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足以霍亂大宗師意志的扭曲魔光,自爐口處吞吐不定,連空間都呈現層層漣漪,似乎隨時都會會崩潰,密室內隱現陣陣鬼哭狼嚎的嗡鳴,令人不寒而慄。
“吭!”
隨着啪嚓一聲碎響,洪陽心口處寶光怦然碎裂,悶哼一聲的跌坐在地,目光陡然猙獰,隱現血光,爆吼着張牙舞爪,狀若瘋魔。
“哼!”
吳明早有所覺,抖手一揮,玄重真環脫手而飛,化作一道厚重磅礴,如山嶽般的金環,將洪陽罩了個正着。
只是雖困住其本體,卻無法穩定其心神,再這般下去,定然逃不脫魔亂而亡的下場。
“常老帶他出去吧!”
掃了眼面色慘白,腿如篩糠,強自支撐的常恕,吳明揮手道。
“主上,此寶煉製正值緊要關頭,老奴……”
常恕咬牙道。
“無妨!”
吳明擺擺手,目光古井無波,似乎完全不擔心。
“是!”
常恕沒來由的心中一安,拎着洪陽飛快出了密室。
“沒想到比預料中順利的多!”
吳明呢喃自語。
“真不知道你小子哪兒來這麼好運氣,若老夫沒有感應錯的,這具魔體分身煉製之法,與血書靈契仿若同源,但若非聖佛舍利中和了魔體戾氣,這般做法,恐怕會被直接吞噬!”
枯曄感慨萬千道。
嗡!
隨着時間推移,不知過了多久,滿室陣紋突然黑光大放,旋即斂去,猛的全部注入寶爐內,被魔靈聖胎吸收後,導入血書靈契。
隨着一陣黑金色光華吞吐,靈契化作卷軸衝出爐口,噗的擴展開來,足有數丈大小,宛若一面血旗,魔氣如黑龍繚繞,更顯神秘威嚴。
其上還有五個光點閃爍不定,忽明忽暗,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嘿!”
枯曄低笑,磅礴無垠的聖魂之力吞吐,猛的透過濃郁黑光,直入血書靈契內,籠罩了五個光點。
嗡嗡!
黑光吞吐不定,一陣濃郁一陣,隱現風雷之聲伴隨着鬼哭狼嚎,一尊巨大無蓬的黑影自爐口內探出,赫然是一尊三頭六臂的魔神,猙獰恐怖,正是魔靈聖胎本體。
當魔神宛若活了過來般,伸手抓向血書靈契時,所有的黑光猛的一震,齊刷刷內斂入卷軸中,仿若乳燕投懷,輕飄飄落入其掌心,旋即魔神斂去,回落爐內。
“好傢伙,這具魔體分身的力量,還在老夫考慮之上,若非被身法舍利中和了力氣,我還真不一定能護住這些奴印!”
枯曄似是心有餘悸道。
“終於成了!”
吳明面色微鬆,長長吐了口氣,飛身掠入爐內,看着渾身閃爍黑金色光澤的魔靈聖胎,目光移到其掌心內的血金色卷軸,輕輕取在掌中,仔細摩挲感應一番,面露滿意之色道,“三十六名宗師武奴,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話音未落,屈指一點魔靈聖胎,將之收入眉心識海,旋即以本命精血,重新煉化血書靈契。
這個過程很短,不過是重新掌握而已,很快便既完成,離開了煉器室。
“主上!”
室外山谷房屋中,苦刺正在服侍損耗不輕的兩人,尤其是洪陽心神受創,若非吳明見機得早,多半會留下難以恢復的損傷。
“把他們都叫來!”
吳明道。
“是!”
苦刺返身而去,不多時,血牙等人相繼到來。
“此物名曰血書靈契,以心頭血,凝一絲魂魄神識,簽下血契,從此你們便是本王麾下替天行道部衆,完成十件任務可得自由!”
吳明開門見山道。
衆人神色微變,下意識的摸了摸項頸處的奴環,雖早有所料,卻沒想到等待的是這般結果。
“承蒙主上不棄老奴殘軀,再造之恩難報,當以餘生竭盡心力,報效主上!”
常恕毫不遲疑,率先表態,苦刺亦是如此,當即按照吳明所言,簽下血契。
接着便是血牙、白刃、霜草,到毒鬼時遲疑少頃,最後還是銀牙一咬簽下血契。
吳明深深看了此女一眼,目光落在了面色慘白的洪陽身上。
毒鬼那點小心思,他一清二楚,畢竟和泥鰍心神相連,從其小動作就能猜測一二,但只要她沒有完全恢復,如今又受血契鉗制,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屬下願意效忠!”
洪陽知道自己沒有選擇,如今常恕恢復有望,即便無法達到巔峰,但起碼比他強的多,拒絕只有死路一條。
“很好!”
吳明靜靜的望了望毫無動靜的天際,面露詭異笑容,微微頷首道,“現在引爆地下火脈,毀掉這裡的一切痕跡!”
唯有常恕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心中不無感慨,對吳明的敬畏又增三分。
未成聖,敢言替天行道,卻無天威鎮壓,何等氣魄、威能?
“主人,餓!”
泥鰍小意的提醒道。
“去吧!”
吳明揮了揮左手。
泥鰍化作斑斕灰光,一溜煙的撲向了谷中數十名散修聯盟弟子,隨着陣陣悽慘悶哼,一切歸於沉寂,化作飛灰飄散。
轟隆隆!
隨着衆人離去,火雲谷地下猛然噴出滔天火光,覆蓋了方圓數十里,甚至還有向外蔓延的趨勢,數百里外都能看到那沖天光焰。
除非法家半聖親至,否則誰也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
時光荏苒,一晃兩天過去,鬧出這般大動靜,引得河州各方勢力齊聚追查,尤其是散修聯盟派出了不止一尊大宗師,卻毫無結果。
而正主一行,已然出現在太行山脈深處,途經了當初待過一陣的平輿坊市。
“磨盤這小子一向穩重,怎麼會不在?”
衆人納罕不已。
按照所知,磨盤奉命在此等候,此時卻不見人影,以其性子,不太可能出現這種情形,而且戴着奴環,更不可能跑路,除非是半聖之上強者親自出手解除禁制。
“無妨,你們現在可以去忙各自的任務了!”
吳明面無表情的下了命令。
“屬下尊令!”
衆人無法,不敢多問,當即按照吩咐各自散入人羣,除了苦刺依舊緊隨常恕外,血牙、白刃、霜草、毒鬼四人皆有各自特殊任務。
至於洪陽,早就先一步返回散修聯盟,雖然他是被從灤洪鎮擄走,以其身份地位,沒人敢過問,但長時間沒有露面,之後突然成功煉製出寶器的話,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畢竟,散修聯盟此番損失慘重,不僅朱永灮這尊煉器大宗師死了,連煉器寶地火雲谷也毀的一塌糊塗。
龐大的神識散逸開來,確定坊市內沒有異常,也無人跟蹤盯梢,吳明神情愜意,宛若尋常冒險者般遊走在坊市內,七拐八拐好一會後,來到一座不起眼的院落中。
篤篤!
依舊是三長兩短敲門聲,一名不起眼的青年開門,查驗了吳明令牌後,神色多了一分恭敬,徑直將吳明引入院內密室。
“磨盤確實在鎮內逗留了幾天,不過卻無故失蹤了!”
飛快瀏覽了一番卷宗,吳明從中找到了記錄磨盤行蹤的資料,默默推演一番。
“你這般算計那位,就不怕適得其反?”
枯曄語氣凝重道。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吳明淡淡道。
“就怕狼套不着,反遭狼吻啊!”
枯曄不無擔憂道。
“此行北金危險重重,不僅要防備妖蠻下毒手,也要預防大宋,不,確切的說,整個神州境內,對我有敵意的勢力佈局,若無強力臂助,我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吳明沉聲道。
“既然如此,何必非要走這一遭?”
“有些事必須去做……”
“不要跟我來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這一套,你小子可不是這樣的人,跟我說清楚,你到底在算計什麼?”
枯曄不說完全瞭解吳明,至少能估摸個幾成,只是有時候看不透而已。
如此感覺,着實讓這位活了數百載的老怪物有些抓狂。
“你知道我要從那位手中借一件重寶吧?”
吳明擰眉沉思少頃道。
“嗯,是爲了那隻小烏龜!”
“我對山脈巨靈一族所知雖不多,但也知那是其族羣傳承重寶,縱然如今凋零沒落,也不可能輕易外借。”
“所以你先送一個有巨靈血脈的小子過來,投其所好?”
“這只是其一!”
吳明淡淡搖頭,緩步離開了院落,徑直向城外而去,“其二,有求於人之事,終歸落了下乘,得讓這位自己先提出來,否則我很難開口,即便開了口,成功的把握也不大。
更何況,答應那位的事,至今八字還沒一撇。”
“原來你也有爲難的時候,想必你還想着,讓那位幫你培養道豆,兼之助你取出體內的優曇婆羅花!”
枯曄恍然道。
“單單一個磨盤還不夠,就怕那位獅子大開口,若是索要厚息寶葫……”
吳明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吞納了蒼嶽遺骸的厚息寶葫,至今沒有完全消化,潛力不知提升了多少倍,即便是聖者都難免動心。
枯曄默然,終於吳明爲何做了諸多佈置,還是罕見的舉棋不定。
“正所謂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反之亦然,此行危險重重,容不得我不費心思,既是有求於人,又不想變生掣肘……嗯?”
出得平輿坊市約莫百里左右,吳明突覺渾身一沉,枯曄都沒來得及提醒,毫無反抗的不知墜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