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跟着曹氏進了廳,瞧見孫氏坐在那裡,正一臉不解地看着她,當下心頭一鬆,腳下一軟,要不是臻琪扶着她,差點就跪到地上去了。
“五丫頭,先扶你妹妹坐下。”馬老太太這時纔開了口,等臻璇坐下後,又道,“七丫頭,你嫂子回來了,這下你該跟我們說說出了什麼事了嗎?”
臻璇掃了一圈屋子裡的人,除了段氏、曹氏、李陳兩位姨娘,還有族長夫人周氏也來了,平輩之中,只有她與臻琪、臻律、孫氏在。
臻璇深深吸了口氣,理了理思緒,道:“中午聽嫂子說要去書閣替大伯祖母尋書,那時我就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晚上打雷,我有些怕,想去尋桃綾,開門的時候正好落了閃電,我突然想起來了。我之前與兄弟玩鬧被嚇到,就是在書閣裡,我怕那東西還在那裡,要是嫂子見了,也嚇着了,可就是大事情了。所以才吵着要攔了嫂子不去書閣。”
這一番話只說了大概,衆人也沒有完全聽明白。
段氏見馬老太太皺了眉,便問道:“七丫頭莫怕,與我們說,什麼東西在那裡。”
臻璇咬了咬嘴脣,那是小臻璇親眼所見的畫面,與她只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可即便如此,那場面也讓她驚悚不已。
“死人。”臻璇看到衆人都是一副吃驚、不敢相信的模樣,繼續道,“吊死在橫樑上。我那天只看了一眼便暈過去了,也不曉得是男是女,多大歲數。”
馬老太太的神情變了,盯着臻璇的眼睛:“七丫頭,你當真看見了。”見臻璇點頭,馬老太太眼神一厲,“何嬤嬤,戴嬤嬤,帶幾個膽子大嘴巴緊的去書閣看看,不許張揚。”
兩位嬤嬤去了,屋子裡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沒有哪個說話,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季氏擔憂地看着臻璇,若是如臻璇所說,這書閣裡吊死了人,到底是長房一樁不光彩的事,偏偏讓五房的臻璇撞見。
這一等就等了兩刻鐘,戴嬤嬤進來回話,後頭還跟着兩個丫鬟,臻璇瞧着眼生,後來聽臻琪說才曉得是戴嬤嬤的兩個表親閨女。
那兩丫鬟扛着一個袋子,輕手輕腳放在地上,便出去了。
那圓柱形的袋子一放下,衆人的面色就更難看了。
段氏面色不好,似乎是有些怕,道:“若真是,搬上來做什麼。”
戴嬤嬤搖搖頭,稟道:“大太太莫慌,是假的。”
“假的?”大夥不信,都紛紛看着臻璇。
“雖是假的,做的挺真的。尤其現在天黑,奴婢幾個上了書閣,剛一推門正好落了閃電,正巧看到這東西吊在橫樑上。奴婢幾個還是有準備的,都被嚇了一跳,何嬤嬤腳下一顫,崴着了。”戴嬤嬤說完,把那袋子打開,讓人看看裡面的東西,“也難怪七小姐之前嚇壞了,若是沒有攔着大奶奶,讓大奶奶猛一瞧見,可就……”
戴嬤嬤沒敢往下說,在坐的幾個都知道,瞧見這樣的東西,孫氏又是挺着個大肚子,就算只是跟何嬤嬤一樣崴個腳摔倒了,弄得不好也是要出人命了。
臻璇盯着地上的假人,那是用被子做的,外頭套了件丫鬟衣服,頭部是縫出來的,還用紅布做了長舌頭,黑布剪出亂糟糟的頭髮,乍一看,還確實挺真的。
只是,那時候小臻璇看到的真的是個假人嗎?她去書齋那天可是大白天,不比這雷雨夜黑漆漆的看不真切,還是她膽子太小,一眼看錯生生嚇死了?
臻璇努力回想,可惜想不清楚了,她的這些記憶並不清晰,細節上無法推敲。
孫氏看看地上,又看着臻璇,也明白了這個七妹妹爲什麼非要攔了她,若不是這樣,後果不堪設想。
馬老太太臉色陰鬱,怒氣難掩,雖說不是個真死人讓她鬆了一口氣,可這孩童頑劣的把戲不僅嚇着了臻璇,還差點要害了她嫡長孫媳婦,以及孫媳婦肚子裡的孩子,這是她不能原諒的。她重重拍了一下榻子,驚得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去,把那幾個臭小子給我抓來,翻了天了!”
陳姨娘面色陰晴不定,想偷偷溜出去給自家小子提個醒,卻見馬老太太緊緊盯着她,不敢再有動作。
很快,大爺臻衍匆匆進來了,問了安之後,看着地上的假人眉頭一蹙,坐到孫氏邊上低聲安慰着。臻琳、臻德、臻徽、臻環一塊進來的,李姨娘生的大小姐臻珂近幾日抱恙,臻璇打重生以來就沒見過她,也被戴嬤嬤請了來。
見到地上的假人時,幾個小的都有些慌張,看了臻璇一眼。
馬老太太惡狠狠地看着兩個孫子,怒道:“哪幾個乾的,自己說!”
“祖母,孫兒……”臻徽被馬老太太嚇着了,趕忙看向陳姨娘求救。
“不是已經跟七姐姐賠過禮了嗎?”臻德是嫡孫,在馬老太太跟前一向不同,大着膽子開了口,可見馬老太太的面色,嘴巴張了張,不敢再往下說。
段氏心中憤怒,怪臻德不會看臉色,怎能當着老太太的面提這麼一出。眼瞧着老太太要發作,她幾步上前,擡手向臻德重重甩了一個耳刮子:“不肖子,還敢回嘴。”緊接着又是一個耳光甩在臻徽臉上,“你是哥哥,怎麼帶的弟弟!”
這兩巴掌,把兩個孩子的臉都給打腫了,不僅僅是對庶子,連嫡子臻德段氏都下了重手。
陳姨娘在一旁看着,心中跟火燒似的,可也明白連臻德都免不了,何況自己兒子。
臻璇也被這兩巴掌打懵了,清脆聲響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低下頭不願意看這一屋子的人。她沒有想到段氏會趕在馬老太太發話之前先動手,再看看兩個弟弟的臉,心中到底不安些。
她今天來,只爲了救孫氏,實在無意爲難兩個弟弟,可這事到底不算小事,如今攤上了檯面,還差點害了孫氏,馬老太太與段氏肯定會責罰臻德和臻徽的。
如此看來,上回自己出事,長房嘴上說是罰了臻德臻徽,其實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否則那假人怎麼會在那兒一直吊到了今日。
“十丫頭,”段氏沒有看兩個兒子,反倒是盯着低頭不語的臻環,“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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