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千璽,出生於楚氏一族,王室血脈,我的生母是當時楚氏王族的妃子,無足輕重的那種,我已經在這世上活了……一千多年。
我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他叫千煬,比我早出生一刻鐘。可是這短短的一刻鐘就似乎註定了,這一輩子,他都要爲我操勞。
我們的生母因爲生下我們難產而死,我和哥哥兩個人在這世上相依爲命,可是王后依舊沒有放過我們,對她來說,王室裡的,只要是男孩。都是她兒子的絆腳石,所以我和哥哥生出來的第二天,就被她丟到了宮裡的亂墳崗,宮裡面經常會有被冤打至死的寺人婢女,那些主子們就把他們隨意的丟到一個地方,久而久之,大家都往那個地方擡死人,那個地方就被稱作了亂墳崗。我和哥哥就被扔到了那裡。
亂墳崗裡有從楚氏一族在這裡開始紮根一直到我出生。積攢多年的死人,自然也有積攢多年的怨氣。我和哥哥兩個活人被丟進去,刺激了那些冤死鬼,於是就有年歲久了的鬼給我們下了詛祝。最惡毒的那種詛祝——除非把對方殺死,不然我們兩個將永遠都會活下去,永遠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有喜怒哀樂,情緒一波動心口就會針扎似的疼,只有我們把對方殺死,另一個人才能恢復正常。
那個時候我們不懂,被扔到亂墳崗的第二天,有路過的老嬤嬤心善,聽到了我們的哭聲,將我們抱了回去,偷偷扶養長大,直到我們六歲那年,老嬤嬤去世,我和哥哥餓的不行,再也忍不住,從那個呆了六年的小院子裡跑出去找吃的。結果被王后撞上,認出了我們,把我們帶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們第一次嚐到詛祝的厲害,詛祝開始發作,我們再不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難過就難過開心就開心,因爲這樣會心口像針扎一般的疼,可是那個時候我們不過是兩個小孩子,哪裡懂那些?還以爲我們要死了,在房裡牀上躺着疼得直哼哼,越哼哼越疼,越疼越哼哼。就像一個死循環。
王后察覺出我們的不正常,找了厲害的醫巫來看,沒有看出個所以然,王后更加在意,又找來了厲害的巫師。
“先生可能看出這兩個孩子怎麼了?”
王后端的一派爲我們好的模樣,巫師卻搖了搖頭,將詛祝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給了王后聽,王后只是愣了一會兒,將巫師送走之後,第二天就跟我們的父王,說了我們的存在,不知道是她找了太好的說辭。還是我們的存在確實對父王開始不意味着什麼,父王竟然沒有深究這件事。
從那以後,王后就將我們兩個養在了她的宮裡,會對我們很好,給我們做華麗的衣裳,端好吃的東西。那個時候我不懂王后是怎麼想的,後來想起來,想來她那時應該就已經謀算好了以後的事了吧。
那日巫師說那個詛祝的時候,我和哥哥都聽到了,詫異之餘,也膽戰心驚。畢竟我們還小,還不懂責任,這種事壓在我們身上,能叫人喘不過氣來。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哥哥偷偷拿了個匕首在割自己的手腕,我哭着奪下了他的匕首,明明我們兩個人是一樣的,我憑什麼要讓我的哥哥犧牲自己來換取我的幸福呢?我跟他說,與其讓你死去來換我的幸福,還不如我們兄弟倆互相扶持着活下去。
千煬跟我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後來哪怕他間接害死了我心愛的姑娘,哪怕我和他因爲壽命到了極限必須要死一個的時候,我都能夠毫無猶豫的爲他去死。
千煬說,“千璽,我是你的哥哥,我們沒有爹孃,長兄如父,我想要看着你笑的樣子。”
千煬想看着我笑的樣子。我又何嘗不想看着他笑的樣子?後來每次我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千煬的幸福的時候,我都會想起自己那個時候的感覺:寧可兩個人一起互相攙扶着痛苦,也不願意一個人正常生活,因爲在這世上。我們只有彼此了啊。
在收養我們的這兩年,王后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我們好,我和千煬其實本該感激的,可是小孩子的直覺卻告訴我們,她的目的不單純。
果然,八歲那年,我們被王后送到了楚氏一族的秘密訓練組織,成了下一批被培養的暗衛。
後來我們才知道。身上有詛祝的人,練起那些要人命的東西才更能堅持下去,而王后那兩年的好,就是爲了讓我們對她更加的死心塌地。
那一段日子,即便是現在想起來,我的心還會顫上幾顫,差不多有幾百個和我們一樣大年紀的小孩子,都是從這世上各個地方找來的根骨好的,那些孩子的父母以爲孩子被王室弄進來是驕傲,是光榮,可是卻不知道我們遭遇的是什麼。
幾百個七八歲的孩子,最後訓練出來的一批優秀的暗衛卻只有二十個,其餘的都在訓練中死去了,其中的遭遇可想而知。我和千煬幸運的活到了最後,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們這樣幸運。即便是活下來的孩子,也早就被餵了慢性毒藥。每個月需要吃一次解藥,不然就會暴斃身亡。我們受到了禁錮。
當時跟我和千煬一起玩的很好的一個小孩子,我親眼看着他被一個狗熊撕成碎片拆骨入腹,那是帶着父母的期望送進來的孩子。就那麼沒了。
那段日子熬的時候很難熬,可是後來再往前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段日子其實很短暫,不過短短兩年,和我們一千多年的生命比起來,實在是不足一提。
那兩年之後,我和千煬都成了九州大陸一頂一的高手,我們精通各種暗殺,甚至巫術,和幻術。
再後來的日子過的就有些平淡了,我們不斷的接到任務,不斷的執行任務,直到有一天,楚王駕崩,楚國一瞬間翻了天,我和千煬偷了解藥跑出來,終於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