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這樣好笑?可以告訴我們嗎?”半掩的門扉被推開了,進來是凌雅兒的雙親。
“爸媽,你們來了。”凌雅兒忙斂起笑臉,跑到父親面前接過他手中的湯壺。
“伯父、伯母,你們坐吧。”洛彬連忙搬椅子,招呼他們落座。
“呃……”應該怎樣叫啊?跟大哥一樣嗎?姚莎莎爲難的垂下頭,昨天她不爭氣地昏睡過去,也來不及跟他們打招呼。他們應該不會怪責她吧。
“咦,小莎怎麼不說話?不歡迎我們兩位老人家啊。”
“不是!”她慌忙,一擡眼卻瞥見兩張慈祥帶笑的臉龐躍入眼簾,她的臉立刻很沒用地浮起兩朵紅雲,嗚,她終於記起來了,她昨天對洛伯母‘尊卑不分、沒大沒小’時,他們也在現場啦。
哇哇哇,她好想掀開被子鑽進去哦!
“呵呵,老太婆,你把人家小姑娘給嚇着了。”凌父驚訝地望着眼前這個面色酡紅的女孩,不禁心生疑惑,眼前的女孩是昨天那個爲了他女兒的幸福仗義執言、據理力爭的人嗎?看她現在羞怯的模樣,彷彿連腦袋也快擡不起了。
“嗯,老頭子。人家小姑娘似乎不歡迎我們啊,唉,看來我們還是回家算了。”凌母作勢要站起來。
“不是啦!”不知有詐的姚莎莎情急地拉住凌母的手。“我不是不歡迎你們,我只是不知應該怎樣稱呼你們嘛。”
“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好了。”凌母拉住她的手,仔細把她打量一遍,滿意得直衝老伴擠眉弄眼,呵呵大笑。
“咦?”她訝異地睜大眼睛,在看到面前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龐,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來。“伯母、伯父,你們好。”
“唉,伯母嗎?”凌母的表情有點奇怪有點惋惜,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得好曖昧。“暫時就這樣叫吧。”
“嗯?”爲什麼是暫時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瞧着早已笑得趴在愛人身上的凌雅兒,怎麼她覺得這句話有點似曾相識?
“可是,你不要叫大久哦。”一旁的凌父又說了一句她叫聽不懂的話。
這一次笑得最大聲的人換成她那個沒良心的大哥。
雖然不知他們笑什麼,但是她絕對肯定他們取笑的對象是自己。骨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她擡頭衝他們甜甜一笑。“凌伯母啊,你趕快去找一根繩子來吧。”
“繩子?用來幹什麼?”凌母困惑地張大眼睛。
“繫住他們啊!”她小手一指,“我看大哥他們因爲知道能結婚,高興得快飛起來了。不繫住他們,我怕到了婚禮當天找不着新娘、新郎那怎麼辦?”她說得煞有介事,好不認真。
剎時,病房內爆出一陣陣鬨笑聲。
那個偷龍轉鳳的計劃還未正式實行即宣告失敗,皆因送晚飯來的母親和待在她病房裡未及撤退的凌家父母撞個正着。
是否年紀相近的人比較容易溝通?看到母親和凌哲的父母談得如此投契,她不由錯愕地張大嘴巴。
“你不知道嗎?小莎。阿哲昨晚爲了你,急得衝我們發脾氣呢。”
姚莎莎盯着凌伯母,眨眨眼,這事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耶。
“你不知道他把我們每一個都罵了。”想起凌伯父就忍不住想笑,當了他二十幾年的父親,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對什麼事情都嘻嘻哈哈、漫不經心的兒子也有驚惶失措的一天。小莎忽然昏倒了,而且身爲醫生的他也曉得,她的情況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嚴重,可急瘋了的阿哲卻置若罔聞,更失卻一向自恃的冷靜,口不擇言地朝他們大吼大叫——
“他罵我們怎麼不把雅兒遲生幾年,那樣就沒有藉口被人嫌棄;他罵雅兒別隻會哭哭啼啼,若洛彬是值得她愛的人,她就應該努力去爭取;他還罵洛彬,說他若是愛她,他就該有點男子氣概,愛了就是愛了,顧慮那麼多幹什麼?幸福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還有、還有呢?”越聽眼睛瞪得越大的姚莎莎忍不住連聲追問,這個消息真是勁爆啊。
“還有嘛,”凌伯父未語先笑。“他罵洛彬母親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自己的兒子覺得幸福就好,理旁人幹嘛?真是名副其實的老古板!”他模仿兒子當時的語氣。最好笑的是,氣昏頭的阿哲更打着小莎主治醫生的旗號,毫不留情把衆人轟出病房門口,說什麼病人需要休息,爾等無關重要的閒雜人一律請——滾!
“啊!”她的嘴巴張成一個漂亮的O形,久久合不上。原來尊卑不分,沒大沒小的人不止她一個耶。
仗着有客人在姚莎莎理直氣地喝着濃香四溢美味無比的雞湯,明目張膽地放着那壺生魚湯在一邊乘涼。說到底雞湯是凌伯母帶來的,不喝好像不尊重客人哦。不過,一想到母親知道了她們的詭計,她只能暗暗嘆息,嗚,又要喝最討厭的魚湯了。
“小莎,你別隻顧着吃,你還沒多謝人家伯父伯母呢。”羅月蓉好氣又好笑的嘆息,望着吃得滋滋有味的女兒,唉,怪不得一聽人家的父母要來就高興成那樣,原來如此呀。
姚莎莎擡起頭感激地一笑,“謝謝伯父伯母,你們熬的雞湯真是好好喝哦。”如果不是肚子頻頻提出抗議,她真想把它喝到一滴不剩呢。
“你喜歡就好,我明天再熬給你喝好不好?”凌伯母是個很喜歡笑的人,臉上總帶着和煦的笑容。她應該比母親還年長些吧,但驟眼看去,姚莎莎刺眼地發覺母親似乎更蒼老些,看那頭夾雜着銀絲的頭髮,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母親苦心熬出來的魚湯因爲她一個不喜歡就被冷落一旁,那可是母親一份心意啊。
“不用了,伯母。那太麻煩了。”她拒絕,其實魚湯或者並不是那麼難喝吧。
“不會啊!”正在收拾湯壺的凌伯父呵呵直笑,“我家那老太婆巴不得有人天天喝她的雞湯呢。小莎,”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你就好心點幫我喝一點吧,你凌伯母熬的雞湯雖然好喝,我可是已經喝了幾十年啦。”
姚莎莎掩口偷笑,瞅着眼前這個一臉哀怨,扮可憐的老人家。噢,她終於知道凌哲的濃眉大眼還有那張可愛的娃娃臉是遺傳誰的,面前那張仿似的面孔,那眉、那眼,活脫脫就像是凌哲的翻版,只是他比凌哲多一份成熟、多一點穩重,比較蒼老而已。
去,怎麼又想他了。她不禁暗暗啐棄淨會胡思亂想的自己。
“是啊,你昨天還幫了我家雅兒的大忙呢。”凌伯母加入勸說行列。
“呃,”說到這個姚莎莎實在不敢居功,尤其是在尊敬的母親大人面前。“哈哈,對不起喔。我昨天……”她的臉就像九月的柿子,一剎那紅透了。哇,拜託!別在這個令她尷尬的問題上打轉好不好?她好怕母親舊事重提,將那條叫她覺得萬分丟臉的條約當衆說出來。
“唉,請你們別介意,我家這丫頭……”
“不。”凌母抓住羅月蓉的手,毫不掩飾眼底的欣賞與歡喜。“我就是喜歡她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說話不拐彎抹角。”她對羅月蓉眨眨眼,“我巴不得她是我女兒呢。“當然這一句她說得很小聲。
羅月蓉有些訝然的與她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她知道她那個胸無城府的傻女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得到凌家父母的認同。
“她好難搞的。”羅月蓉好心提出警告。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她。”凌伯母說得斬釘截鐵。
“媽,你們在說些什麼啊?”怎麼她有聽沒懂。
“不能說得秘密!”她們默契十足的齊聲回答。
好奇怪哦,凌伯母跟母親不是才認識半個小時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默契了?她望着又在竊竊私語的兩人,怎麼也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