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落下的院子,是陰陽五德終始學宮,也就是鄒衍在咸陽住的地方,與夜御府比鄰,由他的弟子葉契和越青管理。
七彩落到院子裡,找的人就是越青。
隨着七彩過去的還有那塊赤紅如火的凰晶。
越青接住七彩後,凰晶內有赤色的符號躍出,如同太陽懸空,灑落縷縷光芒,分別被七彩和越青所吸收。
七彩吸收凰晶的光曦,身上散發出赤紅如火的光暈,光暈裡還有諸多火焰符號閃爍。
最大的變化是它腦袋上的雞冠,化成了一朵火焰,熊熊燃燒。
披香殿裡,女狐狸已經睡過去,呼吸均勻,但她眉心有一隻白狐溢出,眼神靈動,緞子般毛色光亮的尾巴霍霍搖晃。
它是狐狸精的血脈神魂所分化。
見趙淮中看過來,白狐口吐人言:“前數日,凰晶吸收了陰魃體內妖氣,內部蘊含的力量增長,時而外溢出稍許天凰一族的本源。
與其氣息相合的生物便會被吸引過來。同時凰晶也會擇主,挑選能承襲其氣息者,傳承天凰血脈。”
狐狸的聲音和狐狸精本尊一樣,嬌媚中透着磁性。
“所以,那凰晶就選了一隻雞和越青?”
趙淮中啞然道:“天凰留下的本源,人也能吸收?”
“嗯,需要氣機相合。
鄒聖的女弟子……血脈深處可能藏着和真凰契合的某些東西。”
“你的意思是,越青有妖族血脈?”
趙淮中心忖難道越青祖上有人是許仙,用大蛇裝過逼。
“還有一種可能是不需要血脈相合,而是命格,也就是神魂層面的契合,這個比血脈相合更重要。”小狐狸擺動着尾巴又道。
趙淮中想起一件事情。
當年鄒衍讓越青來咸陽送信,信裡就介紹過越青,好像提過她是真凰命,適合成爲秦皇的妃嬪。
當時鄒衍信裡的意思,就是要介紹姑娘給趙淮中,只不過他沒應。
天已經矇矇亮。
趙淮中從披香殿內走出。
而七彩帶着凰晶又飛了回來,看着凰晶重新落到女狐狸睡覺的榻上,七彩才仰着頸子,意猶未盡的走了。
咸陽殿。
下了早朝,趙淮中來到書房批閱奏本。
他造化境後,神識強大,批閱奏本的速度非常快,神識一掃,便能查知奏本內容,進而寫下批註,批閱奏本的過程,給人一種行雲流水的觀感。
中午的時候,他便處理完一天的事情,其餘時間可以自由分配。
午後的太陽高照,趙淮中想問問鄒衍關於越青的事情,還有七彩,這兩個能承襲凰晶力量的,都來自鄒衍。
不過鄒衍和荀子這幾天在閉關,神遊物外,爲衝擊古聖境界做準備。
下午,趙淮中難得空閒,坐在書房發了會呆,也從意識裡分化神念,離開咸陽,周遊神州各地。
他的意識融入天地,並無固定目的,但受到一股氣機牽引,首先降臨在泰山境內。
泰山連接的陰間遺蹟之城,比以往要繁華的多,萬鬼共聚。
自從有了陰魂兵俑出世,陰界各路諸侯紛紛聯繫魂鬼,想來見趙淮中。
而作爲和人間聯繫入口的遺蹟之城,也日益熱鬧,各路諸侯的兵馬,頻繁出入。
趙淮中的意識從泰山抽離,繼續往東,往北的方向蔓延,瞬息千里。
在東北的白山黑水間,秦境之外,也有城池建立,部落聚居的人口出沒。
這是華夏早期的國家之一夫餘,繼續往東北向延伸,便是肅慎,也被稱作挹婁,勿吉一帶。
後世史料所載,挹婁,古肅慎之國也。位於夫餘東北千里,肅慎就是華夏古代東北民族,是現代滿族等通古斯諸族的祖先之一。
傳說舜、禹時代,肅慎已與中原有了聯繫。
禹定九州,周邊各族“來貢”,其中的東北夷族就是肅慎。
到周武王時,肅慎人更是時常入貢。
可見遠在春秋前,肅慎人已臣服於中原王朝。
趙淮中的意識遍遊神州,從東北抽離往南,遂化作一條黑龍的法相之軀,攜雲帶雨的扎入了南海當中。
這個世界的海洋,比認知中要廣袤的多,波瀾壯闊,海鮮不計其數,形形色色。
趙淮中演化的黑龍體長數百丈,在海中縱情遊曳。
不久之後,他橫跨數千裡,來到海外宗教和大秦交鋒的瀛洲島附近。
大秦號停在海上,秦軍已經登陸作戰,殺上了瀛洲島。
海外宗門的人,初戰潰敗後不敢在和秦軍正面對壘,開始借用地利和一些防禦體系,進行固守。
瀛洲仙宗的宗主,被牧千水斬斷一臂生擒,扣押在大秦號上,面如死灰。
趙淮中衍生的黑龍在海中游玩半晌,復又破水而出,飛入雲天之上,重新回到神州浩土,途經西南百族,趙淮中的意識再次落下。
午後的時間,夜郎國主,正走進一間方方正正的石殿。
他對着殿內的一尊塑像,進行祭拜,神色虔誠。
那是秦新晉在各地建造的至聖殿,歷代先賢,人族大聖的塑像位列其中。
塑像裡祭刻着念力陣列,諸子百家共聚。
夜郎國主叩拜的是老子的塑像。
叩拜的同時,他的一縷意識波動便被念力陣列捕捉,隨之傳遞出去,和老子產生玄之又玄的神念聯繫。
此爲聚集衆生之力,偶爾若能得到老子的神念回饋,對叩拜祈願者的修行和神念增長,大有好處。
趙淮中觀察片刻,意識再次抽離,往北方而去。
草原上,鬼方,東胡,月氏等殘部,正在爭鋒交戰,圍繞白狼城展開廝殺。
更北方的草原上,一支綿延數十里的龐大隊伍,正在遷移。
那是往草原更北方退走的匈奴。
化身攣鞮渠的馮歡,正統兵策馬前行。
趙淮中的意識,在一時三刻間遊歷神州,觀察各地變化,最終又回到咸陽,沉入自身體內。
他徐徐呼出一口長氣,身形從書房消失,來到仙界的九方山。
藥園裡,新得的蟠桃靈根,被穆陽靜以移種之法,和原有的蟠桃靈根相融。
現在的蟠桃樹,根系深扎,蒼勁如龍,已遍及千里地脈,生機勃勃。
就在趙淮中進入九方山的一刻,他的視線穿透虛空,洞察到遙遠的距離外,有一雙眼睛,在隔空觀察九方山。
趙淮中到來後,那雙窺視九方山的眼睛才退走。
仙界中央。
天庭麾下的一員金甲將領,收回了隔空觀察的目光。
“陛下,仙界近來遭遇妖患,吾天庭下轄各部州的勢力,屢次遭遇妖族攻擊,局勢日益紛亂。
但那人間之地卻越來越興旺。”
主殿內的王座下,身形高壯的金甲大將說道:“有觀天地變化的千里眼,洞察到人間和陰間的變化,呈報到臣手中。
陛下請看!”
這位金甲大將揮手顯現出一副畫面,正是泰山連通的遺蹟之城,陰間諸侯派遣的使臣,在城內頻繁出入,求見趙淮中。
“人皇不遵我天庭宣詔,擅自開啓陰、人兩界壁壘。
陰間諸侯匯聚,與人間聯繫日益緊密,若再被人皇掌握了陰間權柄,召集各路諸侯。他便能合陰間與人間九州之力於一身,力量怕是要凌駕在我天庭之上。
遠古大戰後,我天庭的力量被各方分薄。上古時,陰,人兩界便曾聯合,危及仙界。
如今形勢變化,人皇權柄不斷提升,若其匯兩界之力於一身,怕是再難遏制,陛下不可不防,當早做應對。”
天庭之主沉聲道:“妖族來勢洶洶,人間禍端又起。你有何計策?”
“臣所行之計,便與當前形勢相關,正要彙報給陛下知道。”
金甲將領生的中年面貌,濃眉怒目,身上的甲冑金光閃閃。
他是天庭麾下四大天王將之一,名爲護世天王,職責便是勘察各方勢力,保護天庭安穩。
從九月中開始,大秦中樞奉趙淮中命令,沿路往城郭諸國方向,勘測記錄各地的地理風貌,普查人口等事。
城郭諸國境內,有此前躲避妖族兵災,逃散各地的殘存部族,大多已聯繫上,正在趕來咸陽覲見的路上。
這些部族,後續都將和西南之地一樣,由秦委派官吏治理,地爲秦之國境,人爲秦之民衆。
同時有秦臣奉命,往東北向的夫餘,肅慎等國出使,全面開展擴充國境,吞納周邊諸國的計劃。
九月中的下午。
咸陽殿,範青舟腳步急切的進入書房:
“陛下,西北剛傳回消息,發生了些變故。
有人襲擊我大秦在西北的多名將領,虞嬀將軍也遭到重創,白副史率人及時趕到,與對方短暫交手,雙方各有損傷!”
趙淮中臉色微沉:“你隨朕去看看。”
“諾!”範青舟應道。
下一刻,趙淮中法力外放,縮減虛空,頃刻便橫跨千里,來到西北城郭諸國境內。
一座城池中央的殿宇裡,夜御府精銳散佈,戒備森嚴。
大殿內,白藥等將領齊聚,趙淮中憑空走出。
“陛下!”
白藥等人所在殿外的地面上,放置着一排十餘具屍體。
其中一箇中年女子,雙目閉合,臉色烏青,頭髮散亂,死不瞑目,竟是補天教教宗,虞嬀的師傅風玉。
補天教的勢力,眼下已經全部併入大秦,其中的女弟子多由虞嬀親自統帥。
她師傅風玉,晉升聖人初境不久,跟着來西北之地公幹,想不到會遭襲被殺。
“死了多少人?”
“將領層級的有六位,他們隨同虞將軍外出,到極西之地聯繫一支此前在妖族攻伐下,避退的部族。
而後突然遭襲,臣接到消息趕過去,只剩下虞嬀將軍被人圍攻,臣與對方交手,府內有大批精銳隨後趕到,對方纔退走。”白藥說道。
趙淮中走進後方的一間殿宇。
房內站着虞嬀近年調教的幾名補天教女衛,見到趙淮中都是眼圈一紅,一女子跪地道:“陛下,宗主死了。聖女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後方的榻上,虞嬀面色蒼白,呼吸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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