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昨晚上相約的見面,直到過了晌午,夏御叔纔出現在我屋裡。
我心思一轉,眼神示意音文先出去。
“夫君晌午用過飯了嗎?”我走到夏御叔面前問。
夏御叔道:“我從宮裡面回來,午飯已經用過了。”
我笑了笑:“那便好。”
夏御叔面色微頓,遲疑了下,斟酌道:“昨夜……”
我笑着搖了搖頭:“夫君同妹妹感情一向都好,妾身明白。”
夏御叔嘆了口氣,拉着我的手坐到椅子上,沉吟許久纔開口:“易秋的事,我本想過一陣再同你說的,你纔剛進門,我怕你不能接受……”
我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妾身既已嫁予夫君,夫君的妹妹便是妾身的妹妹。況且妾身自小被教育,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君的事,妾身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夏御叔深深地看着我,我心裡一動,他這是覺得自己娶到了萬里挑一的好媳婦的模樣嗎?
半晌,夏御叔嘆口氣:“如花,我知曉你不是這般性子的人。”
“妾身……”我張張嘴,正要再說些什麼,夏御叔笑着看着我,不知爲何,那些虛僞噁心信手拈來的話,我卻突然說不下去了。
夏御叔的眸子裡醞釀着我不瞭解的情緒,看得我發慌。
“我本以爲,你嫁給我,在我身邊,可以不必再捏着性子講話做事,我一直以爲自己能給你這樣的生活,卻沒想到,你仍舊要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
這話的歧義太多,我不敢深想。
“能嫁予夫君,是妾身幾世修來的好福氣,夫君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看着夏御叔道。
夏御叔苦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我鬆了口氣。
如果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那他以前是不是見過我。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並不敢去想,也沒有必要去想。對我而言,夏御叔對我沒有惡意,我找甘腸草的路上他不會成爲絆腳石,這就夠了。
這府裡唯一一個對我滿滿的惡意的人,是夏易秋,從她昨天看着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她恨我。而至於王侍人,一個沒有身世沒有後臺的可憐女人,要想得到夏御叔的垂憐,投靠夏易秋似乎是最簡單的路。她的所作所爲,大部分出自夏易秋之意。
如此看來,那日敢對王侍人下狠勁的嫺蓮,恐怕是夏易秋放到她身邊的丫頭。
終究是覺得應該跟夏御叔說點什麼,我擡起頭來看着他:“如花命薄福淺,得夫君垂憐,是如花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夫君對如花的情意,如花記在心裡了,不敢忘懷。”
夏御叔卻嘆了口氣,將我擁進懷裡,半晌才道:“我並不是想叫你記在心裡不敢忘懷。”
一句話他說了半句,我沒有應聲,屋裡靜默了下來。
夏御叔走後,音文從外面進來,將身後的四個婢女指給我看:“夫人,大夫剛剛交代,說這四個婢子先放在院子裡。”
頓了頓,音文又道:“大夫特別交代,這幾個人是他親自去牙婆子那裡挑來的,讓您不必擔憂,放心用便是。”
我頓住,半晌笑了笑,我擔心的是什麼,在意的是什麼,他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