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幾乎連想都沒想,就立刻道:“趙姑娘。”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足夠讓帳篷裡的靳少宸和月無雙聽見了。
靳少宸心道不好,可現在這姿勢實在是曖昧,一時間就算是想改也來不及了,無奈下只得換了個語氣道:“月無雙,自從你進了王府,本王自問沒做過半點虧待你的事情,就算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該被焐熱了,難道就真的沒半點打動你?”
這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正好能讓外面的趙新玲聽見,而且有種咬牙切齒,忍着怒火才忍住咆哮的感覺。
沒料到靳少宸演技如此到位,月無雙抿了抿脣才忍住沒笑場。
靳少宸連着戳了她兩下,挑眉看了看外面,示意她接話。
月無雙無奈,調整了一下表情,冷冷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六皇子現在說這個有意思麼?”
“若是在青山寨裡,可能沒意思,但現在倪家軍的軍營中,本王便覺得很有意思。”靳少宸道:“無雙,你我終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本王再給你一個機會。”
月無雙挑了挑眉:“六皇子請說。”
靳少宸道:“本王知道青山寨這樣的地方,一定有一個留作退路的密道,只要你說出來,本王就既往不咎。你不願意回涼州城,本王也不會勉強,天高海闊,不拘你去何方。”
“青山寨又不是夜月盟,就算是有密道,我又哪裡會知道。”月無雙道:“更何況,若是青山寨因爲我失守,難道六皇子覺得我還能天高海闊?你能將十里青山的人都趕盡殺絕麼?他們能放過我?”
話談到這裡,感覺便僵住了,靳少宸和月無雙大眼瞪小眼半響,突然靳少宸一手撫過月無雙的臉頰往一旁偏了偏,接着一拳打在牀側,發出咚的一聲巨響來。
軍營中就算是皇子也不過只有一張簡單的牀榻罷了,靳少宸這一拳下去,竟然塌陷了一塊,月無雙縮了縮脖子,耳朵邊上嗡嗡直響。
靳少宸霍然起身,揹着雙手斷然道:“月無雙,本王再給你一夜的時間,若你真的執迷不悟,莫怪本王心狠手辣,不念舊情。”
說完,靳少宸拂袖而去,掀開門簾走了出去,吩咐左右:“給本王把人看好了,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本王決不輕饒。”
月無雙坐起身來,看看牀上的洞,再看看靳少宸站在帳篷門口的背影,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兩人剛成親那晚。
那一夜,靳少宸也是這麼氣急敗壞的被關在門外,猶如困獸一般,委委屈屈的在書房裡過了一夜。
靳少宸一臉陰沉的出了帳篷,擡頭看見趙新玲便走了過去,顯然是壓抑着怒火的,努力讓自己平和一些的道:“趙姑娘,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麼?”
趙新玲哦了一聲,有些侷促道:“我聽說……我聽說藍老大被抓來了。”
“嗯。”靳少宸短促的應了一聲,倒是也不否認。本來這也不是瞞得住的消息,當然也不必瞞着。
趙新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靳少宸的臉色:“六皇子心情不好,是不是藍老大她……”
趙新玲沒說下去,靳少宸也只是哼了一聲,一幅似乎很懶得理會的樣子。
“六皇子。”趙新玲猶豫了一下:“我想進去看看藍老大,行麼?”
“你去看她?”靳少宸顯然有些意外:“看她做什麼?”
“我勸勸她。”趙新玲道:“在山上的時候,藍老大也照顧了我一段時間,我們總算是熟悉的。而且這軍中只有我們是女子,說話總是方便些。”
“她也算是個女人?”靳少宸嗤笑了一聲:“在本王看來,這世上男子也沒幾個像她這般冷酷無情,心狠手辣。”
靳少宸說的痛快,趙新玲聽的竊喜,只有墨七面無表情目視前方,心中爲在家主子唸了一聲佛,你這麼詆譭皇子妃,她可是能聽見的,難道就不怕秋後算賬麼?
“六皇子您別這麼說。”趙新玲還不死心:“就讓我去看看吧,我也不能爲她做些什麼,但總是該去勸幾句。”
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靳少宸總是不好太強硬的拒絕的,見趙新玲堅持,便揮了揮手:“去吧,小心一些。”
趙新玲點了點頭,鑽進了帳篷。
月無雙倒是沒被捆着,但是顯然也知道自己只憑一己之力是逃不出這戒備森嚴的地方的,因此也沒有動什麼心思,只是兩手枕在腦後,躺在牀上閉目養神。
聽見腳步聲,月無雙驟然睜開眼,盯着趙新玲一步步的靠近。
趙新玲在靳少宸面前,在軍中其他士兵面前,都是一副文文靜靜的弱女子模樣。可進了帳篷之後,這帳篷裡只有她和月無雙兩人,趙新玲的臉色便完全變了。
雖然五官沒有任何變動,但換了一副表情,便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
趙新玲一直走到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現在身爲階下囚的月無雙:“藍老大,今天我可真開心。”
月無雙勾起脣角冷笑了一聲:“其實我並不太明白你爲什麼開心。”
剛纔因爲非禮勿聽不冒犯主子,墨七已經命令侍衛都往後退了幾十米,如今雖然還圍在帳篷旁邊,卻除非大喊大叫的聲音,外面的人已經聽不到裡面說話的內容了。
“我爲什麼不開心?”趙新玲奇道:“如今我救了六皇子,是他的座上賓,能留在他身邊,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而你……你們已經不可能了。”
趙新玲頓了頓:“不過你放心,我說過只要你聽話就不會傷害靳少揚的母親,我一定不失言。”
靳少宸是個守得住秘密的人,趙新玲篤定在麗妃沒有真正落在手中的時候,他不會將這事情告訴敵對的月無雙。
“與麗妃無關。”月無雙心念一動,有意引着趙新玲道:“你手上何止有麗妃,別忘了還有沈明宜兄妹,靳少宸若是知道你曾經挾持他母親和舅舅,難道還能接納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