”姚蕩美子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像對待孩子一般輕輕撫摸着姚蕩田中次郎的頭。
“來人啊!把這兩個鬧事的小鬼抓起來!”姚蕩美子高聲道,四周馬上衝出來多名護院士兵,他們個個人都手持大刀,隨時待命。
情況一下子變得焦灼了起來,葉婷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部,“不好,匕首不在!”還沒等葉婷反應過來,之間姚蕩美子手指一揮,兩把大刀就像第一次在車篷外架在了葉婷的脖子上!
“哼哼!村婦!”姚蕩美子冷冷一笑,眉毛微微一挑。
“你們爲什麼要抓我們!我們和你們無冤無仇!”看着葉婷被抓,波卡卡憤怒的看着姚蕩美子。
姚蕩美子大笑一聲道:“誰讓那人有與我弟弟一樣的容貌!……這樣吧,爲了敬到地主之誼,明日葬禮,你們會相見他的。”
極爲輕巧的擺了擺手,姚蕩美子命令士兵將波卡卡和葉婷一併帶到專門的牢房中!24小時輪流把守。
處理好一切,姚蕩美子轉身走到正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姚蕩田中次郎,輕輕撫摸弟弟冰冷的手,道:“放心,一切都會安排妥當。”
姚蕩田中次郎還是平淡的看着姚蕩美子“辛苦你了。”
眼眸中透露着一種難以理解的憂傷,姚蕩田中次郎起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