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古大陸,聯盟總部。
依然是深夜,依然沒有過去多少時間,而就是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令人應接不暇,一件事比一件事心情沉重。甚至從現在看來,今夜原本對奇獸的行動是次要的,現在經歷的一切纔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就在柳怡逼問方璇,楚山川和方璇離開沒有多久之後,很快一道傳送法陣便在這地下總部中開啓,壓抑中的所有人身體一震,紛紛轉頭看去。
不是別人,正是百兵門的副掌門柯盛華。
百兵門是吞天宗的盟友,所以當剛剛莫策追入傳送法陣之後,百兵門的掌門杜戟和柯盛華立刻跟上,而柯盛華這次也不是一個人回來,還帶着一個滿是鮮血的人。
衆人紛紛定睛看去,雖然此人垂着頭滿身是血看不清容貌,但從此人的着裝還有僅存的一次氣息依然能夠清晰分辨,正是剛剛逃走的廣幽門掌門之一,劉據!
抓回來一個!
柯盛華擡手直接將劉據甩出,劉據的身體重重摔在衆人中央,就倒在絕唸的身旁。
看着劉據如此慘狀,絕念心中巨震,被十名九級天師追殺,的確想要逃掉的話太難了。
一向少言寡語的戰天看着這一幕,王陽誠、黃鼎和莫策都離開,只能由他來主持這裡的大局,看向柯盛華問道,“還有一個呢?”
“還沒有抓到。”柯盛華說道,“他們還在追趕。”
戰天聞言微微點頭,但他依然不想說太多話,轉頭看向衆人說道,“已經抓回來一個人,誰想審問請隨便。”
聽到戰天的話,衆人不由得看向彼此,誰開口都會給人一種搶風頭的感覺,誰也都根本不想搶這個風頭。
如果戰天不主持審問的話,那麼全場唯一能審問的就只有……冰火盟了。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陸安和柳怡,但陸安自然不會主動說什麼,都要看妻子的意見。
很明顯,柳怡也沒打算開這個口,很平靜看着衆人。因爲她知道,一定會有人忍不住進行審問。
柳怡想的沒錯,兩息之後只見一個人突然開口,不是別人,正是黑雷宗的宗主蓋九州!
只見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對在場衆人大聲說道,“哪位可以把他喚醒?我來問!”
衆人聞言身體紛紛一震,要知道廣幽門和黑雷宗可是盟友,當然從出事開始的一瞬間就是曾經,蓋九州此時主動開口很明顯是爲了表明立場,撇清關係。
只見柳怡轉頭看向一旁的煙雨宗宗主嚴溪,嚴溪會意,立刻擡手,一道濃郁的治療力量朝着中央涌去,將劉據全身籠罩。只要將劉據的傷勢稍微醫治,足夠將他喚醒就夠了。面對廣幽門,嚴溪只有殺心。
很快,在治療之中劉據的身體明顯出現顫動,當治療之力消失之後不到三息,劉據便勉強能夠移動,用雙臂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擡頭看向四周。
頭顱環繞,視線掃視一圈,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回到這裡,一股絕望涌到劉據的心頭。不過劉據不像絕念一樣貪生怕死,這股絕望沒有讓他求饒,而是立刻仰天大笑!
“哈哈哈!!”
“哈哈哈!!”
劉據在大聲狂笑,鮮血從他的口中不斷往外涌也阻止不了這笑聲。笑聲傳進所有人耳中,讓每個人都微微凝眉,凝重看着劉據。
劉據足足大笑十息還沒有停下,只見蓋九州終於忍不住,對劉據怒喝道,“別笑了!”
蓋九州的聲音帶有一定力量,直奔劉據而去。若在平時倒沒什麼,但現在劉據身有重傷,當即身體一震,笑聲戛然而止。
“咳咳……”劉據用力咳嗽,鮮血噴了一地。
“說!”蓋九州看着劉據,怒目喝道,“廣幽門在哪?!”
聽到蓋九州的喝問,咳嗽之後稍微舒服一些的劉據轉頭看向他,哪怕他不笑了,但眼神和嘴角卻依然都是笑意。
這種笑令人看不出是什麼意思,是狂妄,還是嘲笑。
“蓋宗主。”劉據的聲音很虛弱,但卻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說道,“你也是曾經對冰火盟動過手的,難道你覺得審問我就能讓冰火盟不殺你嗎?”
“……”
蓋九州當即眉頭緊皺,雙手緊緊握拳,看着劉據怒目而視!
“就算開戰,我黑雷宗也一定會光明正大的打,而不像你們一樣在背後耍這些令人作嘔的陰謀詭計!”蓋九州怒喝道,“已經形成聯盟還做出這種事,難道你內心就不覺得羞恥?!”
“羞恥?”劉據嘴角的笑容更加明顯,說道,“殺人還分羞不羞恥,蓋宗主,你的內心未免也太幼稚了!這個世界只有活着的人才是贏家,死的人永遠是輸家。無論活的人有多麼不擇手段,無論死的人有多麼光明磊落,都不會改變贏輸的事實,這點道理你都不明白嗎?”
“……”
蓋九州看着劉據,咬牙,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在場所有人都看着劉據,誰也沒有說話,包括柳怡也是一樣。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你能說出這些,也不過是自私二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身體一震,立刻紛紛轉頭看去,包括柳怡。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陸安。
只見劉據也努力轉過身,轉頭看向身後的陸安,而當他看向這個年輕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
“無論生死還是贏輸,都不過關於你一人而已。”陸安一雙黑色眼睛看着劉據,聲音十分平靜,完全沒有任何波瀾,說道,“對你而言,只有你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人和事情都可以捨棄,所以你才能說出這番話來。”
“……”每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的樣子,劉據的內心都無法保持冷靜,彷彿被激怒一樣喊道,“自己最重要有什麼錯?難道這就是自私了?!”
“自己當然很重要,但是如果把自己當做最重要的事情就不對,尤其把自己的命看得無比重要,卻對別人的命不屑一顧。”陸安平靜說道,“任何羣居的種族,無論是人類還是奇獸都有着自己的規矩。別說奇獸,就是普通的動物也是如此,傷害同族的一定會被孤立甚至追殺。這是自然生命中最基本的道理了,可惜你活到現在卻不懂。”
聽着陸安的話,看着陸安一雙黑色眼睛,劉據的雙手逐漸握緊,咬牙對着他怒目而視!
“你才活了幾歲,敢跟我講大道理?!”劉據當即怒吼咆哮,“我活到現在完完全全是靠自己努力,從死人堆裡拼殺出來的!而你呢?你不過是個八級天師,能活到現在全是靠着別人保護,你的血脈給你帶來多少好處,帶來多少盟友?像你這種一開始就活在蜜罐裡的人竟然說出這種何不食肉糜的話,我要是像你這樣聖母心,我早就死了!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說我?!”
“……”
陸安眼神微動,剛要說什麼的時候卻被劉據的再次開口所打斷。
“別跟我說是因爲你品行好,纔會有這麼多盟友!”劉據一臉冷笑,譏諷道,“如果你體內沒有玄深寒冰,如果你與付氏少主沒有關係,你問問誰願意看你這種實力低的人一眼!”
劉據的話很有力量,所有人都紛紛看向陸安,事實的確如此。在這樣站在人類世界頂端的宗門之中,若不是陸安有玄深寒冰以及與付雨有關係,缺少其中一個大家都不會如此對待,沒有任何反駁的可能。
柳怡也看向陸安,她是在場唯一一個瞭解陸安的人,所以她很清楚……陸安想說的根本不是這件事。
真的……會說嗎?
只見陸安輕吸一口氣,黑暗的雙眼依然十分平靜,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我……不是在蜜罐里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