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若是不在了,妃子同成年的皇子一同前往封地,這是新皇的恩寵。但皇帝還在,這和打入冷宮有什麼區別?
母子兩人,一個被驅逐一個被打入冷宮,看來靳少揚的身份,樑帝已經表明的非常清楚了。
見月無雙顯然心情不好,小廝只以爲是她是和自家主子關係好的朋友,忙道:“姑娘,天色不早,三皇子應該也要回來了。您進府裡等一等吧。”
“三皇子不在,我就不進去了。”月無雙道:“明日,定了什麼時候啓程麼?”
“大約是一早吧。”小廝道:“那姑娘您貴姓,等三皇子回來,我告訴三皇子。”
“不必了。”月無雙想想,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袋子:“這是一張平安符,替我轉交三皇子,祝他一路順風。”
“好的。”小廝忙雙手接過,有些爲難道:“可三皇子若是問起這是誰送來的,小的該如何回答。”
“不必回答。”月無雙道:“他看了之後,自然知道。你替我轉告,日後有機會,自會再見。”
靳少揚與她,雖然並無感情,卻也算是朋友一場。如今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卻落得不得不遠走他鄉,實在叫人唏噓。
離開靳少揚的府邸,月無雙心情有些沉重,想想靳少宸在宮中留飯應該不會回去的那麼早,便也懶得回府。找了個酒樓,自斟自酌的喝了幾杯。
從進京到現在,加起來也有兩個月的時間,可真像卻還迷霧重重。如今最有可能的人竟是靳少宸的舅舅沈明臣。
月無雙想着便覺得頭痛,一頓飯吃飯,看着天色黑了,這纔回府。
靳少宸竟然還是沒有回來。
月無雙看了看窗外沉沉夜色,道:“王爺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宮裡可派人回來傳過話?”
“不曾。”文青道:“是挺奇怪的,皇宮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門禁的,就算是陛下留王爺用晚膳,也早該回來了纔是。這後宮裡,也不讓成年皇子過夜啊。”
雖然是血緣之親,但皇宮中規矩森嚴,白天皇子進後宮向母妃請安,那都是要向皇帝請旨的。更別提晚上,成年在外有自己府邸的皇子,更不可能留宿後宮。
月無雙沉默一會兒,道:“宮裡,確實有成年皇子不能留宿的規矩,但只有一個人,可以享有特權。”
“皇后?”文青猶豫了一下:“可是長春宮……”
皇帝是一國之主,皇后是後宮之主,宮中的規矩,只有皇后有這個特權,可以留皇子在宮中過夜。
可是長春宮卻是個不但靳少宸不讓進,連樑帝都不讓進的地方。沈明宜跟外界素無來往,又如何會開這個口。
月無雙看着窗外黑暗,長長嘆了口氣:“都說江湖險惡,其實皇城裡的險惡,遠比江湖更甚啊。這世上有許多天真懦弱的大小姐,可魔教的聖女,有幾個是軟弱無能的?沈明宜安守長春宮二十五年,若是一朝發力,這皇城,可就要變天了。”
“可那對我們也是好事啊。”文青想想:“沈皇后是六皇子的生母,無論如何也是支持六皇子的,又是皇后,又有手段,怎麼也算是我們的盟友吧。一榮俱榮。”
大家都是爲了一個目的,文青這麼想也無不妥,但月無雙卻沒有那麼樂觀,搖了搖頭,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解釋。
既然靳少宸可能不回來,月無雙也無意多等,洗漱之後,便上牀休息。
這一覺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的到了半夜,門突然被敲響了。
月無雙一下子驚醒了,坐了起來:“什麼事?”
“娘娘。”文青低聲道:“章管家有事稟告。”
天色黑的很,該是半夜,月無雙披了衣服起身:“什麼事情?”
章管家在門外,聲音有些惶恐:“娘娘,小公子病的很厲害,五姨太很擔心。王爺不在,小的只有來請您,去看看小公子吧。”
月無雙繫好衣服開了門:“請大夫沒有?”
“大夫已經來看過了。”章管家道:“開了一些靜心凝神的藥,可也說不出個名堂來。”
月無雙有些無奈,大夫都看不好,她有什麼辦法,就算是去了,又能怎麼樣呢?可看着章管家一把年紀的爲難樣子,還是道:“好,我過去看看,若尋常大夫治不好,明日讓王爺請御醫回府來。”
章管家鬆了口氣,連連應是。他也不在乎一個皇族私生子的性命,但他擔不起這個責任。何求可以出事,但不能在他手上出事啊。
章管家走在前面,月無雙跟着一起去了何求住的小院子,屋子裡的燈亮着,隔得老遠就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
門打開,月無雙便看見滿頭是汗的五姨太邱芳,她也沒自己的孩子,也沒帶過孩子,被折騰了大半夜,又不敢發火,一幅快要崩潰的樣子。
看見月無雙,邱芳簡直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丟下哭鬧的小孩迎了上來:“娘娘。”
“這麼回事?”月無雙進了屋子,只見屋子裡的東西丟的到處都是,地上還有沒來得及收拾的瓷瓶碎片,椅子也是打翻的,桌子上茶壺都裂成了幾半,枕頭被子也都在地上,何求只穿着裡衣,光着腳坐在牀上。
只是本來還在嚎啕大哭的何求一看見月無雙,立刻就止住了哭聲,直直的看着月無雙。
“辛苦了。”月無雙看着眼睛通紅,連妝都花了的邱芳:“去休息吧。”
邱芳誠惶誠恐道:“娘娘,我……”
“我明白,生病的孩子,自然是難安撫的。”月無雙淡淡道:“這裡有我就行,你也累了半夜,去休息吧。章管家,你也去休息吧,上了年紀的人,熬夜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