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符當初入趙,選中一個宗室少女爲劍童,用來溫養斬仙劍。
然後他帶着劍童離開邯鄲,失去了蹤跡。
秦攻趙期間,姬符一直藏在暗處,等待機會。
他逐漸發現一個讓自己震驚的意外。
他選中的那個劍童,和斬仙劍的契合程度,遠超他的預估。
姬符將仙劍化作一縷氣機,引入了少女體內。
而後帶着少女離開邯鄲,趁秦趙交戰,邊境混亂,且秦在頒佈科舉制以後,允許各國之人入秦,姬符遂改變容貌以作掩飾,入秦並不困難。
他入秦後就在秦地邊緣,選擇荒野避世而居,隱藏蹤跡。
姬符和少女一起默默等待,等待着機會的到來。
每過一段時間,他便會出去,親自探查秦趙之戰的進展。
一段時間後,姬符發現少女的資質驚豔。
斬仙劍入體,少女與劍氣相合,遂綻放出驚人的光彩。
仙劍入體數日,少女就像是被激發了潛力。
她本來只有十五歲,但在斬仙劍的一股未知力量推動下,面容和身體都迅速變化,日益豐腴。
數日後,少女從外表看竟已經成長爲二十餘歲,風華正茂,嬌豔迷人。
少女在仙劍初入體的幾天,還時常哭鬧。
畢竟那麼大一個東西,硬生生刺入自己體內,想起來就害怕。
她感覺身體裡,有一種力量脹的難受。
但隨後少女就察覺出好處,自身像是在經歷蛻變。
她本來的容貌只有中上之姿,但短短數日,竟成了人間絕色,膚白如玉,氣質飄渺,身體亦不斷髮育,前後都變得十分鼓脹。
姬符觀察着少女的變化,眼神中漸漸露出奇異之色。
他改變了最初的想法,開始傳授這趙人宗室之女斬仙劍的養劍決。
某天晚上,他又把少女強行拖入自己房間,以測量少女底細的方式,將自身的內息,強行導入少女身體上下兩處,在其體內循環後,最終又抽取返回自身體內。
少女每日養劍所得,就此被姬符提取轉入自身,對他的力量提升,形成了巨大的助力。
少女被姬符強行奪了紅丸,最初幾日要死要活。
後來被姬符以秘術催發,領略到其中好處,自身力量亦在增長,藉助斬仙劍的一股氣機,突飛猛進,舉步踏空,幾乎數日就能跨越一個境界。
後來少女便默許了姬符的行爲,與其配合,導引自身力量成長。
她甚至將姬符當成了自己的男人,終身的依靠。
她覺得這樣也挺好。
匆匆半年。
隨着時間的延長,少女又逐漸驚懼起來。
斬仙劍入體後,她的生命力,身體的發育速度,都遠超尋常。
她跟隨姬符之後旬月,容貌已經變成了年近三十。
第二個月,她又長了十歲,年近四十,但心態仍是少女,開始惶恐不安。
後來,第三個月,第四個月……姬符再也不碰她了。
直到不久之前,姬符帶她外出,讓她一直往西去。
面容已經蒼老的少女知道,從他們住的地方往西,是大秦的國都咸陽。
姬符並未和少女一起,他隱在暗處,遠遠的尾隨少女,以寄託在少女身上的一縷神識,控制少女的前行方向,防止意外發生。
分別時,他告訴少女,想活着,可以殺人。
殺掉其他人,抽取他們的血氣滋養自身,則斬仙劍的煞氣,她便能多承受些時日。
少女一路前行,日益枯槁,發如霜雪,滿臉皺紋,背脊佝僂,卻始終沒出手殺人。
而姬符一直在暗中尾隨,確保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
自從知道趙人亡國,他就知道機會來了!
————
王翦率趙人宗室歸咸陽的當日。
今天對大秦,甚至對整個天下,都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
秦吞趙,帶來的意義和滅韓,完全不一樣。
趙雖然八面漏風,連出昏聵之君,但趙仍是軍事強國,吊打燕、韓之流,壓制匈奴,甚至大魏。
若非苦無明主,以及地理上的天然劣勢,趙可能還要強於齊、楚。
趙立時半年被秦攻破國都而亡,帶給天下的影響,深遠至極。
給各國形成的則是震怖和驚懼。
除了齊,近年來一直和秦關係頗佳,自身國力亦相對強盛,目前仍無太強的危機感,其餘幾國,都涌起了極強的驚懼之心。
歷史上,在這一時期,齊王建甚至還親自到咸陽拜訪過始皇帝。
據說倆人玩的非常開心,從此齊王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堅信秦是自己的盟友,直到後來秦連續吞併各國,而後攻齊。
齊王才醒悟過來自己要涼,悔不當初。
這也從側面體現了秦遠交近攻策略的成功。
而此時的秦,對其他幾國來說,已到了讓人驚懼的程度。
咸陽。
清晨,負責宗室禮儀的九卿之首奉常,和負責大秦邦交事務,同屬九卿的典客兩人,樂顛顛的跑到宮裡覲見,讓人給趙淮中盛裝打扮。
準備召見王翦押送到咸陽的趙人宗室,正式接受趙人祈降的國書。
一國之君盛裝打扮,什麼樣?
趙淮中的‘龍袍’,最有辨識性的是王冠,也就是一頂帶珠簾的帽子,叫做“旒”。
帝王的“旒”,從春秋時便在各國流傳,以前後各十二根金絲串聯。這十二根金絲上,又各自串着十二塊精美玉石,每塊玉石間,要求間隔一寸。
只有君主,可以使用有十二顆玉石的旒,這是一種規制。
趙淮中身上的其他佩飾,多以六爲數,法冠要求高六寸,六尺爲步,出行乘六馬。
趙淮中將大月戈也調整到六寸長,戴在頭頂,腰懸軒轅劍。
上衣爲玄色,即黑色,內裳纁,也就是內襯爲紅色。
袖口,腰帶,領口繡隱形的十二章紋,亦即十二種代表着日、月、星辰、山、龍、玄鳥、華蟲等物品的象形符號。
趙淮中腰扎墨玉君王帶,腳蹬鑲玉踏雲帝王靴,在清晨時分昂然來到朝會大殿,聲音低沉震耳的詢問:“我大秦滅韓吞趙,各國作何反應?”
整個大殿羣臣矗立,同樣洋溢着一種喜慶的氣氛。
呂不韋的聲音中正平和,回奏道:“我大秦吞趙,各國皆畏之,但他們不敢說,還送來了賀禮。
齊王建親自修書一封,給大王觀閱。
楚考烈王喪後,春申君黃歇亦被李園伏殺,楚地動盪仍未徹底平息,還未有消息傳來。
趙亡,以魏人最是驚恐,修好之意也最明顯。魏人送來馬五百匹,還有牛羊等物,表示願與我大秦永結同好。
魏王亦修書詢問大王,言魏人宗室有女,爲天下秀色,品貌俱佳。
其人年方十六,願入秦侍奉大王,在等大王的回覆。”
魏人要把他們的公主送到大秦,都沒敢說讓趙淮中納其爲妃,只說送來侍奉秦主,可見魏人此時的心態。
趙淮中淡然道:“魏人宗室之女寡人就不要了,不然稍後咱們去攻打人家,讓人家爲難。”
羣臣皆露出笑意,氣氛愉悅。
呂不韋續道:“燕人在我軍攻趙時,也趁機出兵,佔了趙人兩座城池。
直到我軍攻克邯鄲,確定趙地已經成爲我大秦的領土,燕人才收兵,停止攻趙。
他們當前在邊境處,屯重兵以防我大秦東出攻燕。
燕王喜也來信,預祝我大秦伐趙成功,信中言願與秦修好,還透露出要送燕太子丹來咸陽爲質,表示燕人的誠意。
燕王喜正在等待大王的回覆。”
趙淮中沉吟沉吟:“先讓燕人把侵趙的城池還回來,至於送太子丹入秦爲質,呂相可以代寡人回覆,就說寡人不需要燕太子爲質。
另,請燕王善待燕太子。”
趙淮中隱約記得,燕王喜虎毒食子,最後爲了取悅始皇,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殺了,腦袋獻給始皇。
原因就是太子丹謀劃了荊軻刺秦之事,燕王喜怕始皇帝追究,殺子以自保。
太子丹這一輩子……活得憋屈,到處做質子,父親不疼,姥姥不愛。
朝會散去。
趙淮中來到了花草居。
他是來看混沌五針鬆的。
這五針鬆和國運社稷圖,自從邯鄲被破,趙亡,直到現在九月末,近月的時間,每天都在變化。
五針鬆眼下已經長到了三十三丈的高度,隱然映合三十三天之數,而後高度便不再增長,但通體氣運暴增。
樹上結出來的松針,居然開始發出瑩綠色的寶光,閃爍生輝。
遠遠看去,蔚爲奇觀。
趙淮中過來時,麒麟從樹上下來,吐着舌頭,一臉要累趴窩的表情。
它這幾天狂吐紫氣,以滋養五針鬆,助其長勢。
當然,自身也收穫了五針鬆的回饋。
麒麟體內的一股力量澎湃遞增,如其所願,已近要突破原有等級,晉升到和趙淮中齊平的層次。
趙淮中過來後,伸手一招,國運社稷圖升空,拉伸開來,呈環狀,圍繞五針鬆。
兩者的氣息亦是互相流轉滲透,彼此推助。
那社稷圖上,緩緩延伸出現原趙人的領土國境,構建出了新的大秦疆域。
穆陽靜一身穩重端莊,卻不掩其天香國色的暗藍繡花對襟裙,款款走出。
她亦是精心打扮,但晶瑩小巧的耳輪後,又有幾縷髮絲散垂,透着慵懶與嫵媚。
趙淮中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將穆陽靜牽到自己身畔。
劉琦在一邊趕緊低頭,眼觀鼻鼻觀腳,絕不亂看。
辛武也是,仰頭看天。
感覺今天好晴朗。
男女之間的事,尤其是遇到趙淮中這種,穆陽靜拿他沒辦法,又沒法拒絕,關鍵是自己心裡也樂意。
沒人的時候,她已經默許了趙淮中牽手什麼的。
這就和蹭蹭(和諧)不進去是一個套路,趙淮中正在迅速降低她的心理防線。
“趙人宗室今日入城?”穆陽靜看了一眼趙淮中拉着自己的手,象徵性地往回抽了抽。
“嗯,鄒大家批的日子,今日適宜趙人入城朝貢。”
趙淮中說扭頭看向城外,道:“王翦帶着趙人宗室,已經到了。”
下一刻,他的身形騰空,麒麟亦步亦趨的隨行,充當祥瑞背景。
形式和上次韓人宗室入咸陽時,大致相同。
在趙人宗室入咸陽前,趙淮中升空,王翦率所有人跪迎,這次是由奉常出面宣讀國詔。
而後,由趙王下罪己詔。
值得一提的是,趙遷在邯鄲城破時自縊身死。
這時由其兄長趙嘉,代表趙人宗室,下車跪伏在城外,唸誦罪己詔,說趙氏不仁,秦伐趙乃奉天命。
我們非常高興秦人來打我們,讓我趙人宗室醒悟過來,是自己德不配位……趙嘉哆哆嗦嗦的唸完了趙人的罪己詔,心下百般滋味,難以盡數。
他又請求大秦君主仁慈,接受趙國宗室獻上的祈降書。
“允!”趙淮中的臺詞仍是一個字,和上次半點不差。
套路過半。
接下來本該是趙人親手送上趙王璽,乃至趙人宗室的根基,也就是趙人手裡的那部分仙台柱!
但就在這時,意外突然出現。
咸陽城外荒野,步履闌珊的走來一個老嫗。
她身形佝僂,穿一身破舊長袍,衣衫破敗。
但細看其眼瞳深處,卻隱藏着一股鋒銳無比的煞氣。
遙遠距離外,姬符站在一座矮丘上,遙遙注視咸陽上空的那道身影。
他臉上露出帶着嘲諷意味的殺機:“大秦之主,你的死期到了,看你如何承受斬仙劍。”
他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在萬衆面前,秦人迎接趙人祈降,聲勢達到頂點的一刻,一劍斬殺秦之國主!
就在趙淮中說出“允”這句臺詞的同時,那咸陽城外遠遠出現的老嫗眉心,倏然衝起一縷氣機。
同一刻,老嫗的全部生機似乎都被帶走了。
最後的一霎,老嫗眼中流出了晶瑩的淚痕。
她死前的目光緊緊的盯着視線盡頭,跪伏在地的趙人宗室趙嘉:父親,是女兒回來了…
少女旋即氣絕。
而她體內衝出的氣機,化作一柄石劍,劈出了撕裂天地般的一劍。
這一劍在無聲無息間,連劍鋒下的虛空,也被其穿透了一般,裂開一道痕跡。
石劍幾乎沒有時間上的阻隔,在離開少女體內的剎那,便劈到了趙淮中眼前。
而就在劍光逼近的同時,趙淮中波瀾不驚地探手前伸,掌心力量流轉,將一方天地收拿入手。
那劍嗡然一震,綻放出千百道光芒,但盡數被趙淮中所壓制,竟被他一把握在了自己手裡。
由於這一劍來的過於突兀快速,而趙淮中接的又太過自然,以至於所有人都以爲這是今日要進行的過程的一部分,有人在獻劍爲禮。
幾乎沒人察覺出異常。
只有遠處的姬符,大駭,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
他爲了剛纔那一刻,經歷了半年的等待,謀劃,積累,而後開始實施計劃,直到劍出的剎那,心中的亢奮達到頂點。
然後……便開始急轉直下,跌入谷底,剩下的只有絕望,失魂落魄!
“這不可能,那是斬仙劍,獵殺過仙魔的仙器…”姬符夢囈般低吟。
咸陽上空,趙淮中低頭看向手心的石劍,眼神微眯。
這一劍,將他的掌心也劃破了稍許,有一縷血跡滲出。
趙淮中擡頭往遠處看去。
下一刻,他隨手揮出一劍,霎時天地變色,風雲激盪。
遠處,山河破碎,姬符所在的矮丘,直接被劍氣貫穿抹平。
姬符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被劍氣攪得粉碎。
到死亡的一刻,他仍沒想通以斬仙劍的威能,怎麼可能被趙淮中破解:“大秦之主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間的界限…”
他的意識完全被黑暗覆蓋,姬符死!
趙淮中被劍光襲擊的一幕,並非沒人看出真相。
其中之一就是跟隨趙人宗室前來祈降,同樣跪在趙人宗室後方的郭開。
他通過某種特殊的途徑,產生了感應,嚇得面色煞白,心驚不已:“這一劍居然失敗了…”
但他來不及細想,便聽到山呼海嘯般,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卻是城內城外,無數秦軍,見到趙淮中劈出那一劍,開山裂地,宛若神蹟。
能親見趙淮中發出一劍,讓秦軍的情緒瞬間狂熱,呼喊的聲勢驚人無匹。
趙淮中從容不迫的結束了納降的過程,提着那把石劍,從空中消失。
半個時辰後,咸陽宮正殿。
趙人宗室依次入殿。
趙淮中高居王座之上,審視進來的趙人宗室,目光落在郭開身上,隱然露出一股冷意。
郭開隱藏的很好,但在趙淮中的注視下,卻能看出他體內藏着一股力量,其氣息,和來襲擊他的那柄石劍居然隱隱存在着幾分相似。
這郭開身上似乎藏着某些秘密…趙淮中從其臉上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看向趙人宗室。
他溫言和趙人宗室交流了幾句,然後便示意將這些人帶下去。
趙淮中淡淡道:“趙臣郭開留下。”
郭開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的站在了原地,背脊微躬,一臉謙卑和討好的笑容。
殿內只剩下郭開和大秦羣臣。
王翦攤開手,掌心出現一個帶蓋的銅爐,讓內侍呈給趙淮中。
“這是何物?”
“此爲微臣在趙宮收繳所得,是一件近仙古器。
當時趙王趙遷自縊而死的屍體,就在這銅爐旁。”王翦解釋。
郭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見趙淮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纔敢開口道:
“稟告秦王,三代趙王皆熱衷煉丹,此爲丹爐,乃是近仙古器,專門用來給趙王煉丹的。”
那丹爐被王翦以法力收押,實際上非常龐大,並非眼前掌心便可托住的小巧之物。
趙淮中注視丹爐片刻,忽然伸手抓攝,居然有一個人從丹爐內的隱秘空間,被抓攝了出來,赫然竟是趙王趙遷!
城破時自縊而死的那具屍體,只是他想要瞞天過海的替身。
趙遷真身卻是暗中躲在丹爐內,被趙淮中一眼識破,抓取出來,跌落在地後,臉色血色褪盡。
郭開亦是再次吃了一驚。
王翦便是看出那丹爐有問題,才一路親自收拿。
他和趙淮中對了下眼神,君臣二人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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