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地下已經挖出了東西,面積龐大,橫縱過百丈,應該就是臣之前所猜測殷商朝歌城的中央王殿。”
季末說道:“不過那王殿的形制吾從未見過,如同一座大鼎,四面密閉,正面有大門,但吾想盡辦法,仍無法開啓。
吾請韓非也去看過,他以聖人之力,仍無法打開那大門。”
趙淮中略感驚異。
韓非乃法家大成的之人,法家氣運一石,韓非獨得五斗,其餘才由天下法家修行者共同分薄。
且韓非已經要突破到聖人二境,成就法家的先天聖人。
他也打不開,那就有些意思了。
說明朝歌地下的東西,至少是超越了初階聖人能掌握的極限。
“吾有一建議,可將朝歌地下之物取出,便是調動我大秦兵馬,以我墨家捆仙鎖,將地下之物束縛,以千軍萬馬拖拽,便是地下藏着一座山,也能將其拖出來。”季末沉聲道。
這貨骨子裡也是個暴力娃…趙淮中:“先別動那地下之物,寡人有暇親自過去看看再說。”
“諾!”
等季末退走,趙淮中復又埋首處理公務。
午後,虞嬀在內侍帶領下,從殿外走進來。
適時趙淮中正手執御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翻閱,查看,批覆身畔堆砌如小山的文卷奏本。
自他登基後,納韓非建議,依法治國,進一步中央集權,奏本,國務等事比莊襄王時期要多得多。
也就趙淮中以聖人之身能遭得住,換個國主,身體早早就得被掏空。
虞嬀周身披甲,進來後下意識放輕了腳步,默默站在一側,垂首等待,偶爾會偷瞄趙淮中。
大秦之主一身黑袍,體型英偉寬厚,坐在那裡如同臥虎盤龍。其鼻樑挺拔,嘴脣如刻,棱角分明的面龐,宛若古典雕塑般線條明朗…
虞嬀又瞄了一眼趙淮中桌案旁正在快速減少,原本堆砌如牆的各類奏本:大王每日處理的事務,原來這麼多。
她是從西線歸來,臨時入宮求見,因此趙淮中並未立即與她說話,埋首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才停筆看向虞嬀:
“你從西線回來見寡人,何事?”
虞嬀的聲音,從清澈乾淨中透着一絲低柔:
“近幾日常有小股妖族沿我大秦邊境,往南移動,蒙驁將軍和微臣等人分析,妖軍久攻我大秦不下,是想改變方向,往南偏移,轉而攻楚。
臣回來是因爲我補天教的補天洞,位於秦楚交界。
臣怕楚地破防,我補天教棲身之地,亦會受到牽連,想要獲得大王允准,將我補天教棲身的上古洞天,正式遷入秦地翠華山區域。
如此,補天教亦能爲大秦更好的盡忠。”
補天教乃上古三宗,教派底蘊深厚。
他們將根基全部遷入秦地,對秦來說也有好處。
趙淮中略一思索:“寡人於你一道詔書,你持詔去辦理相關事務即可。”
虞嬀喜悠悠的答應。
趙淮中起身道:“寡人要外出一趟,你跟着一起來。”
“諾。”
虞嬀當即跟在他身後,和辛武並列,往殿外走去。
一行人徑直出了咸陽宮。
虞嬀看見宮外已經備好了出行的鑾駕。
兩側隨行的是千餘秘文秦軍,軍容整齊。
虞嬀看見趙淮中所乘的輦車,卻是暗吃了一驚。
補天教傳承久遠,對許多傳說器物都有了解:“這是上古傳說中的異寶——暴桀傾盡國力所造的帝車?
此物真的存在…”
趙淮中出行,用的正是上次獻祭所得的帝車鑾駕。
這帝車到手後,一直在物造部進行研究,眼下還是首次啓用。
車前以六匹駿馬拉乘。
這六匹馬也是來歷不凡。
趙淮中突破聖人三境,成爲古來少有的聖人君子。當時有諸多異獸從各地入秦,其中就有數支馬羣,從塞北草原而來。
這些馬羣的頭馬,都是開了靈慧的神駿之物,所以才能感覺到趙淮中成就三境聖人,自發聚集,希望獲得聖人點化。
眼下拉車的六匹駿馬,分爲兩前四後,雙排規制。
這六匹馬便是當時那幾支馬羣的頭馬。
其中車輦後排的四匹駿馬顏色一致,皆渾身漆黑,前排的兩匹馬,也是渾身漆黑。
所不同的是其中一匹馬,眼瞳如血,竟有紅色光暈吞吐,宛如火焰。
另一匹馬卻是身畔古氣繚繞,仰頸嘶吼,發出來的竟是龍吟之聲。
秦人養馬乃祖傳的本事,有王宮御馬的馬政,說這兩匹馬是真正的龍馬異種。
它們除了給趙淮中拉車,閒暇時的工作,就是給大秦養馬事業添磚加瓦,沒事就和母馬們交流學習,繁衍後代,馬妃衆多,天天都換新的妃嬪,成了真正的種ma。
此時,虞嬀跟着趙淮中上了車。
大秦之主坐在車內的高柄銅傘下。
那傘上有法力之光垂落,風雨不入。
辛武負責駕車,虞嬀猩紅大氅飄飛,站在一側伴架。
車隊出了咸陽,驟然加速,沿官道一路往東去。
虞嬀站在車上,卻是滿心震驚。
給趙淮中拉車的六匹異種龍馬,跑起來快的離奇,猶如貼地飛行。
但讓她意外的是隨行的千餘秘文秦軍騎乘的夜獸,也能跟得上鑾駕的速度。
虞嬀默默測算,這支隊伍的行進速度,比最精銳的秦軍全速疾行,還要快了倍許以上,簡直匪夷所思。
這已經是很多飛行生物,才能達到的速度。
趙淮中瞅瞅虞嬀:“老司空等人新研究出兩枚起源文字簡化的紋路,在馬鞍,馬蹄鐵當中,祭刻了‘快’‘速’等秘文字跡,形成加持。
故而馬速激增。寡人今日出行,也是第一次嘗試。”
虞嬀恍然,原來物造部又有了新的秘文研究成功,優先給趙淮中的親軍裝備,怪不得速度飆升至此。
如此急速,會讓秦軍在機動性上大幅度提升,對軍隊的戰鬥力,調兵遣將的靈活性,都有極大的助力。
隊伍在午後從咸陽出發,不到傍晚,便到達原本的魏地朝歌城。
朝歌是商朝國都,商朝武丁大帝是朝歌城的奠基者。
商王盤庚時期,將商的國都遷於殷,武丁、武乙、帝乙、帝辛四個帝王以殷爲都,商紂王執政時擴大殷都至於沬邑,大修離宮別館,稱爲朝歌。
在商紂王時期,朝歌達到鼎盛,是當時天下最繁華的城池。
“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諸侯朝靈山”
從中便可一窺朝歌的氣象。
如今的朝歌城垣,依舊壯觀巍然,仍保留着一絲千年前的古韻。
城內街道寬闊,殿宇高低錯落。
而在城內中央區域的治所官邸裡,一座院落的地面,已然被季末率人挖出一條直入地下的通道,入口處放置了墨家的機關木梯。
人站在梯子的第一階,木梯便能層疊收縮,如同水車般層層往下,將人推送到地下坑道深處。
趙淮中過來時,季末率百餘墨家子弟出迎。
慕晴空也在,從地下挖掘各類墓葬,建築等事,他亦經驗豐富。
院落周圍,秦軍佇立,披甲執銳,已經實施了戒嚴。
“下去看看。”
趙淮中當先走上機關木梯。
辛武,季末,虞嬀,慕晴空等人左右簇擁。
那木梯上立即浮現出一枚枚墨家祭刻的機扣符號,梯子層層收縮沉陷,每一層木梯輪轉,就如同一條腿,交替‘邁出’,往通道底部沉降。
趙淮中乘坐着這個時代的‘電梯’,迅速進入地下。
地下也有秦軍嚴密守衛,燈火通明。
一直下沉到近百丈的地底深處,通道纔到達盡頭。
那通道盡頭,閃爍着繁星般數以百計的光斑,卻是一扇幽紫色的銅製大門,巨大巍峨,如同一堵山巒擋在眼前,壓迫力驚人。
“這門是紫銅所制?”趙淮中審視道。
“是。”
季末應說:“吾已測出這紫門後的整個空間,是長方形,如大鼎般的紫銅殿,整個空間表面祭刻着無數咒紋符號等殷商字跡。
對應的是周天之數,吾還破譯掌握了其運轉開啓的方法。
但即便以正確之法,依然打不開這扇紫銅門,韓非也來試過,不知是何原因。”
“因爲開門的人不對。”趙淮中淡淡的道。
“……”
季末愣了下:“大王是何意?”
趙淮中氣定神閒道:“這扇門紫氣涌動,若我所觀不錯,其中封存的可能是殷商一朝,最後用來鎮壓殘餘氣運之物,非帝王無法開啓紫氣銅門。”
他說話時,伸手輕觸紫銅巨門,聖人之力運轉,體內隱然傳出一聲聲龍吟。
咔嚓!
朝歌城上方風雲驟變,電閃雷鳴。
地面上,地脈劇烈震動,聲勢驚人。
整個朝歌城似乎都在晃動,城內民衆駭然低呼。
那重達萬鈞的紫銅大門,在趙淮中的推動下,無數咒紋閃爍,映合周天星辰之數,最終有一股紫氣從門上爆發。
大門轟然巨響,緩緩開啓。
季末在一邊看的目瞪口呆。
他研究了一輩子機關地脈等術,精通周天變化之道,還是頭一次看見開個門還挑人的機關。
此一刻,衆人的好奇都達到了頂點。
那門後有什麼,非要帝王來開啓才行。
隨着大門打開,耀目的紫光涌入眼底。
虞嬀,辛武,季末,慕晴空等跟在趙淮中身後的人,都往門後的空間看去。
那門後是一個廣袤無垠的巨型銅殿。
觸目便能看見殿內放置着一尊尊銅製的瑞獸,分別蹲坐在殿內四角。
殿內高達三十丈,呈下沉式的階梯格局,開啓大門後,是百階紫銅階梯,一路往下直入大殿中央。
在大殿中間,似乎有一口井,往外噴薄瀰漫着洶涌的紫氣。
整個大殿,有一股尊貴,威嚴,厚重,不容冒犯的氣息,讓人莫名的生出跪伏叩拜的情緒。
“紫銅仙殿!”
虞嬀和慕晴空都認識殷商古文,眺望殿內上空懸掛的一面匾額上浮凸的字跡道。
大殿中央的紫井旁,還放着一張銅臺,其上有冠冕等物。
“果然是封存着殷商最後殘留的氣運。”趙淮中不出所料的思忖。
他稍一打量殿內,便當先走了進去。
他其實有些失望,這要是一大殿黃白俗物該多好,大秦缺錢的窘境將迎刃而解。
可惜不是。
這殿內瀰漫着一籮筐一籮筐的厚重紫氣。
除了金銀財寶,其他東西趙淮中都不缺。
他一臉淡定的進入殿內,往那個中央紫氣噴涌的井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