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沈寄風看着眼前黃衣女,她似乎清醒,又似乎還在夢中,無法思考。
周圍是流淌的洛江,旁邊還有一座石碑,上面寫着洛水渡三個古字,只是有些殘破了,一切都很真實,沈寄風卻無法自如行動,眼前那黃衣女復又說了幾句,然後道:
“賤妾不能親自將此物送到姑娘身前,便在這洛水渡處等候。”
“此事重大,萬望速速來取。”
復又再拜,便一步步退入水中。
沈寄風心中着急,想要伸手去拉住那黃衣女,可這一動念,周圍的環境霎時間如泡沫般破碎。
………………
“沈師妹?沈師妹你醒醒……”
“醒了,醒了。”
沈寄風迷迷糊糊地被人喚醒。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特別行動組同時有些擔心的面容,張浩見沈寄風醒過來,鬆了口氣,遞給她一杯咖啡,道:“剛剛做噩夢了嗎,一直在喊着停下……”
“你們跑了足足一夜,如果真的扛不住,先去休息一下吧。”
沈寄風下意識接過咖啡,搖了搖頭,道:
“沒有,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那麼困,現在已經好多了。”
“繼續吧,衛館主還在鬼域裡,必須想辦法再進去一趟。”
低頭抿了口咖啡,微苦的味道刺激舌尖,感覺精神一振,沈寄風又想起剛剛那短暫卻又真實的夢,按了按眉心,一時間未曾想到精怪託夢這一點上,只當做自己是不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正在此時,她視線微微一撇,看到旁邊桌子上有水跡組成文字。
“萬望速來。”
沈寄風瞪大了眼睛。
不是夢!
張浩注意到沈寄風的異樣,
道:“怎麼了?”
沈寄風搖了搖頭,想到那夢中所見,呢喃道:“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那個夢裡,有個穿黃衣服的女人……”
……………………
片刻之後。
引擎轟鳴。
張浩右腳踩在油門上。
特別行動組的車輛快速行駛在車輛上,他們剛剛詢問了村子裡的老人,才知道村子附近真的有一個叫做洛水渡的地方,只不過因爲那地方水深,死了不少人,所以村子裡的人基本不去那裡,早已經荒廢。
他們剛剛問清楚了方向和路線,正往過趕。
張浩咬着煙,手掌把這方向盤,道:“是託夢。”
“能夠做到託夢的同時,在你身邊留下痕跡,至少有一百五十年到兩百年的道行,這種精怪放在古時候,幾乎是能經歷一個國家由盛轉衰的全部事件,這種精怪,這種精怪……”
他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形容,又猜測道:
“這精怪已經有快兩百年道行,她口中將軍,又是指的誰?難不成是兩百年前大明時的武將,生前立下赫赫戰功,戰死之後,被後人祭祀,成了這一片區域的土地或者山水神祇,察覺到鬼域的異樣,纔派精怪給你託夢?”
“可這個時代,神靈基本已經全部消失了纔是。”
沈寄風道:“可能就是因爲已經如風中殘燭,才需要黃姑女來傳訊。”
“或許吧。”
張浩應了一聲,踩油門的右腳又加了點力氣。
他心裡還是有些焦躁。
畢竟之前應邀而來的衛淵眼下還困在鬼域當中,剛剛還說沈寄風累了很久,這幾日他也幾乎沒有怎麼睡,眼見有了點線索,哪裡還能夠按捺地住,又給了點油,越野車衝撞開道路上的雜草,終於找到了那洛水渡。
幾乎是看到這地方的第一眼,沈寄風臉色就有些變了。
除去洛水寬度不能夠和鬼域當中相比,這裡的地勢位格和鬼域飯店所在幾乎一模一樣,同樣是有江水流淌而過,而後幾乎是以直角的彎曲度拐了一個彎,繼續流淌離去。
兩人下車之後,快速走到了洛水渡石碑旁邊。
卻沒有找到那黃衣女子,沈寄風心神不寧,左右找了找,突然聽到流水聲音,轉過頭去,看到了一條黃魚浮出水面,不斷用尾巴拍動睡眠,沈寄風心中微動,下意識道:“黃姑女?”
黃魚連連點頭。
張浩聽到聲音,看到了那通曉人性的黃魚,訝異之下也猜到了這恐怕就是那託夢精怪的真身。
沈寄風在岸邊蹲下來,看着那黃魚道:“黃姑娘,那位將軍要你給我們送什麼東西?”
張浩也是心中微動,一位大明末年,戰功赫赫的武將。
會有什麼東西需要這黃魚傳遞?
他想起古時候‘雙鯉魚,尺素書’的典故,不由猜想這黃姑女口中是否也有一封書信,然後就看到黃魚游到岸邊,張開口,吐出了一個堅韌的水泡,有一物落在沈寄風手中,少女只是看了一眼,身子就僵硬下去。
張浩走上前去,好奇問道:“那位大明將軍給了什麼東西?”
沈寄風一點一點擡起頭來,看向張浩,似乎有些懵,許久後才呆呆地道:
“衛館主的存儲卡……”
“什麼?!!”
………………
看着手上那小小的存儲卡。
張浩和沈寄風一時相對無言,腦子都有些懵。
黃姑女說是將軍要她把這東西送過來。
但是送過來的卻是需要衛淵指紋才能取下來的存儲卡……
沈寄風深深吸了口氣,結結巴巴地道:“可,可能是衛館主在裡面遇到了那位將軍吧,然後拜託這位黃姑女,把東西送過來。”
張浩慢慢點了點頭,道:“確實應該是這樣……”
腦海中卻回憶起衛淵戰鬥時候,殺氣濃郁,就像是從古代沙場上衝殺出的戰場劍術,夾着煙的手都有些抖了抖,頭皮都有些麻了,沈寄風隨身揹着那個大盒子似的筆記本,將存儲卡插入,快速調出了裡面的內容。
只有一個文件。
打開之後,簡短的文字鋪展下來。
張浩吐出口氣,定神去看文件內容,和沈寄風的神色都慢慢凝重下來,看完之後,張浩有些不敢置信道:“只是一夜不到的時間,衛館主就已經把鬼域形成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
沈寄風將文件滑到最後,道:“衛館主有事要我們幫忙。”
她擡頭看向那反弓煞,道:
“掘開河道,把江水直接改道引走,直接破去這裡的反弓煞,掘斷鬼域根基,然後,衛館主說如果可以的話,把這裡的風水改一改。”
“改一改?”
“對。”
沈寄風扶了扶眼鏡,有些不明白地念道:
“要改成比反弓煞更兇的西方白虎煞。”
“越兇越好。”
……………………
鬼域當中,氣氛前所未有地熱烈起來。
四肢消瘦的餓死鬼拍掌大笑,青面獠牙的妖鬼行走於街上。
橋下水女掩脣輕笑,立棺門前,鬼來鬼往,影影綽綽。
好一齣百鬼夜行!
所有的鬼物都知道,今天是鬼王迎娶山上天女的日子,一旦鬼王娶親天女,這個鬼域格局就將徹底成型,對於它們來說自有大的好處,因而這一天幾乎所有鬼物都上山去給鬼王賀禮。
但是總有例外。
也有鬼物在這個時候還得要幹活。
一被開膛破肚的刀兵鬼滿臉豔羨地看着燈火輝煌的山上,想來肯定有上好的肉可吃,心肝脾肺腎什麼都不缺,但是他奉鬼王的命令,必須呆在這裡看守一物,刀兵鬼遺憾地收回視線,準備回去。
忽然!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幾乎瞬間以膝蓋壓在了刀兵鬼的脊椎骨,將其狠狠地壓制住,一隻手捂着鬼嘴,另一隻手如同短兵的斷劍橫着斬過咽喉,將這鬼物的腦袋直接割了下來,衛淵順勢翻滾,藏匿在一片草叢中。
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彷彿傳說中奉行信條的刺客。
無聲無息地靠近,無聲無息地潛行。
完美。
衛淵鬆了口氣,然後擡起頭,看到左邊一隻握着長槍的戰死鬼呆呆看着藏匿在草叢裡的自己,似乎那匱乏的腦容量無法迅速理解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和衛淵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要去找其他的鬼物。
卻早已被一道劍光斬下了腦袋。
只是交手的聲音畢竟還是有些大,門裡有留守的鬼物聽到聲音,開口詢問道:
“怎麼了?!”
潛行失敗。
衛淵吐出一口氣,認清楚了自己這種擅長正面攻堅,斬妖除魔的類型,對於潛行這種高難度動作來說還是太勉強, 看了一眼氣氛熱烈的山頂,距離這裡還有很遠,且隔着這麼遠都能聽得到那裡嘈雜的聲音,顯然這邊的動靜基本傳不到那裡。
索性放棄了悄無聲息盜走羽衣的念頭,堂堂正正的站起來。
反手拔出八面漢劍,一腳踹開門。
衆鬼似乎沒能想到會有生人敢這麼堂堂正正進了鬼域,一時懵住。
衛淵左手已抽出大威力槍械,對着羣鬼快速將子彈打完。
轟鳴而有節奏的槍鳴音被淹沒在山頂的狂歡當中,破甲彈卻打穿了此地鬼物的薄弱部位,濺射出了發臭發黑的膿血,打空子彈,這兒的幾隻鬼早就懵住,根本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衛淵已迅速逼近,右手中八面漢劍撕扯寒光,朝着那鬼物當頭劈下。
你好,司隸校尉。
打劫。
PS:感謝矢活吉的盟主,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