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剛剛不是說……”
他剛剛明明說了，他知道那夜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還要殺死我的孩子？
“是，我剛剛說了，我心悅你已是許久，”修夷看着我，面上恢復了清冷。“我以爲等我來接你的時候，你還是原來的你，可是你已經變了，你愛上了夏御叔，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修夷突然笑了笑，將目光放到我的小腹處，表情詭異：“如花，我嫉妒那個男人。我只要一想到你肚子裡懷的是他的孩子，我就不能接受，我恨不得殺了他！沒錯，那日是我故意將陳宣王誘過去，又將東門磊引走，我是想借機將你腹中的孩子除掉，可是——”
修夷看着我，雙手捧起我的臉。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修夷突然笑了。
“你還怕我。”
“你知道嗎，那天我推開門，看到你倒在血泊中的模樣，我有多想殺了我自己？”他說，“我想殺了陳宣王，他竟敢那樣傷你，我更想殺了我自己，因爲那一切都是我設計的！如花，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什麼名聲，什麼孩子，我其實都不在乎，因爲我愛的是你。”
明明是我渴望了許久的情話，可是當面前的男人這樣的說出來，我卻突然有些想逃。
“我愛你，如花，我可以接受你愛上了別的男人，因爲我有信心重新將你的心奪回來，我也可以同你一起將這個孩子養大，視若己出，因爲這是你的血肉，是你的孩子，如花。我今日將這一切毫不保留的告訴你，是想讓你知道，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你喜歡我。不僅僅是你的一個夢，這個夢，它可以變成真的。”
是啊，這個夢，它可以變成真的。可是爲什麼我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呢？
“修夷，你說你愛我，你說你願意將我肚子裡的孩子視若己出，可是其實。”我笑了笑，終於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你還是拿我當一個淫賤到骨子裡的女人吧？”
一個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往往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那日修夷對我說的話，傷害我的同時，也被我深深地記在了腦子裡。
“那日我說的，是氣話，”修夷嘆了口氣道。“我被你的態度氣壞了忍不住就口不擇言，我知道那會傷到你，話一出來我就後悔了，本來是想解釋的，可是你的表情太倔強，我……”
“我們兩個都是挺倔強的人，”我笑了笑，“一次次的錯過，似乎是命數。”
修夷的表情有些慌亂：“如花，你說什麼啊……”
我搖了搖頭：“不行，夷哥哥，現在不行，你要一統天下，兒女情長是你的大忌，而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很艱難。但我會努力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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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夷要統一天下，勢必要在各個國家之間來回奔波摸情況，而我要找甘腸草，不順路。
況且，依他這般的作風，很快就會變成每個國家的眼中釘，到時候我要是跟在他的身邊，勢必會成爲他的軟肋。我不敢確定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他會付出一切保我平安，可是我不想讓他面臨那樣難堪的場面。
“這怎麼會……”修夷皺了皺眉，應該是跟我想到了一處，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每個男兒都有一個英雄夢。”我衝他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也理解，你想一統天下，讓這世上再沒有戰亂和疾苦，而我將會是你最大的軟肋。一個強大的男人不應該有軟肋。”
我抱住他的腰，這曾是我無比渴望的溫暖，可是真的抓在手裡的時候才發現。其實這溫暖，我根本要不起。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知道我猜中了他的心思。心裡的最後一點猶豫也消失了。
“修夷，不如我們做個約定吧？”我仰起頭來看向他。在他疑問的目光裡輕聲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們就當從未相識。等到你完成了你的稱霸天下的夢，我做完了我的事，若是我們還有緣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修夷的神色頓了頓，我認識他這麼久，自然知道他這個模樣代表着什麼。
他猶豫了。
“好了，就這樣定了吧，”笑了笑，“我不可能爲了你放棄我的事，你不可能爲了我放棄你的事，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最好的。”
良久。修夷點了點頭。
心似針扎般的疼，我知道我不該對他有什麼要求的，既然我不能爲了他放棄去找救活師傅的甘腸草，那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修夷爲了我放棄什麼。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我終究還是個女人，我希望我愛的男人也愛我，我希望被當成這世上最爲珍貴的寶貝來對待。
感情的事就是這麼糾結，好像怎麼樣都不是對的，怎麼樣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平衡起來的方法。
這感覺，應該只有經歷過這般糾結的人才會明白吧。
“好了，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宮了。”我衝修夷笑了笑，“我終究要繼續在陳國待下去的。”
“你要在這裡待下去？”修夷突然問道，“可是陳國不用過多久就會面臨和鄭國一樣的境況。”
“我知道，可是起碼在那之前，我是安全的。”
修夷皺了皺眉：“你要做的是什麼事？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我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你幫忙，我能做的，稱霸天下不是小事，一旦分心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可是你現在還懷着孕……”修夷道，“我擔心……”
知道他也像我一樣糾結，心裡突然就鬆了下來，哪怕他最終沒有選擇我呢，終究是爲了我，心亂了。
“我會在陳國，把孩子生下來，等到孩子安全了，我纔會去做我要做的事，”我衝他笑笑，“陳國要是亡國的話，我會找好安穩的地方的，你放心就好。”
修夷點了點頭：“那我送你回去。”
我擺擺手：“不用，被旁人看見終歸是不好。等我走了，你就可以宣揚出去，你對我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
修夷點點頭：“我知道。那你保重。我叫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