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趙淮中以聖人之力,隔空投射過來的大月戈虛影,略作停滯,而後徹底刺入匈奴之主的眉心。
碎響聲中,匈奴之主的前後腦對穿,紅的白的腦漿灑了一地。
“不!”
身後的大薩滿發出怒吼。
他曾以薩滿祭祀之術爲匈奴一族批過氣運,所得結果顯示,匈奴連續三代都將出現雄主。
最終會一統草原各部,而這一代的匈奴之主,絕不該在此刻死亡!
他上午的時候,還和匈奴之主約定要一起劫掠七國,讓南人也信奉薩滿。
晚上,匈奴之主就橫死在眼前。
大薩滿幾乎被匈奴之主的死亡,顛覆了一直以來的信念,腦內出現片刻的混亂。
怎麼會這樣?!
強撐着一口氣息的白藥,在匈奴之主死亡後,被大薩滿攻擊的十丈法相徹底破碎。
那法相後背,浮現出趙淮中以聖人之力手書的‘甲’‘護’兩個起源文字。
正是這兩個在出發前,趙淮中手書在其法相背後的起源文字,幫助白藥承擔了大薩滿那一擊的大部分殺傷力。
否則白藥被擊中,不死也要失去反抗能力。
不過即便如此,在法身消失後,白藥自身重現,亦是面色慘白,已經受了傷。
對面,匈奴之主的力量隨着其死亡而消散,屍體砰然倒地。
白藥發現,剛纔的氣機對衝,導致匈奴之主身上的衣物被鼓盪的氣息撕裂,他胸口處內藏的一個白色皮囊掉了出來。
這東西被匈奴之主貼身攜帶,顯然不是普通物事…白藥探手抓攝,速度如電,一把將皮囊搶到手裡。
同一刻,他的身形飄忽,鬼魅般躲過了大薩滿隨後打過來的一擊。
“匈奴之主已死,撤!”白藥的聲音震動王宮。
“彩(好)!!”
“走,快走!”
夜御府衆人轟然應諾。
衆將此時也都各個浴血。
雖然交鋒短暫,但匈奴人的王宮裡,高手衆多。
雙方交戰不足百息,死傷卻堪稱慘烈。
夏辛能打敢戰,衝鋒第一名,傷的也最重。
他的左肩到胸腹處,有一道巨大的傷口,深可見骨,依靠體內力量才暫時壓制了傷勢。
但他聽到白藥的傳聲,知道匈奴之主已死,心下卻泛起狂喜的情緒,毫不在意傷勢的大喝道:“大家先撤,我斷後。”
就在夜御府衆將乃至兩千餘兵衆開始收攏,準備撤離的時候,匈奴各部高手也從城內城外相繼殺至。
同一刻,白藥取出小葫蘆,將其收攝能力開到最大。
虛空中波紋擴散,一道綠光覆蓋衆人,霎時將衆人吞入其中。
帶來兩個葫蘆的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事先已經推演考慮過突襲後,兩個葫蘆一起,收兵更快,能更快速的撤離。
夜御府兵將攜帶着死傷同伴的屍體,剎那消失。
各路趕來增援的匈奴高手,隔空發出的攻勢,頓時落在空處。
白藥手執兩個葫蘆,最後一個騰空而起。
高空中,玄鳥猶如利箭,從雲層中出現,一頭紮下來,連聲啼鳴。
玄鳥只有在最後一刻出現,纔有奇效,讓匈奴人措手不及,幫助衆人安全撤離。
這次突襲,從事先佈置,直到撤離環環相扣,事先已經推演過多次。
下一刻,玄鳥和白藥相合。
白藥也憑空消失,進入了葫蘆。
兩個吞空葫蘆則被玄鳥化出一股氣機,捲到了背上的翎羽內。
“爾等何人,夜襲匈奴,可敢留下身份?”下方有一匈奴將領聲若洪鐘,說出來的竟是漢語。
這麼大規模的突襲,根本沒有隱瞞身份的必要。
白藥的聲音從空中傳落:“我等大秦夜御府麾下!”
牧千水在葫蘆裡一聽,這是個說話的好機會啊,趕忙縱聲提氣:“我乃牧千水,現爲大秦夜御府麾下教習,爾等也可來大秦試試,必叫你等蠻人有來無回。”
空中,玄鳥展翅,入雲接月,眼看就要消失。
突然,下方一道白色的身影升空。
那白色身影祭出一道光斑,好似流星趕月,由下而上,奔襲玄鳥,卻被玄鳥開口啼鳴,口中卷出一道當初吞掉陰女教飛仙卷中女仙而得來的仙殺之氣。
霎時和光斑對撞,將其攪得粉碎。
此時那上衝的身影,緩緩停住升空之勢,露出真容,是個一身白衣,容貌嬌媚的女子。
她就是從城外數十里趕來,業已將宗門遷入匈奴境內的滅世道宗主月傾。
嗤!
下方,有一身高近兩米的匈奴將領,手執大弓,射向玄鳥。
可惜玄鳥越飛越高,早沒了蹤影。
“不必再追了,這隻玄鳥是傳說中的生物,和聖人境對等。”
月傾從空中落下,對一起趕來的男子道:“這是秦人的圖騰,玄鳥善飛,沒人能追得上。”
月傾看向一旁臉色陰鬱的大薩滿,心頭微沉:“大王如何?”
“被刺穿眉心,命魂離體,思想之魂破碎,轉生之魂消失,無物能救。”大薩滿啞着嗓子道。
他所說三魂,是薩滿的宗教理念,認爲人體有三魂,分別執掌生命,思維和轉生。
此時三魂皆去,說明匈奴之主徹底死亡,薩滿招魂之術亦無法令其復生。
匈奴王宮陷入一片死寂!
沒人會想到蒸蒸日上的匈奴一族,其主會突然被扼殺。
事先也沒有半點徵兆。
不久之後,一衆匈奴人都聚集到王宮,看見了死去的匈奴之主。
他躺在那裡,眉心裂開一道對穿的窟窿,早嚥氣多時。
肩披白色大氅的月傾走到近處,和大薩滿並肩,低頭看向匈奴之主。
她嬌媚的眼神帶着強烈的不甘。
匈奴這些年發展迅猛,力量與日俱增,和他們滅世道的扶持,暗中佈局有很大關係。滅世道消耗資源無數,辛苦謀劃,都因爲匈奴之主的死,付諸東流。
這一晚,匈奴白狼城哀聲遍地,無數人徹夜不眠。
而遠在中土,大齊。
鄒衍遙觀星象,在他的注視下,本來兇威四射,對應着中土以北的白狼星,忽然暗淡,星辰周邊有星輝散逸,宛若哀霜。
中土神州的方向,對應着大秦的某顆星辰,卻變得愈發明亮,灼灼照人。
鄒衍心裡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良久也無法平息。
“白狼斷首,匈奴之主死了?!
與之對應的大秦,奪走了匈奴人的部分氣數…難道匈奴之主是被秦儲所殺!”
以鄒衍的境界,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在摘星樓內來回走動,時而眺望天空,心緒激盪:“來人,備車,吾要去一趟秦地。”
樓外,有弟子走入,驚訝問道:“師尊要現在出發嗎,已過了亥時。”
鄒衍擺擺手:“立即就走,吾必須要去看看大秦儲君…算了算了,備車架驚動太大。
當年齊王對我頗多禮遇支持,當衆入秦不妥,還是吾自己去吧。”
下一刻,鄒衍大袖輕揮。
一道五行氣息演化如橋,破空往西方而去。
他每一步跨出,都是百里之遙。
另一邊,在楚人境內,荀子坐在一座小院裡,目中彷彿有千里外的情景幻滅,老人抿着嘴,有些躊躇的樣子,最終也緩緩起身:
“鄒衍動作倒是快,吾…也要過去看看。
白狼還未起身就被黑龍壓死了…大秦的年輕聖人真是毫無顧忌,說殺就殺了。”
荀子朝天空招了招手:“吾欲去秦,聖道之力加身。”身形憑空消失,幻滅間便在百里以外。
“吾和鄒衍比比看誰快。”
兩個老聖人也有爭鋒競技之意。
韓地。
韓非子在月下自飲自酌,遙遙對着天空敬了一杯酒,輕吟道:“星辰月夜,遙觀北地何雄哉…大秦儲君,吾韓非敬你一杯…”
這一晚,中土七國,聖人以上,或不足聖人,但握有奇術者,都隱約察覺到北地變故,匈奴斷首,舉世爲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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