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舒朗,皎月如水。
這是一場龍蟒和仙草間的戰爭,爲的是延續秦之國祚。
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
龍蟒急走追仙草,飛入草叢無處尋——劃重點,細品。
又有溪上新荷初出水,花房半弄微紅,娟娟明月上,人在廣寒宮,雙腳不着地等詩詞爲證。
姜姞幾經操作,最終敗退不敵。
到了趙淮中的境界,全身各處無不控制自如,包括蘊育之事。
此前一直沒有子嗣是憐惜姜姞身體有恙,現在她身體已復,趙淮中才真正放開手腳。
風停雨住,寢殿裡迴歸平靜。
狂風暴雨終摧折,勉強倖存的姜姞趴在那,默默恢復生機。
過了好一會兒,大秦王后才美美的嚮往道:“要是能懷兩個就好了,最好都是男丁,不然總感覺自己是個不合格的王后。”
趙淮中調笑道:“原來你還有懷兩個的訴求,不早說,現在大局已定。”
又道:“要不再操作一次?”
“大王…”
姜姞輕聲喚道。
剛纔那聲大王是邀戰,鬥志昂揚,現在…趴窩了,是求饒命。
趙淮中道:“那就趕緊睡吧。”伸手拍了拍大秦王后。
姜姞哼哼唧唧,眼睛半睜半閉:“我若懷上子嗣,要數月不便與大王同牀,浣紗一人怕是很辛苦。
大王登基掌王權數年,至今仍只有浣紗和我,一妃一後兩人。
外界已有人在傳,說是因爲我善嫉,大王才只納一個嬪妃。”
姜姞有些委屈:“平常在宮裡,阿母,父王,宗室宿老們,包括我神農氏的人都來找我說項。
他們說秦人宗室始終人丁單薄,身爲國主,綿延子嗣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而我爲大秦王后,該爲秦之宗室開枝散葉多考慮的。
大王,我和浣紗商議,也覺得你該再納妃嬪,以增後宮。
這麼做,也不單是…爲了繁衍大秦宗室…只有我和浣紗二人,我二人…也希望宮裡能熱鬧些。”
趙淮中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心忖這封建帝制真香,媳婦求着我納妃。
當然,這也不單是封建制度的原因,和咱這能力滿級也有關。
“納妃,總要有合適的人選才行。”
趙淮中若有所指。
姜姞強打着精神纔沒睡過去,顯然沒領會趙淮中的意圖,黏吧啦嘰的道:“大王若無適當人選,我來給大王選好了。
韓人宗室之女韓月,大王覺得如何?”
韓月就是原本韓人的王姬,霽月。
近年來姜姞久居深宮,韓月常來走動,兩人關係不錯。
韓月不僅素有才名,且容顏嬌美,和燕浣紗是同一級數,卻又是不同的類型。
她是那種氣質恬靜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韓人已經亡國,韓月在秦沒有任何後臺可依仗,納韓月爲妃,不會牽扯到更多的利益,有利於後宮安穩。
亡國之女,能入宮已是大幸,她自己也不會要求太多。
姜姞雖然沒什麼心機,但也是聰慧女子。
她的位置,自有屬於她的責任,要從幫助趙淮中穩定後宮的考慮出發。
然而她提到的韓月,趙淮中並不滿意:“韓月和寡人沒什麼接觸,不合適。”
“那大王中意誰啊,誰跟大王接觸的多…”姜姞聲音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你先別睡啊,再想想。”
趙淮中又拍了拍自家媳婦,沒動靜,睡得還挺沉。
他從榻上起身,轉換陣地,又去看了段舞蹈才略感盡興。
正殿和側殿都安穩下來,夜深人靜,他精力旺盛的獨自來到書房,仍是先溫養體內力量,修行結束後才神采奕奕的取出了三幅畫卷。
一副是女鬼褒姒。
一副是國運社稷圖。
一副是胖虎煉妖圖。
三幅畫卷取出,褒姒先從圖卷裡小碎步跑出來透氣放風。
她光着腳在書房裡小碎步跑動,端茶倒水,十分殷切,且動作嫺熟。
數月來,褒姒一直被趙淮中當成隨身丫鬟。
褒姒幫他倒好了茶點,然後蹲坐在一旁,禍國殃民的臉上滿是期待,看向社稷圖,跟搬着小馬紮準備看電影的狀態差不多。
趙淮中如今每天練功之餘,都會溫養祭煉社稷圖。
此時的社稷圖內,已經不但封存着妖族。
夜御府經年累月在天下各地緝拿擒獲的教派分子,乃至一些有修行的死囚,也都被封存到了圖內。
眼下的社稷圖裡,宛若一個微縮的世界。
圖中的人、妖共存,時常交鋒廝殺。
雙方甚至在圖中天地內,各自建造了簡陋的城池,以其爲依託,固守攻防。
在兩座城池裡,人妖居住繁衍,各自在城中祭煉器物,打造鐵石,逐漸形成了明確的社會結構和分工。
趙淮中觀看社稷圖,就彷彿開啓了神靈視角,在關注一個初生的世界。
他發現每當往社稷圖內送入生命,不論人妖,都能增加社稷圖的力量,讓圖中的天地變得更穩固,面積也在不斷增長。
包括人妖兩族在圖中生存,繁衍,建城,打造器物,都會給社稷圖帶來變化,就好似在推動一個世界,使其變得更成熟完善。
觀悟一個小世界的誕生,演變,對修行者來說,好處不言而喻。
世界的演變過程,蘊含着無窮的造化,是大機緣。
由於圖內空間有限,人妖之間的領地相鄰,幾乎日日彼此攻伐交鋒。
趙淮中取出社稷圖時,兩大陣營正打得火熱。
人妖兩族的各類術法,轟然碰撞,廝殺激烈。
倏地,圖中天地的半空,飛出一隻神鳥,地面上則走出一頭晃着尾巴,溜溜達達的牛犢子,牛頭上還站着一隻大公雞。
虛空中則浮現出一頭身穿甲冑,人立而行的猛虎,山巒般的身軀。
這幾隻異獸正是玄鳥,胖虎和大公雞七彩。
那頭牛犢子是之前趙淮中養的老青牛,讓姬氏的五彩燕牛懷上小牛後,生下來的。
胖虎和玄鳥在這圖中,便如同開天闢地的洪荒神獸。
它們的作用是平衡人妖兩族的力量,有助於社稷圖的穩定演化。
趙淮中伸手撥動,那圖中天地便有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氣候惡劣。
圖中,人妖兩族與天鬥,與地鬥,與神**鋒,艱難求存。
趙淮中觀看片刻,夜色漸深,便收了社稷圖等物,問褒姒:“你雖是陰靈之軀,但和普通陰靈不同,若想出來走動,可以不用回到圖中。”
褒姒一臉慫包似的表情,鹹魚心態:“吾也沒什麼要做的事,待在圖中挺好的。”
這女鬼從甦醒到現在數月,記憶始終沒完全恢復,仍是一問三不知。
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是處。
次日。
早上,參加朝會。
開春以後,到了播種的季節,且去年吩咐呂不韋親自推動,在各地建造學宮等事,眼下正在秦境開展的如火如荼。
衆臣在朝會上將各類事情提出,報給趙淮中知道。
朝會後,他回到書房,夜御府又有消息送過來:“魏王暗中遣使離開大梁,一路往北地去了…”
消息由範青舟親自彙報:“臣分析,魏人往北去,很可能是想聯繫匈奴,目標不外乎挑唆匈奴來亂我大秦。”
“魏人自詡算計,卻是借外族之手行事,難成大器。”
呂不韋也來找趙淮中商談國事,聽到範青舟說出魏人的算計,有些不屑。
“大王,此事我大秦是否要插手,以破魏人所謀?”範青舟問。
趙淮中好整以暇道:“匈奴不是那麼容易擺佈的,且看魏人想怎麼做。我等先坐觀,不忙着入場。”
“諾!”範青舟答應。
趙淮中轉而問道:“截教進來可有動作?”
範青舟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縷笑意:“大王知人善用,新送來的消息上說,呂相府上那個嫪毐…已經成功攀上了誅仙洞天的挽月女尊。
據馮歡的消息說,兩人第一次見面後,挽月女尊便招了嫪毐爲隨身近侍。嘿,當晚兩人就睡在一起了。
消息上還說,嫪毐十分賣力,最近都累瘦了。”
趙淮中和呂不韋對視,亦是露出笑意。
趙淮中遂和呂不韋探討在秦境各地的學宮建設情況。
等兩人談完正事,呂不韋正要退下去。
趙淮中道:“呂相陪寡人較量一下如何?”
呂不韋素來不顯喜怒的臉上,頓時露出憂喜參半的奇怪表情。
過去這數月,趙淮中時常找人較量術法。
其實是因爲外掛對精神力進行加持之後,他在藉機找人動手,熟悉精神力量的應用。
呂不韋此前已經試過數次。
和大秦之主動手,對他的修行有着極大的幫助,但過程中的經歷非常恐怖。
呂不韋略一猶豫,未戰先認慫道:“請大王莫要動用全力,老臣下午還有許多事要做,若是受了傷,怕耽擱了公務。”
趙淮中啞然失笑:“呂相可準備好了?”
呂不韋肅容點頭。
就在下一刻,趙淮中放出了自己的‘勢’,也就是被加持的精神力量。
在呂不韋的感應中,周圍天地翻轉,景象大變。
原本所在的咸陽殿書房,包括趙淮中都消失不見了。
他眼前,出現了無數個生滅變化的景象。
他左側出現另一個自己的身影,其體內生機正在快速消散。
右側,也有一個大袖飄飄的呂不韋,身軀枯萎,如腐朽的木屑般飄飛。
這些都是他的心靈預警,不論往左右,上下,使用任何術法,都無法掙脫這片精神天地。
呂不韋能看見的全是死亡,沒有半點生機。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涌出,現實中只是一個剎那,心靈層面,呂不韋卻是經歷了千百次死亡輪迴,沒有一次能成功掙脫趙淮中的精神領域。
以他的修爲,亦是心靈頻頻失守,全無還手之力。
驀地,趙淮中的心靈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呂不韋就像是要溺死了一般,大口喘息,心裡涌起無盡的慶幸。
慶幸自己還活着,脫離了剛纔那種噩夢般的遭遇。
而他的所得,是每經歷一次這種心靈地獄般的洗禮,他自身的精神力就會隨之提升稍許,抗性增強。
所以呂不韋對於和大秦之主交鋒,又怕又想,心緒複雜。
等呂不韋退下去後,趙淮中有些感慨無敵的寂寞,打算去找穆陽靜消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