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七八枚閃爍各色光華的玉簡和陣盤,其上流光溢彩,不時凝聚成各種符文,透着玄奧異常,又晦澀難明的氣息波動,令人目眩神迷。
吳明仔細掃過每一件物事,逐一拿起查看,最後輕輕放下,挑挑揀揀後,剩下了兩枚符籙,一個巴掌大小的灰色玉盤。
“不出所料,還真是陰魂不散,竟然出動了至少三路人馬,包括六名大宗師帶隊,不下三十名氣息極爲強橫的宗師武者!”
枯曄道。
“哼,這幫人,就跟聞着腥味的鯊魚一樣,只要撒下餌,就會上鉤!”
吳明冷冷一曬。
這些陣盤或符籙,自然是通過提前佈置在黃昏戈壁外圍的幾大主要入口附近或內部主要幹道,竟有僅剩的五名替天行道部衆和十名武奴早一步暗中觀察,經過數天等待後才取回檢驗。
自從出了汴梁,雖一路隱形匿跡,但他的行蹤,至少瞞不過頂級勢力有心查看,無外乎幾個地方而已。
即便只有短短三五天,也足夠召集人手,守株待兔,可惜等來的是不是兔子,就兩說了!
而這些陣法和符籙的作用很簡單,便是監測臨近數十里內過往之人的動向或氣息,縱然無法做到極爲精準,以吳明的能力也無法辨別出所有曾經遇到過的人,但枯曄卻可以做到。
“你身上的寶物,無外乎冷月刀、青龍鎧、厚息寶葫和諸多一次性高階符籙,但冷月刀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青龍鎧只能被動防禦,厚息寶葫如今還在自我恢復中,即便都能隨意使用,以這些人背後的勢力,多半也會準備針對性的寶物。”
枯曄冷靜的做着分析,有條有理道,“即便是小泥鰍的毒性無雙,但別忘了,你可是將藥王谷那位醫家半聖孫不同給得罪死了,這麼長時間下來,未必沒有辦法研製出剋制此毒的奇藥或強力寶物!當初你在中唐買下的十名武奴,在這等強大隊伍攻擊之下,也沒多少用。”
吳明默默點頭。
潛龍淵中歷經數次生死搏殺,尤其是最後七星批命一戰,在典惡來和古驚龍逼迫下,幾乎暴露了所有底牌,有心之人以此做好針對性佈局也在意料之中。
算來算去,除了自身修爲實力外,與在潛龍淵中時,還真沒多少變化。
而且,在汴梁城中力壓鐵劍王府六大劍侍,恐怕也落在了有心人眼中,縱然那不是全部實力,可出動六名大宗師帶隊,已然說明了對方的重視程度。
這也是爲何,他沒有留下十名武奴輔助,而是單獨行動。
除了自身機動性和隱秘性更強,也是不想自己手底下掌握的精銳力量,出現沒必要的損失。
“你現在優勢只有兩點!”
枯曄沉默少頃,最後總結道,“第一是他們縱然會極力高估你的實力,但依舊拿捏不準,所以纔會動用這麼多強者,第二,便是自以爲在暗佈局,實則卻是你故意放出風聲,誘使他們上鉤!”
“依你之見,我該如何破局?”
吳明淡淡道。
“斬首!”
枯曄篤定無比,一字一頓道,“用你最慣用,也是最拿手的斬首行動,強行抹殺其中一隊,不要讓消息走漏,便贏了一半,接下來便可如法炮製,分而殲滅!”
“目標選哪一個!”
吳明目中冷芒迸射。
“就這條泥鰍了,正好拿來給小泥鰍進補,最好能把它老子引來,嘿嘿!而且,這裡面爲首的也是一條妖皇級蛟龍,與其氣息相近,多半是敖野那老泥鰍嫡系十八子之一,以你的真龍級龍驤印,正好剋制它!”
枯曄道。
“好,就是它了!”
吳明點點頭,隨手揮出一道流光,將所有玉簡和陣盤收入龍衣,獨留了一枚符籙在手中,其上隱有一道淡淡的灰色絲線牽引向黃昏戈壁深處。
“小子,你可得多撐幾天,要是死了,我就只能拿你幾個師兄弟寄刀了!”
呢喃自語中,吳明身形如電,幾個起落,無聲無息的掠入漫天黃沙中,毫無阻滯,風馳電掣遠去。
……
數千裡茫茫黃沙中,一行七八人的隊伍,頂着如刀般的狂風前行,其中爲首者乃是一名身形高瘦如干,面色蠟黃,連鬚髮和眼睛都泛黃的三十歲許,面容陰鷙的青年。
“三哥,這鬼地方真是要命,我體內妖力竟然被生生壓制了近三成不說,運轉都極爲緩慢!”
同樣一名身穿錦袍,面容與之有幾分相似的二十歲許青年,不無抱怨道。
“我們窟野沙河之所以得名,多半就是因這黃昏戈壁,即便是父皇也不敢輕易涉足最深處的兇險所在,但此地對我族而言,卻是一處錘鍊磨礪自身的寶地,當年我在黃沙戈壁足足呆了十六年,才奠定了妖皇根基,待得完成此行任務,你也該着手準備了!”
高瘦青年淡淡道。
若吳明在此,必會認出,那二十歲青年,正是與其兩次交手,每一次都悽慘而逃的窟野河蛟龍王敖涼!
而起喊三哥之人,多半就是窟野河沙河蛟龍皇敖野十八子排第三的敖汈。
“啊?”
看着滿天如刀般的風刃席捲,即便如今成爲大妖王,又是以肉身著稱,仍舊感到絲絲作痛,敖涼不由縮了縮脖子。
“哼!”
敖汈冷睨了他一眼,恨鐵補充道,“外人只以爲黃昏戈壁是一處天然絕地,但我窟野沙河蛟龍一族卻知道,這裡其實是一處古戰場,據傳是太古大神擊殺一隻金烏的隕落之地,內裡蘊藏着無盡威能!”
“傳說是真的?”
敖涼微驚道。
“傳聞自然不可能全都是真的,但也並不是空穴來風,只是沒人能完全探查清楚而已!”
敖汈目光深邃的看向深處,隱有火熱道,“但我按照族中記載,前往當年潛修的密地,不僅得以錘鍊出僅次於真龍的體魄,更是凝聚出了不下於真龍的龍息。”
“那是三哥你天賦超絕,自身努力的結果!”
敖涼不無豔羨,可想到族中的各種傳聞,就不由打起退堂鼓。
“神州紛亂漸起,容不得你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此行任務結束,我會親自監督你!”
敖汈拍了拍敖涼心頭,語重心長道,“你看那些人族螻蟻,爲了一個區區初入宗師的小子,如此興師動衆,各個恨不得武裝到牙齒,爲兄僅憑一口真龍龍息,足以滅盡天下奇毒!”
“人族素來孱弱不堪,哪裡比得上我們蛟龍?”
敖涼傲然道。
“實力,唯有實力,才能讓我們屹立於世間不倒,甚至不再困居一地一河,只要我們足夠強大,即便是*,也將任由我們遨遊!”
敖汈仰首望天道。
“三哥……”
敖涼仰望自家兄長,覺得這一刻的敖汈異常高大。
“有動靜了!”
突然,對中另一名長相猙獰,宛若異族,氣息卻極爲強大,堪比大宗師的中年大漢舉着一枚閃爍不定的黃色鱗片道。
“可以確定準確位置嗎?”
敖汈目中精芒一閃。
“不能!”
中年大漢微微搖頭,指着一處方向道,“陛下曾言,那人族小子氣機不明,若非這是我族祖上半聖所留鱗片,都幾乎無法捕捉其氣息所在,這還是藉助那位給予的沾染那人氣息的物件才能勉強窺測其大體方位。”
“不夠!”
敖汈黃色眉毛微皺,獰聲道,“全力激發祖鱗的力量,一定要鎖定其確切方位。”
“三哥,如此一來,這枚祖鱗可就廢了啊!”
敖涼大驚。
窟野沙河蛟龍這一脈,雖然祖上出過半聖,但無數年下來,消耗的也不少,如今僅剩下幾十枚而已,多半由其父掌管,再者便是最出色的十八子人手一枚防身。
而這一枚,便是敖汈爲了圓滿完成任務,特意貢獻出來的。
“哼,鼠目寸光!”
敖汈瞪了他一眼,寒聲道,“祖鱗雖然珍貴,但與那位的友誼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要知道,一旦完成此事,他老人家封聖之後,定然會助父皇一臂之力,你我皆有大機緣!”
敖涼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多言,只是心中多有不滿,他可是堂堂蛟龍王,如此被罵做鼠目寸光,還是當着族中奴僕,日後如何統帥一方水族?
嗡!
中年大漢得了敖汈指示,再無任何猶疑,旋即激發了鱗片,隨着一陣黃濛濛光影閃爍吞吐不定,磅礴隱晦的龍吟乍現,光芒猛的一斂,化作一縷光華直撲遠處,正是中年大漢所指的方位。
“好!”
敖汈目中喜色微閃,身形一展,就要跟上去。
“三哥,既然確定了確切方位,我們是不是通知其他人?要知道,那小雜種手底下可是很有兩下子!”
敖涼不無心悸道。
“哼,區區一境宗師,縱然是絕世天驕,也敵不過本皇,難道你想讓其他人來分潤他身上的寶物?”
敖汈傲然道。
“這……”
敖涼腦海中閃過有關吳明的各種傳聞,尤其是一件件重寶,目中貪婪之色大起,再也沒有堅持。
衆妖架起遁光,頂着如刀般的風沙,循着黃色光芒追索,來到一片荒涼斷壁所在。
黃濛濛光影在斷壁之後一陣盤旋,驟然嘭的消散,似乎耗盡了力量!