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緣法流轉

道衍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之後,覺得似乎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天女往旁邊側了一步。

道衍在道謝之後,走入了博物館內,雖然說已經知道是夢境裡的事情,可是他看到衛淵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到那個夢,心裡的感覺稍微有點古怪。

“是你……道衍大師。”

衛淵有些驚訝於道衍的突然來訪,而後注意到了黑衣僧人手中所握着的那一卷古書,微微皺了皺眉,道衍緩聲道:“……貧僧有一物,還要請衛館主一觀。”

衛淵想到他第一次來博物館時候,也是要讓他看一看。

毫無疑問,過去的自己做的事情——扭轉道衍的命格。

確確實實是讓道衍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裡面深深記住了他,不曾忘記。

至於是仇恨。

還是說那股從小養成的強迫症。

導致明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命格,結果最後死活對不上的憋屈感,讓道衍死活咽不下這一口氣。

總之道衍是和衛淵槓上了。

這樣的執着讓衛淵都要忍不住咬牙嘆息一聲。

過去的我……

你究竟是做了些什麼啊!

眼看着道衍神色執着,衛淵也只好向珏和圓覺他們解釋了一聲,而後回到了平常打坐煉氣的靜室裡,道衍四處打量了下,安靜坐下來,然後面不改色挪移椅子。

直到椅子的四個腿恰恰好落入方形瓷磚裡面。

沒有壓到任何一邊的線。

椅子的每一個落點距離這一塊方形瓷磚的邊緣相等。

也沒有壓住瓷磚上面的裝飾圖案。

這才眉頭舒展開來,神色舒爽。

單手豎立胸前,

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

“衛館主,請看此物。”

他翻手取出了那一卷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古書,然後小心翼翼地遞給衛淵,毫無疑問,那是一卷手稿,甚至於可以說只是草稿,書頁的邊緣角落也早已經泛黃。

衛淵神色緩緩鄭重下來:“這是……”

他的手掌輕輕按在了這一卷古書上。

眼前有無數的畫面流轉不定。

親眼看到衛淵再度和古書之上的書卷勾勒,而和眼前之人的前世有過深仇大恨,至少是自己認爲是深仇大恨的少年僧人卻沒有如何動作,更不曾趁這機會出手,最終只是雙手合十。

至於理由……

木門緩緩打開。

繫着高馬尾的少女在外面輕輕哼着歌。

流風盈滿了整個博物館。

兵魂盤坐在地,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塊拳頭大的磨刀石,一點一點磨着刀刃,一邊磨刀一邊瞥着道衍,笑容憨厚,磨刀的聲音幾乎是颳着耳朵過去的。

道門的兩個小傢伙姑且不說,那抱着零食啃着的少女,眉宇之中有凜然烈焰的氣息。

高大健碩的圓覺拖地,但是那拖把分明是特殊金屬打造的……

一道道視線似有若無落在了少年僧人身上。

他們好像什麼都說了。

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

圓覺把沉重的拖把放在一側,爽朗笑道:

“道衍小師傅,要吃點什麼嗎?”

道衍面無表情,收回視線。

……………………

嘉靖十八年己亥六月。

是月,浙江天目山崩一角,出蛇數千。

——《萬曆野獲編》·明。

就在今年的二月,嘉靖皇帝在外出的時候,連續三次遭遇了火災,最後一次險些連他自己都被捲入其中,龍顏大怒,倒是讓不少的官員吃盡了苦頭。

不曾有人知道,天目山下崩裂了一角,曾經踏出一人。

浙江義烏。

這裡也屬於是江南道的區域,多水,有一座天然的水塘,呈圓月之形,那裡面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島,這兒的本地人都把這地方叫做是犀牛望月,卻有一個石窟,裡面一名男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伸出手捧了一把水擦拭了臉,吐出一口濁氣。

水流倒映出的是一張看上去至多隻有三十餘歲的臉,黑髮用碧色的髮簪豎起,一身灰衣,氣質蒼古,明明看上去只是二十餘歲,鬢角卻已經斑白,似是水裡略有涼意,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面龐之上浮現死寂之意。

許久後方才勉強起身,望着遠處,雙眼茫然,呢喃道:

“嘉靖之年……”

“爲何,我竟還不曾死?”

自天目山下崩裂之後,他始終在這一片土地上徘徊,不知爲何,他竟然什麼都不再記得,可即便是什麼都不再記得了,但是他缺又莫名其妙,懂得很多的東西,野外的一些野獸,飛鳥毒蛇都不能侵身。

更是做得一手好廚藝,懂得很多的醫術。

但是自己爲何會在天目山下,他確實是始終想不起來。

他只是記得,自己在洪武年間,或者說最多靠後些的時候就該死去了,但是本該死的人沒有死,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當死之人不死,沒有比這更爲違逆命運的事情了。

幾乎只是隱隱約約記得些許過往的灰衣男子只是漫無目的地徘徊着,而這一日來到義務的時候,遠遠聽得到了些許打鬧的聲音,是一些當地的孩子們在爭論着誰家的戲曲兒唱得最好,這邊兒的婺劇可是旁的地方沒得聽的,沒有書讀的孩子們大多喜歡這些故事。

一邊玩笑着一邊打鬧嬉戲,農家子弟出身,難得有閒暇。

正自玩耍着,擡頭卻見到了前頭居然還有一人,身穿灰衣,神色算是平和,但是看上去卻有些無精打采,似乎是要死了似的,都給嚇了一跳。

其中一名瘦弱少年,面目憨厚,被嚇得往後跌倒,是這灰袍男子伸出手拉了一下,纔不至摔倒在地,男子語氣溫和詢問:“沒事吧?”

“沒,沒事……”

那瘦弱少年連忙搖頭。

衆少年見到這個灰袍青年臉上一個說不出的病弱之色,彷彿病入膏肓,或者說,這是個從墳墓裡爬出來的人都有人相信的,連忙招呼自己的同伴避開來。

可是那最瘦弱的少年心裡良善,遲疑了下,還是跑過來,把自己懷裡的餅遞過去一張,然後轉過頭,擔驚受怕似地跑開,灰袍男子微笑道謝,而後坐在那裡,默默吃着這不是很好吃的食物。

幾個少年回去以後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撞了鬼,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那個最年幼的少年倒是心裡放心不下,又跑來幾次。

一來二去慢慢地知道了,這青年並不是什麼鬼怪,只是一個遊方醫生,可是後來大家都說,他自己的心臟似乎都有毛病,天天咳嗽個不停,那醫術肯定是不怎麼樣的。

但背地裡說是這麼說,可是這鄉下地方沒什麼醫生。

真有什麼問題,也只好來找這個看上去不那麼靠譜的淵大夫。

那瘦弱少年也常常往這邊跑,不爲別的,單純只是因爲這兒能吃得到好吃的東西,曾有一日,這青年笑着問他:“對於未來可是有什麼想法,可願意跟着我學一些醫術?”

青年玩笑道:

“我雖然不是什麼名醫,但是教學生應該還是可以的。”

那個時候,少年的父親也在,當即大喜。

這地方,醫術那可是能傳家的本事,哪怕不靠着這行當吃飯。

那至少也是能夠多出個選擇。

再說了,誰家還沒有個頭疼受傷的時候?這地方,可是家家戶戶都敬重那些懂得些醫術的人的,當即就打算要讓少年拜師,可是少年嘀咕了下,卻搖頭道:“……可是,我想要去打倭寇。”

那少年父親怔住。

而後大怒,或者說是又怒又氣地道:“你你你……”

“你是想要氣死我啊。”

“還去打倭寇!”

少年嘀咕道:“……難道倭寇不該打嗎?”

“前兩年還有倭寇跑到外面來的。”

中年男人先是怒道:“當然該打!”

“可你這樣沒有什麼本事,只懂得種地的,打什麼打,拿命打嗎?”

少年撓了撓頭,突然福至心靈般看向灰袍男子,期許道:

“要不然,先生能夠教我刀法嗎?”

灰袍青年訝然,而後笑起來,他注意到了那中年男子眼底的期盼渴求,於是微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可能,不是很會刀法。”

那少年遺憾不已,最後被父親拉着耳朵拖走了。

自大明以來,從來沒有誰訓練出浙江兵,也沒人練出來義烏兵。

不過,村子裡還是請來了武師,教導這些年輕的孩子們刀法。

不過那個瘦弱孩子還是常常來這裡蹭飯,以及蹭藥酒。

伴隨着練刀習武,他看上去逐漸健碩起來。

只是看上去仍舊憨厚。

有一日來的時候,卻見到那灰袍先生似是要走,憨厚少年大驚失色。

灰袍男子搖頭道:“不必挽留了,人生無不散之筵席。”

“我似乎,要去找一些人,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是要去找誰。”

“……不過,你往後,真的想要去打倭寇麼?”

少年撓了撓頭,點頭道:“雖然說,我往後要麼去礦上,要麼下田,不過我還是想要去打那幫傢伙,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是說……如果有的將軍願意帶着我們去和倭寇打的話,我一定拼死賣力的。”

“是嗎……那麼,我給你一個禮物。”

灰袍青年似乎讚許地點了點頭,隨手握起一旁的砍柴刀,而後揮斬了一下,刀光凌冽暴起,而後瞬息流轉,滿屋勝寒,區區一柄尋常的柴刀似的兵器,此刻卻像是天下無雙的神兵利器。

少年只覺得自己魂魄都要被凍結凝固。

許久後,他顫抖着道:“您不是,不會刀法嗎?”

灰袍青年手指輕輕拂過刀鋒,微笑起來,道:“我想起來了。”

“我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似乎看過一個大鬍子用刀。”

“不過他用的是長柄大刀,和這個不一樣,但是大抵差不多,所以刀法的話,我應該是會一點點的。”

少年結結巴巴道:

“長柄刀?是關公像那樣的嗎?”

灰袍青年沉默許久,道:“對啊。”

“就是他。”

……………………

灰袍青年在留下了兩本醫書之後,就離開了這村子。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走過很多地方,順着長江的流域往前,渴了就喝泉水喝水,餓了就摘取野果,或許,正因爲沒有了記憶,所以才並不執着於目的,也或許並不執着,纔有這樣的從容。

而他抵達了應天府。

在茶樓的時候。

看到了一名頭髮半白的商人和對面的青年說話。

“汝忠啊,你不考了嗎?”

青年鬱郁沉沉,嘆息道:“爹,我自小奮發讀書,可是一連落榜三次,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思再考了,再說了,人世萬般道,誰說非得要考科舉?”

“兒子實在是已經盡力了。”

老商人語氣慢條斯理道:“我給你取字汝忠,是希望你能稱爲朝堂忠臣,而不是做這麼個閒人,你小時候把枕頭挖空了藏《酉陽雜俎》,把牆壁轉頭拿出來塞《玄怪錄》,我都忍了,畢竟還小,我也告訴我自己,就這一個能讀書的兒子,得忍。”

“在龍溪書院讀書時候,你不讀聖賢詩書,每日去聽說書。”

“說什麼世間雜談充斥心中,我也忍了。”

“現在你從小到大不用心,居然有臉面說你盡力了?”

“汝忠,我就問你考不考?”

青年繃着臉:“不考。”

“考不考?”

“不考!”

“吳汝忠……你是要忤逆爲父嗎?”

“爹,我也做生意去不好嗎?”

一番爭執不下之後,那青年油潑不進。

老商人突然重重一拍桌子, 沒了心思扯皮,直接怒道:

“吳承恩!”

這一喊聲如雷震也似的,茶樓的房頂都震了幾下。

被直接喊了全名的青年縮了縮脖子,氣焰一下萎靡了下去。

“考……”

“考還不行嗎?”

ps:今日第三更…………這樣的事情太難寫了。吳承恩的出生以魯迅先生《中國史略》的1510年說,此刻應該是二十八九歲的樣子,

餘幼年即好奇聞。在童子社學時,每偷市野言稗史,懼爲父師訶奪,私求隱處讀之——吳承恩。

每次都難熬,嘆息……睡覺睡覺,作息又崩了,希望能夠調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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